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三章心入寒潭
经过调查和审讯，半年之后，张勇被无罪释放。
那一张在张家门口发现的，报警人使用的太空卡让他获得了自由。
但因为右腿膝盖的伤势太重，他的余生只能靠撑着一根拐杖生活。
张勇变得无比沉默，除了发狠般的抽烟，只有偶尔沉重的叹气声。
而陈莲从超市辞了工，家里的杂货铺需要人手。
餐桌上的欢声笑语不见了，张勇的沉默让家里变得几乎寂静无声。
“姐姐，爸爸是不是在害怕？他会不会又被抓走？”晓芸偷偷地问着张双，眼睛泛起隐约的泪光。
她不相信爸是坏人，但又忍不住担心。
“爸爸应该没做坏事，不然就不会被放回来了。”张双从上铺爬下来，坐到妹妹身边，思量了一会儿答道。
“那爸爸到底做了什么呢？”晓芸追问。
“我也不知道。”
张双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等过一阵好些了，应该会和我们说说。”
—— ——
撑着一根拐杖走路的张勇变得非常急躁。
吃饭时，他把菜不小心掉在了裤子上，他下意识想站起来清理，却险些摔了一跤。
他慌乱中扶住餐桌，才狼狈的站稳。
陈莲赶紧放下手中的饭碗，去帮他清理干净，然后扶着他坐下。
“你吃饭，别管我！”张勇推开陈莲。
“嗨！”他用拳头击打着自己的头部。
张双和晓芸等陈莲侍候张勇回房躺下，才悄悄地走到在客厅沙发上发呆的陈莲身边，问道：“妈妈，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啊？”
压抑了这么久，陈莲其实也想和人说说。
于是，她向两个孩子讲述了当年初来此地的艰难：
开杂货店如何被英雄会流氓欺负；
张勇如何形单影只双拳难敌四手，因而加入飞龙会；
那一次十几个流氓到杂货铺寻仇，危急关头，幸亏有一个叔叔出现出手相助。
陈莲没有提及岑北斗的名字，就连张双是岑北斗救到她家的，都一直没和张双说过，这是岑北斗的意思。
“爸爸是想回报那个叔叔的救命之恩，那天夜里才去那个地方，才会被打伤。”陈莲用清嗓子的声音掩盖住要哭的情绪。
“……”晓芸和张双沉默着。
有些事，很难判定对或者错。
——
张晓芸的初恋就像是春天里遇上了倒春寒，就像是樱花树上刚刚萌生的娇嫩花苞遇上了冰冷坚硬的冰雹。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痴心一片在冯晨的眼里是那么得不被珍惜，不明白夜色里的亲密怎么骤然间就变成了冷漠。她强迫自己接受一切，接受爱情的突变，人言的尖刻和冷漠。
只有家人不会突然背弃，别人怎么对自己都不重要。
但噩梦连连萦绕。
在梦里，爸爸被警察带走了，而妈妈跌坐在地上哭。
王奶奶要接走姐姐，说姐姐是她们的亲孙女。
数次从梦里惊醒的晓芸每每爬上上铺，紧紧地搂住姐姐，她不允许任何人把姐姐带走。
而张双因为疲惫睡得深沉，即便妹妹把她抱得再紧，她都一无所知。
—— ——
学校。校长办公室。
“报告。”
冯晨在门口向办公室里喊道。
“进来吧。”陈校长点头示意。
“冯晨，上次参加校际田径比赛的成绩不错，你给我们学校争了光啊。”陈校长面带微笑，赞许道。
“谢谢陈校长。这段时间我们教练加大了训练的密度和强度，我三千米的成绩又有了一小步的提升，我会努力做到更好。”
陈校长没出声，只是点了点头。
校长的突然沉默让冯晨有点愕然。
校长叫他来难不成就是为了夸自己一句？不应该啊。
“冯晨啊，训练的成绩固然重要，但其他方面也要向好的方向去努力才对啊。”沉默了一会儿，陈校长说道。
“学校一直强调的，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一个人，光是在体育方面优秀那不是真正的优秀啊。”
“陈校长，我是做错了什么吗？”冯晨紧张起来。
“人言可畏啊，所以我们做人应该谨言慎行。当然，我是不会轻易听信谣言，但牵涉到学校的校风校纪，我的态度是绝不姑息。”陈校长的表情变得严厉。
“”冯晨大概猜测到了一些，不敢再开口说话。
“我不想听私下里的传闻，所以让你来，我们当面交流一下。你有没有要说的呢？”
“我，我违背了校纪，前段时间有早恋行为。”冯晨据实以报。
他懂得，这个时候说谎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前段时间？那现在？”
“已经分手了！我意识到了这是错误的。”
“那女孩子方面？”陈校长观察着冯晨。
“反正，我和她说清楚了。校长，一开始就是她主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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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猜，我刚才被刘老师叫去罚站，在校长室门口听见了啥？”是爱听八卦事件的窦骁。
“啥？”有好事者。
“冯晨和张晓芸的事校长都知道了！正训那小子呢。嘿嘿，叫他一天招蜂引蝶！”
“张晓芸没在？”
“没在。那小子主动给校长招供，说是张晓芸主动勾引他的。”窦骁添油加醋道。
—— ——
正在上体育课的晓芸被两个低年级学妹拦住。
她认识这两个女生，在操场上给冯晨送水的其中就有她们两个。
“我就说嘛，你又不是多漂亮，冯晨凭啥会和你一起，原来是你勾引，真不要脸！”矮个子那个女生用鄙视的目光斜视晓芸。
“你，你胡说什么？什么勾引你说话太难听了吧！”张晓芸红了脸。
“我说话难听？又不是我说的，是你的冯晨，在校长面前亲口说的。”矮个子女生翘起下巴，理直气壮地说道。
“你，”张晓芸又羞又愧，却再说不出一句可以反击的话。
她捂着嘴，泪如雨下，转身向学校外跑去。
她要逃离这个地方。
这里没有亲人，只有冷漠和背叛。
“张晓芸，下一节语文课，你不上啦？！”
身后，窦骁的喊声惊动了整个操场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