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附骨之疽
确定吐蕃兵走远了郭戎长出一口气，看着卢十四有点想骂娘又不敢骂的模样，郭戎自己也是一脸无奈。
刚才他和卢十四走着的时候，前一秒他才说不会遇上吐蕃人的探马的，就算有也不过是两三骑。
结果，五分钟都没到，隐隐约约的马蹄声就出现在了两人的背后。
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郭戎每次吐槽，要么会遇上吐蕃人的信使，要么就会碰上吐蕃人的探马。
看着吐蕃人探马离开的方向，在回忆了一下这几个明显带着目的而来的吐蕃人，郭戎的心中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感觉我们可能被吐蕃人发现了？”
听到郭戎的话，卢十四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郭郎，你不知道你是乌鸦嘴么，你就不能不说出来吗？”
“额……，那叫墨菲效应！不过这里不能待了，丢些水壶，我们用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否则，我感觉……！”
“你闭嘴！”
“……”
带上了足够三天的饮用水以后，他们将之前携带的大量水囊掩埋在了他们藏身的土丘附近，然后就翻身上马，加速向着东北方向奔驰而去。
大概半个时辰，另外一队三人的探马再次出现在这里。
一个吐蕃斥候下马观察，顺着微弱的痕迹，找到了郭戎和卢十四藏身的山丘，发现了被埋藏的水囊。
“六匹马？人数不详？没有任何遮掩地向东行进？”
“是的，抚百，绝对没错，我看得清清楚楚！”
“唐军，肯定是唐军，肯定是那一股从龟兹出来的唐军精锐！”
听到探马回报的情况，尼玛扎巴确定了判断，与之前的判断全部吻合，可是扫视了一眼身旁自己的部下之后，现在他却陷入了苦恼之中！
尼玛扎巴虽然是镀金纨绔，虽然猖狂，虽然急功近利，但是作为吐蕃穆氏下一代最优秀的存在，他也不是傻子。
安西唐军精锐的首级确实非常值钱，但是也要有命去拿才是！
可是如果没有阿玛尼和因帕尔的支持，他手头连二十骑都不到，再加上还有散出去的两队探马还没有回来，加上他自己现在也只有十四骑。
敌人人数尚不明确，因为在伊州凡是见到他们的人都死了，就算只有六人，但说实话，经过自己护卫头子和因帕尔的连番提醒，他也有点发怵了……
安西唐军的精锐程度是东、北、西三道的吐蕃人用命试验出来的，几十万大军，数十年都没有拿下安西四镇……
就他们十四人未必就能解决了那六个精锐的安西唐军……
无意中瞥了一眼眼前依旧跪着的斥候。
“你判断他们扔掉了多余的水囊，向东疾驰而去是吗？”
“是的，抚百！”
从龟兹出来的安西军一路向东，他们想干什么？他们能干什么？再联想如今吐蕃内部以及和唐的关系，尼玛巴扎将一切都串联了起来，绝对不能放任这波唐军东进！
“好，我给你记上一功！无论最后结果如何，我绝对会保举你一个百户，”说罢，尼玛巴扎看向了自己的护卫头子。
“把所有的十户长和斥候给我集结起来，跟我一起向东追击敌军！”
“抚百！我们只有十四骑，而唐军……”
听到命令，不想让尼玛扎巴冒险护卫头子下意识地回应了过去，想了想护卫也是怕自己出危险，高高举起的马鞭被放了下去。
“你懂什么？安西唐军急于向东，必然要前往长安，若是河西、安西的情况传到长安，赞普和大相的计划必然受阻，到时候我吐蕃危在旦夕，这点还要我告诉你们吗！”
“可是，赞普和家主不是，抚百你何必为他们冒险，万一你要是……”
“啪！”
一记马鞭狠狠地抽在了护卫头子的脸上，两道血痕在护卫头子的脸上形成了一个标准的x，这一次护卫头子直接被抽下了马，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混账东西，你们都给我听好的了，李唐是我吐蕃的死敌，和韦氏那帮杂碎的烂账回逻些我再跟他们慢慢算，在这里我们都是吐蕃的勇士！”
尼玛扎巴的声音宏大，所有的听到声音的吐蕃人都是精神一振。
近些年吐蕃国内斗严重，赞普赤德和吐蕃大相一直在维持和唐朝的关系。
吐蕃已经获得了河西走廊，北庭，现在就连安西也仅仅只剩下了两座孤城。
拔除安西，解决自身内部矛盾，然后才是对大唐动手的时候。
但是，近几年，随着剑南道韦皋的崛起，吐蕃在前些钱取得的军事优势被逐渐抵消，尤其是三年前雅州、维州大战，更是让吐蕃伤筋动骨，哪怕三年过去了依旧没有恢复元气。
要知道在大唐看来，河西失守之后，安西、北庭肯定早就陷落了，而且吐蕃的使节也对大唐确定了这一点。
如果安西的唐军前往大唐，将吐蕃在安西和河西所做的事情，外加安西军镇守安西的事情传回大唐，大唐会怎么看吐蕃？
这可不仅仅是打脸而已！
区区两万人的安西军，都能让十几万吐蕃大军束手无策，那么如果引兵河西，再次促使吐蕃决战，后果不堪设想……
“阿木塔图，你滚回去把我刚刚说的话告诉阿玛尼那个老废物，同时让他把消息传回伊州，让伊州派骑兵追击！”
“剩下的人，跟我走，一定要追上那些唐军！”
尼玛扎巴带领自己的部下上路了，但是比起他们一人一马，郭戎他们一人三马的速度，脱离战场要更加的快。
从撒丫子开始两个时辰，他们就已经走出了吐蕃的势力范围。
看着一连奔袭了五十多里，郭戎和卢十四总算松了一口气。
在两人看来，就算吐蕃再怎么势大，也不可能深入回鹘三十里，吐蕃不要面子，回鹘还要呢。
“呜呼！！！”
跑出来囚禁多年的河西之地，卢十四立马就高举双手，对着满天星慕开始放声呼喊。
“哈哈……”看着卢十四的模样，就连郭戎都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出来了、他们总算是走出吐蕃的地界了。
九九八十一关，他们总算闯了过来。
现在要做的，就是顺着商道向东，抵达天德军，然后就能南下长安之地了。
想到这些种种，纵使是夜晚，郭戎也不由唱起了安西的军歌：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不教胡马度阴山……”
不过郭戎和卢十四不知道，一个从逻些城过来镀金的吐蕃穆氏贵族却如附骨之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