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力量
张双躺在床上，夜已经很深了，但她却毫无睡意。
为了不让小区里的流言蜚语影响到晓芸的学习，陈莲夫妇让晓芸住了校。
希望校园里相对纯净的氛围能够让她更加专注地学习，好赶回前段时间落下的进度。
没有晓芸轻轻的鼾声，夜更寂静。
但张双的心里却很闹腾。
杂货铺的房东打过了很多次电话，下了最后通牒：再不缴纳租金，就把里面的货物全部搬到街上，即便丢失也概不负责。
看着爸妈脸上的愁容，她多想尽快把王奶奶赠与她钱的事情告诉给爸爸妈妈。
但王蕤把二十万交给张双之后，提了一个条件：在自己和老伴交房，并且处理好一切离开国内之后，张双才能使用这笔钱，并在此之前不得向任何人提起关于这笔钱的事。
对于这二十万，陈莲两口子会给出什么样的反应，王蕤夫妻很清楚。
没必要让那种场面出现。
王蕤夫妇个性清高，虽然朋友不多，但敬爱他们的学生不少。
卖房，加上出国前的准备，所有事物处理完毕已经是一个月之后。
在出国前的一晚，张双在王奶奶家里不舍的离开。
她想在两位老人的身边多待一会儿。
王蕤坐在沙发上，看着不停找事情做的张双，此刻她正打了一脚盆的热水，准备给爷爷烫脚。
想到张家的变故给这个二十岁的姑娘肩上压上的重担，王蕤又是心疼又是担心。
那些钱也许能解张家的一时之急，让张双好过一些，但却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这四年，自己和老伴的身边多亏有这个孩子，替代亲生的儿女承欢膝下，给这个家带来了活力和慰籍。
“双儿，奶奶叮嘱你两句。”王蕤忍不住开口。
“哎，来了，奶奶。”张双试了水温，把爷爷两只脚泡进热水里，这才坐在了王蕤身边。
“双啊，那些钱留着给你傍身，可不能乱花。要利用到该用的地方。”
“呃，奶奶，爷爷，我想和您们商量一下。”
“这钱暂时算借给我，我一定会努力挣钱，尽快归还。”
“我想把爸妈的杂货铺做下去，把这钱用在铺面的装修和扩充上。”张双说道。
她了解杂货铺对爸妈的意义。
“那些钱是爷爷和奶奶留给你傍身的，你留着，我们在国外也放心一些。”少言寡语的李波说了话。
“扩张杂货铺？”王蕤问道。“但你家杂货铺的生意不比以前了。”王蕤说道。
关于张勇是帮派二当家的传闻，让小区里大多数的人不再到杂货铺消费。
只有她和少数几个接受过张勇帮助和照顾的人还在坚持，因此对情况有一定了解。
“生意不好的话，把钱投到杂货铺应该不是一个最好的选择。”李波说道。
“都是闲话闹的。那些人闲的！”王蕤生气地说道。
张双看老人情绪激动，站起身给老人倒了杯茶水。
又走到李波身边给爷爷擦干了脚，穿上拖鞋。
“要不，把杂货铺歇业，开个小型家政公司。”李波灵机一动。
“家政公司？”王蕤和张双带着疑问的眼神看着他。
“对，家政公司。就是把小区里的阿姨、大妈们聘请来，给有需要的家庭提供家政服务。”李波认真地讲解道。
“闲就让她们忙起来嘛，而且这样做有几个好处。”
“第一，双儿的爸爸可以负责一下客户登记工作，双儿，你爸爸写个地址，姓名啥的有问题不？”李波问道。
“没问题，我爸初中毕业。”张双答道，听说有事情可以让爸爸负责，她来了精神。
爸爸太需要一个可以胜任的工作了。
“第二，张双的妈妈在公司里，主要负责账目和人员调配。这样两口子既能在一起相互照顾，也解决了生计问题。”李波的语速快了起来。
王蕤和张双竖耳倾听。
“这第三、双儿家在这个小区，和其他居民之间的关系宜好不宜僵。给闲着的人提供一份工作，有可能会改变双儿家在小区里被动的情况。”李波扶了扶自己的老花镜。
“太好了。爷爷。但不知道我能不能把这事办成。”
“而且，会不会有人家需要保洁。”张双兴奋但没有信心。
她怕把事情弄砸了，浪费了爷爷奶奶的钱不说，还会让爸妈空欢喜一场。
“现在社会老龄化，像我和你爷爷这样的家庭很多。”
“而且，附近的超市也越办越多，如果还继续杂货铺生意，前景确实不看好。”王蕤参与了分析。
“与其这样，还不如另辟蹊径。”李爷爷点着头。
“我觉得这样行。”王蕤也有些激动。
“这样一来，就不仅仅是帮助双儿一家解决困难了”。
“你们想想，是不是也为社区里的老人家庭、困难群体提供了服务？”
“还给失业人员提供了就业机会。”王蕤一拍巴掌，哈哈笑了起来。
“可惜，我们的能力有限，只能办个小规模的。”王蕤有些遗憾。
“慢慢来。‘积硅步可至千里”李波吊起了书袋。
张双看着这对可爱的老人，她怎么舍得他们离开？
不管再怎么不舍，送别的时间终于到了。
机场的广播里播报着当日飞机的航线和班次，提醒着乘客们要注意的事项。
这种环境，给人一种新征程开始的新鲜感，也加深了亲人离别的愁绪。
“双儿，我想上个卫生间，你陪我去一趟。”王奶奶拉着张双的手。
一个僻静之处。王蕤停了下来。
“双儿，开家政公司的事你要努力办好。”
“如果既可以解决你家的一时困难，又能帮助到小区里的邻居们，那么这件事情真的很有意义。”
“我和你爷爷出国了，但也想为自己生活过的地方多尽点力。”
王奶奶拿出一个叠得整整齐齐的塑料袋，递到张双手里：“这是五万，记住，把钢用在刀刃上。”
飞机起飞了。
张双高仰着头，天空那么蓝，那么辽阔。
喊了四年的爷爷奶奶，王蕤和李波在张双的心里其实早就成了一种依靠。
在听说二老要出国的时候，张双的心里害怕的感觉大于不舍。
但看到目送的飞机消失在天际，她的心里反而生出了一股勇气。
现在，不仅没人可以依靠了，反而肩上是有了沉重的责任：爸妈，还有晓芸。
她挺起胸膛，意识到自己是一个真正的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