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穆氏贵族
尼玛巴扎是从逻些城来的镀金吐蕃上层贵族，他是没有参加过对安喜军的作战，甚至连战场都没上过，不认识唐军的装备也算正常。
但是因帕尔从自己的岳父阿尼玛那里听说了安西军的过往，他本人也是去过龟兹，见识过安西军的实力，对于安西军的强弩更是心有余悸。
事实上他的一句安西唐军，在场所有参与过进攻龟兹的吐蕃人瞬间色变，嗡嗡的议论声瞬间响起。
“安西军？”
“两石？”
“安西军怎么会来到伊州？”
“安西？”
“两石的强弩岂不是会被直接射穿？”
尤其是两石的强弩更是听得吐蕃人头皮发麻！
他们中的不少人是参与过围攻龟兹的，两石劲弩破甲简直是砍瓜切菜，直接把穿着扎甲的吐蕃战兵射穿也是比比皆是。
虽然不是所有人都见识过两石以上强弩的威力，但是绝大多数人都见识过一石强弓的威力，在五十步的距离可以轻松破甲……
作为后娘养的二线战区中的杂牌，扎甲和皮甲是他们的主要装备……
尼玛巴扎的护卫头子捡起了唐军的弩箭，认真察看之后凑到了尼玛巴扎的身边，小声在尼玛扎巴耳畔劝阻道。
“抚百，因帕尔说得不错，这确实是唐军强弩专用的破甲弩矢，我跟随老爷在安西作战的时候曾经箭见识过……”
“这些天，在伊州肆虐的应该就是他们，而不是我们之前估计的回鹘人，这唐军弩具精良，与装备有这样强弩的唐军作战太过危险，我们还是先退回邬堡吧，万一……”
“他们的人数不多！”
尼玛扎巴直接打断了自己手下的话，虽然猖狂，虽然纨绔，但是作为穆氏的年轻俊杰，尼玛巴扎也不完全是一个草包。
比如他就敏锐地看到了旁边没有清理的马蹄印记。
“这顶多六匹马，最多不过六个唐军罢了，你们在怕什么？两百吐蕃的勇士难道还收拾不了六个人？”
“抚百……”
护卫头子看到的危险，而没有见识过战场残酷的尼玛巴扎，大脑已经被胜利之后的荣耀和光明的未来占据了。
用几个回鹘人的脑袋冒充的唐军，怎么可能跟几个横穿千里沙海，肆虐伊州的真正精锐的唐军相提并论。
在他的眼中，自己这边可是两百多人，就算那支唐军再怎么精锐，也不过区区六人罢了，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他们淹死！
两百vs六人，这是飞龙骑脸都比拟不了的压倒性优势，这样的好机会怎么能放过！
“啪！！！”
神情中带着亢奋的尼玛巴扎手中的马鞭，重重地抽在了自己护卫头子的脸上，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挂上了护卫头子的面庞。
“闭嘴，再扰乱军心我拿你祭旗，所有人给我上马，四面八方地追！追到的，我赏他三十个回鹘奴！”
然而，尼玛巴扎刚刚开始鼓舞吐蕃人，因帕尔不合时宜的声音就传入了他的耳中。
“尼玛扎巴，你的人是你的，我的人是我的。你要搜寻唐军，那你自己去，我可不去！”
因帕尔可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两石劲弩是他预计的下限，毕竟中箭的奴隶主也没披甲。
万一是三石？四石？
而且能从龟兹一路走到这里，还把整个伊州搅得天翻地覆，那在唐军中也绝对是属于精锐的，跟这种百战余生的唐军精锐作战，他还没活腻歪！
这天色渐渐变暗，最多还有一个时辰就要落日。
最近回鹘人还多次扣边，万一没有遇到唐军，反而遇到了回鹘人马。
输是肯定不会，但是一旦折损过大，那么伊州城的玛卡（将军）责问，就是自己的岳父也保不了自己。
他尼玛扎巴倒是穆氏的贵族，自己可不是，冒着风险为尼玛巴扎作嫁衣，休想！
因帕尔不顾尼玛扎巴难看的脸色，直接招呼手下道：
“把帐篷清理一下，这里的奴隶带回邬堡，我们在这里休息一晚，注意警戒，明天一早回邬堡。”
“是！”
听到自家抚百的话，旁白的十户长立马下去办事了。
尼玛扎巴脸色阴沉，他没有想到因帕尔真的不给自己面子。
看着因帕尔走进帐篷，尼玛扎巴明知这点距离，因帕尔肯定能听到自己的声音，他还是毅然决然的咒骂。
“狗奴！这点胆量都没有的，活该当一辈子狗奴！”
痛骂两声之后，尼玛巴扎的面容已经扭曲得有些狰狞了，稍微过了过脑子，尼玛巴扎继续喊道。
“但凡有人能找到，等回到逻些城，我以我穆氏先祖的名义起誓，我会保举他一个至少百户的前程！没有胆量的就当世世代代得当你的狗奴吧！”
听到尼玛巴扎的咒骂和诅咒，因帕尔脸色铁青，手中的拳头被握得咯吱作响。
吐蕃是农奴制，只要被归为奴隶，不仅自己这一辈子，自己的子孙后代，世世代代都是奴隶。
奴隶不能做官，不能参军，他们的地位比起被吐蕃人击溃的仆从军还要低贱，准确说奴隶就是这个社会最恶毒的咒骂。
盛怒之下，向岳父阿玛尼保证的照顾尼玛巴扎的话也被忘到了脑后，愿意送死就去，早死早超生！
听着帐外的尼玛扎巴带领人马，赶去搜寻唐军，因帕尔走出了帐篷。
“都老老实实的，哪个敢不遵军令，杀无赦！”
尼玛巴扎虽然是吐蕃贵族，带领的虽然也是百人，但是他也做不到给自己的部下全员配马，事实上能骑马的只有寥寥十几人，这十几人领着其他七八十个步卒开始扩散搜寻。
结果，好死不死的，郭戎他们为马蹄做了“鞋子”，走在草地和沙地上看不出来，使得搜寻之路变得异常艰难！
过了半个时辰，天色越来越暗了，躺在帐篷里的因帕尔气也消了。
这会儿他才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因此不得不黑着脸，派出了两个十户去保护尼玛扎巴，自己则是带着大队人马在帐篷休息。
“驾！驾……”
黄昏中，重重的马蹄在伊州东部的草原践踏，一队由三人组成的探马正在搜索敌人的踪迹。
“这已经几十里了，一点踪迹都没看到，应该不在这边，或者已经走远了。”
一个十户长勒马对身旁的人招呼，而旁边的人也点了点头：
“毕竟他们骑的是军马，我们的只是刚刚驯化的野马，追不上很正常。”
“先回去对抚百汇报吧，走！”
十户长就带着这两人勒马调头，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刚走不久，不远处的一个小土丘后面，突然冒出了两个人头。
“郭郎，你这嘴真的乌鸦嘴！”
“这不叫乌鸦嘴，这叫墨菲定律，没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