第10章 疯了，都疯了
下午场考完数学已经五点了。
卓玥在一中门口等了很久也没见陈知南出来，只能在老师的催促下先上了车。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一车人等陈知南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班主任有些担心，一边起身往车下走一边说：“我去找找她。”
话还没说完，就见陈知南低着头上了车。她的刘海垂下来挡住大半边脸，看不清表情。
但众人似乎都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来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卓玥急哄哄地站起来去拉她：“知南知南，你去哪了？大家都在等你。”
陈知南抬起头来，吓了卓玥一跳。
只见她的眼睛里蓄满了汪汪的泪，在抬头的一瞬间像决堤的洪水一样倾泻下来。
在众人急切的目光中，陈知南抽咽了许久，终于哽咽着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全完了。”
除了陈知南和卓玥，满车人中最急躁的当属班主任了。
如果不是一旁的班长按住她，班主任估计能窜到车顶上去，这会儿正急得跺脚，问道：“知南你快说啊，到底怎么回事儿？”
众人听了一路才从陈知南断断续续的描述中听明白了来龙去脉。
坐在陈知南身后的五中学生崔莱，在下午考数学的时候一直踢陈知南的凳子要抄她的答案，考试结束后她甚至还被崔莱堵在女厕所里威胁。
同学们倒吸一口凉气，属实没想到会有这么恶劣的事情发生。
霸凌没发生在自己的学校，竟然发生在人生最重要的考场上？
卓玥急了：“那你给她看答案了吗？”
陈知南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说：“没有。”
卓玥呼了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
却又听见陈知南说：“但我最后两道大题没答完。”
现在好了，众人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班主任绝望地瘫坐在椅子上，捂脸说道：“那你倒是告诉监考老师啊！”
她有预感，自己马上就要被校长拍桌子了。
班主任四十多岁了，好不容易混到现在能带全校最优秀的班级。如果今年卓越班发挥得好，那将是她职业生涯中浓墨重彩的一笔。
原本这是她第一年带卓越班，自然是充满干劲的。但看现在这个起头，估摸着这应该也是最后一年了。
陈知南眸光闪了闪，抿嘴说道：“我跟监考老师说过了。”
高考纪律非常严格，监考老师上报后，崔莱就因违反考场纪律被取消了数学成绩。
陈知南在后面的考试中再也没见到崔莱，她身后的位置就那样空着，一直到高考结束。
她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卓玥还是一脸的义愤填膺、愤愤不平：“她还有脸来啊？自己什么水平能不能考上大学没点数？好意思再来霍霍别人吗？”
卓玥的嘴巴还是这么厉害。
陈知南后来想开了，倒也很坦然。她的人生经历了太多的大起大落，什么挫折磨难对她来说都是沧海一粟罢了。
她一直相信，命运不会总眷顾一个人，也不会一直都对一个人很坏。
就像冯向北说的，生活还是要向前看的。
高考成绩下来，陈知南的数学成绩果然受了影响。但好在其他学科分数够硬，总成绩也还算可观。
班主任安慰她除了清北还可以报其他高校，都是很好的。
陈知南点点头，没看到班主任背过身去一边偷偷掐自己大腿上的肉一边感慨时运不济。
几个人一起到卓玥家研究着报志愿。
卓玥翘着腿趴在自己床上感慨：“哎，人跟人之间啊真的是有差距。”
冯向北沉默，陈知南也不说话。
只有丁鑫阳把话接过来：“行了行了，知道大小姐你冰雪聪明、福慧双修。报医大妥妥的没问题是吧？”
“那是自然，咱们市的医大在全国都排得上号。”卓玥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搂住陈知南的脖子一脸骄傲道，“看看我们知南，发挥失利还能去985‘双一流’大学，是不是很优秀？”
陈知南却有些难过，语气也蔫儿蔫儿的：“只是去不了清北，市里的奖金我就拿不到了。”
冯向北看了她一眼，突然笑道：“没事儿，下次你还请我吃关东煮不就得了。”
陈知南和冯向北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笑起来，可能是不约而同地想起了那天吃关东煮时说的玩笑话。
随手掀了几页手边的高考报志愿参考书籍，陈知南又心烦意乱地把书合上，说道：“但上大学还是需要钱的，最好还是找个地方打工挣点生活费。”
冯向北看向丁鑫阳，打趣道：“让丁少给提供个就业岗位吧，他家开饭店。”
不待丁鑫阳接话，卓玥就跳起来挤到冯向北和陈知南中间，说道：“行啊，我说话你不接，知南说话你就得不得不接个没完。”
然后卓玥又左看看，右看看，突然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直言道：“有事儿。你俩绝对有事儿。什么关东煮？我怎么没吃过啊？”
陈知南于是提起那个卓玥因生气而不管饭的夜晚。
话还没说完呢，卓玥就心虚地拍拍屁股一溜烟儿跑了。
大学录取通知书寄来的时候，陈知南正在家里帮忙上菜。
她小心翼翼地把客人点的羊汤端上桌，随后在围裙上擦擦手接过快递员手中的信件。
身边有些客人凑上来看热闹，催促陈知南打开录取通知书给大家掌掌眼。
陈知南于是打开，果然听到身旁一众客人的惊叹。
“是名牌大学啊，小姑娘学习真好。”
“大姐你真有福气啊，闺女学习这么好，真给你长脸。”
林素珍脸上堆着笑，说：“那大家就多来照顾照顾我们家的生意啊，我给给闺女挣点学费。”
大家夸赞纷纷，林素珍也跟着笑，一副很骄傲的模样。
可只有陈知南自己知道，母亲昨晚还讽刺她考不到清北连市里的奖金都拿不到，家里条件这样艰苦竟然还要给她出学费。
陈知南看着眼前一派祥和的景象，从心底生出一丝厌恶。
她掏出手机来想给丁鑫阳打电话，问问他家的饭店还缺不缺工作人员，她想去打个暑假工。
卓玥的电话却在这时打过来。
陈知南接起电话，就听到对面传来卓玥的尖叫：“冯向北这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