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一 湖州後詩四

    ○謁雙廟（以下湖州後詩）

    八月過宋都，泊舟雙廟側，永懷此忠良，遺烈傳碑刻，五位儼朝裾，千年同血食。當時多苟生，貴爵曾誰識，縱今有丘墳，都已荒荊棘。古人非輕死，於義實罕得，英骨化埃塵，令名同鳥翼，飛翔出後世，景慕無終極。豈若目前榮，未沒聲已息。西登孝王城，王氣由邦國。

    ○送弟禹臣赴官江南

    昔與子同歸，夜向瓜洲泊，持杯月正清，遄水平如削。爾來蘆岸深，須防虎潛搏，行行無朋友，遇事自斟酌。

    ○和永叔晉祠詩

    并州古來稱近胡，山雄氣壯民足儲，山根晉水發源處，平若皎鑒潛決疏。漸流漸急不可測，以至頠頠鳴清渠，豈惟俯可見毛髮，況乃了了看龜魚！下溉平田幾百頃，稻苗(禾巴)稏曾不枯，興亡莫問隨水遠，廟深草樹空扶疏。伊君持節過其下，愛此佳趣聊停車，北望故城無舊物，泱漭野色連丘墟。已向風前聽好鳥，只畏落日聞蒼狐，晉人須識漢使美，冉冉青髯似綠蒲。

    ○得李殿丞端州硯

    鮫龍所窟處，其石美且堅，蠻匠斫為硯，漢官求費錢。持歸向都邑，爭乞如瓦磚，豈識萬里險，謬竊好事傳。

    ○書謝師厚至

    爾來哭爾姑，清淚滴塵幾，一聞在目言，不謂今則死。而猶意遠行，所念當至止，秋風忽助號，萬木欲摧毀。

    ○詠蘇子美庭中千葉菊樹子

    生與眾草生，不與眾草榮，彼皆春爭葩，茲獨秋吐英。千葉共一萼，百蒂共一莖，幽亭聳扶疏，獨本非搘撐。吾友蘇子美，有酒對自傾，香隨青陵蝶，色映黃金鶯。昨日偶來過，頗興陶令情，豈敢復言詩，君家有子卿。

    ○新冬傷逝呈李殿丞

    惡老今逼衰，孤寂仍足悲，寒風一夜起，曩事無不思。手澤在故物，默曆非故時，夢寐猶平常，反悟恨莫追。人生苦情累，安得木石為，賴有同舍郎，相語強解頤。

    ○送趙升卿之韶幕

    舟車歷盡險，風物乃還君，俎肉應多味，虞韶不復聞。林鳴異音鳥，山冒欲晴雲，若吊張丞相，空祠舊近墳。

    ○蘇子美竹軒和王勝之

    庭無十步廣，有竹才百個，子時哦其間，賓友或來和。琴壺置於旁，圖籍亦在左，誰憐修修影？只畏寒日過，誰憐青青枝？下有暗葉墮。我期霰雪時，來聽幽聲臥，應當為設榻，勿使賞心剉。持以報主人，此興不可破。

    ○偶書寄蘇子美

    君詩壯且奇，君筆工復妙，二者世共寶，一得亦難料。我今或盈軸，體逸思益峭，有如秋空鷹，氣壓城雀鷂。又如飲巨鍾，一舉不能釂，既釂心已醉，顛倒視兩曜。吾交有永叔，勁正語多要，嘗評吾二人，放檢不同調，其於文字間，苦硬與惡少。雖然趣尚殊，握手幸相笑。

    ○寄題洪州李氏涵虛閣

    耳熟滕閣美，未為豫章遊，近聞東湖上，可見西山頭。朝愛雲氣生，暮數鳥行幽，主人趣向遠，登覽日不休。父兄已三人，掛冠此遲留，他年儻一往，風物詠可周。

    ○送蕭秘校

    比從江南來，又從江南去，孤舟隨雁群，晚泊定何處？霜橙可為齏，冰鱠思下箸，此興吾不知，薄言聊所慕。

    ○送李殿丞通判處州

    拜官將近親，不畏千里險，溯流上贛水，石亂波驚昚。舟人素已諳，曲折就回閃，豈虞失便利，倚慣憂亦掩。昔餘從平流，悸夢尚成魘，今逢子方去，青(糸乍)絲新染。沙頭有堠吏，惴立板方斂，鴻雁正來翔，競看朱服儼。

    ○古劍篇送蔡君謨自諫省出守福唐

    生銅夜夜鳴，銼鐵未嘗缺，主人久提攜，何事贈離別？借問豈酬恩，請看鐔上血，休慚補履功，出處異施設。

    ○雜興

    主人有十客，共食一鼎珍，一客不得食，覆鼎傷眾賓。雖云九客沮，未足一客嗔，古有弑君者，羊羹為不均，莫以天下士，而比首陽人。

    ○送逐客王勝之不及，遂至屠兒原

    犯霜出國門，送客客已去，猶意行未遠，策馬過寒戍。川長不見人，沙沒前岡路，始聞雲木深，忽逢朱亥墓。金錘一報恩，義烈垂竹素，何須文學為，寄語長沙傅。

    ○送周仲章太博之巨野

    仲月霜氣嚴，朝來厚如雪，鴻雁各南飛，羽毛將恐折。征途履以足，侵骨寒於鐵，得罪此為輕，君恩大歡悅。

    ○鄴中行

    武帝初起銅雀台，丕又建閣延七子，日日台上群烏饑，峨峨七子宴且喜。是時閣嚴人不通，雖有層梯誰可履？公幹才俊或欺事，平視美人曾不起，五官褊急猶且容，意使忿怒如有鬼，自茲不得為故人，輸作左校濱於死，其餘數子安可存？紛然射去如流矢，鳥烏聲樂台轉高，各自畢逋誇疐尾。而今撫卷跡已陳，唯有漳河舊流水。

    ○親郊前三日，大慶殿雪中，皇帝率群臣發章聖五後冊

    將郊先奉冊，拜立未央廷，天表君心孝，人驚曉雪零。冕旒紛點綴，劍佩濕晶熒，曲蓋曾無用，群臣敢自寧。爐煙靜齋幄，井氣凍宮瓶，明日來壇下，中宵已見星。

    ○忠上人攜王生古硯誇余，云是定州漢祖廟上瓦為之。因作詩以答

    硯取漢廟瓦，誰恤漢廟隳？重古一如此，吾今對之悲。既寶若圭璧，未知為用時。

    ○讀《後漢書》列傳

    漢家誅黨人，誰與李杜死？死者有范滂，其母為之喜，喜死名愈彰，生榮同犬豕。

    ○異同

    吾聞聖賢心，不限親與疏，義殊目前乖，道同異代俱。堯舜及周孔，千載趨一途，盜蹠誚孔氏，弟子將黨歟，蹠自驅其眾，日念殺不辜。河濱捧土人，海畔逐臭夫，塞川豈量力？同趣即爾徒，爾既不自過，反以此為紆。

    ○蔡仲謀遺鯽魚十六尾，余憶在襄城時獲此魚，留以遲歐陽永叔

    昔嘗得圓鯽，留待故人食，今君遠贈之，故人大河北。欲膾無庖人，欲寄無鳥翼，放之已不活，烹煮費薪棘。

    ○雜擬

    忽聞胡騎渡河水，月魄夜脅陰貂寒，獨侍金輿立城角，龍蛇不展繞旗竿。

    ○答中上人卷

    吹笛皆學龍，吹笙皆學鳳，又於笙笛間，高下不相中。得其精者稀，得其粗者眾，況於真出音，千歲不復夢。爾為學笙歟，頗已臻妙弄。

    ○送蘇子美

    勇為江海行，風波曾不懼，但欲尋名山，扁舟無定處。南有鵬若鴞，險有石若鋸，毒草見人搖，短狐逢影怒。不遐尚苦乖，更遠饒瘴霧，東土乃濱海，蜃鼉仍可怖。殼物怪瑣屑，蠃蜆固無數，鹹腥損齒牙，日月復易飫。二方既若此，往矣無久駐。竟當西北來，醉酎炙肥寧，夏不厭漿酪，冬不厭雉兔，勿言專口腹，口腹人所務，天台信奇偉，石橋非坦步，廬嶽趣最幽，饑腸看瀑布。此致雖為高，實亦難久慕，君行聽我言，不聽到應悟。

    ○晚歸，聞李殿丞訪別，言已屢來不遇

    蕭條一陋巷，頻日見馬蹄，歸來稚子告，有客云將暌，始知君其南，復歎我向西。豈不懷念慕？吾親書新齎，曰吾五男子，愛惜無不齊，所要立門戶，安用同犬雞？齪齪守此客，馴馴戀此棲，二季留左右，足以共挈攜。身許遠就祿，幸又奉阿{彌女}，今年還都下，路喪子與妻。囊罄厭外役，進退類藩羝，終當改江邑，儻得致音題。

    ○刁景純將之海陵，與二三子

    送於都門外，遂宿舟中，明日留饌膾人言汴水駛，奈何已冬幹！蔡雖平且慢，臘月行亦難，唯聽夜冰合，為君愁苦寒。暫維青絲糸乍，邀膾白玉盤，行人反飫我，於理殊未安，所忻能自養，不復道加餐。

    ○寄洪州致仕李國博

    湖上悠然度幾春，勇拋榮祿遂天真，青蒲翠竹圍華屋，白酒黃雞命裏人。果下有時乘小駟，兒曹方見擁朱輪，田園歲入千鍾美，肯似疏家苦畏貧？

    ○同謝師厚宿胥氏書齋，聞鼠，甚患之

    燈青人已眠，饑鼠稍出穴，掀翻盤盂響，驚聒夢寐輟。唯愁几硯撲，又恐架書齧，癡兒效貓鳴，此計誠已拙。

    ○聞子美、次道、師厚登天清寺塔

    二三君少壯，走上浮圖巔，何為苦思我，平步猶不前。苟得從而登，兩股應已攣，復想下時險，喘汗頭目旋，不如且安坐，休用窺雲煙。

    ○謝師厚歸南陽效阮步兵

    一日復一朝，一暮復一旦，與子相經過，少會不言散。我心終未極，歲月忽云晏。嘶馬思長道，孤鳥逐前伴。駕言慕儔侶，懷抱若冰炭，南臨白水湄，風雪振高岸。意恐慈母念，疾馳節已換，解劍登北堂，幼婦笑粲粲。弊裘一以縫，征塵一以浣，而我客大梁，衣垢自悲歎。

    ○師厚明日歸南陽，夜坐有懷

    明朝子當去，我若雲失龍，龍歸雲未歸，索莫將安從？半夜出戶望，參畢已正中，倏然變陰黑，烈烈鳴窗風，窗鳴不得寐，擁被一悲翁。

    ○永叔贈酒

    大門多奇醞，一斗市錢千，貧食尚不足，欲飲將何緣？豈能以口腹，屈節事豪權？閉戶飽於齏，作詩湧如泉，一日復一夕，醒目常不眠。窮臘忽可怪，雙壺故人傳，呼兒欲自酌，瓦盞無完全。其能饔甘脆，而況侑夭妍，卻令情懷惡，分與富貴偏。收拾不復嘗，排置屋角邊，儻宜嘉客至，傾倒相與顛。何暇問濃薄，但覺窗扉旋，誰識我為我，賓主各頹然。始得語且橫，既醉論益堅，曾不究世務，閑氣爭古先。畢竟兩未決，辨吻空流涎，嗟我儒者飲，聒耳無管弦，雖云暫歡適，終久還愁煎。自甘不偶死，寧慕金印懸，願頻致此物，勿恤瘡擔肩。

    ○得山雨

    急雨射蒼壁，濺林跳萬珠，山根水壅壑，漫竅若注壺。

    ○范殿丞通判秦州

    天水出名馬，多稱黃金羈，正值羌已和，邊草復離離。乘肥固未失，所蘊不得施，主人本燕客，寧獨事書詩。志尚功名間，管樂猶一時，去去勿復道，磊落為男兒。

    ○陳繹越州從事

    母夫人老母兄黜，夫人從爾之會稽，恐傷爾心不敢泣，春岡細雨聞竹雞。時亦藏淚未出臉，奈何相與頭傾低，誠知就祿非獲已，應欲退耕無舊畦。

    ○辛著作知西京永寧

    躍馬西畿令，家塋在洛陽，衣沾寒食雨，花發故宮牆。冷澹鳩鳴屋，寬閑水滿塘，送君悲漸老，空憶釣伊魴。

    ○依韻和師厚別後寄

    吾與爾別未及旬，吾家依舊甑生塵，閉門不出將誰親？自持介獨輕貨珍。盤餐豈有鹹酸辛，苦吟輟寢昏繼晨，夜光忽怪來何頻！采拾若在滄浪垠，和者彌寡唯陽春。

    ○普淨院佛閣上孤鶻

    我新稅居見寺閣，金碧照我破屋前，目看閣上聚鳩鴿，巢棲飲哺忘窮年。雕簷畫壁屎汙遍，以及像塑頭與肩，寺僧不敢施彈射，忽有蒼鶻張毒拳。鴉鳴鵲噪鴝鵒叫，怒鶻來此窺腥膻，鶻心決烈不畏眾，瞥碎一腦驚後先。死鳥墮空未及地，返翅下取如風旋。獨當屋脊恣扯磔，啄肉披肝腸棄捐。老鴟無藝又很怯，盤飛欲近饑目穿，逡巡鶻飽自飛去，爭殘不辨烏與鳶。群兒指點路人笑，我方吟憶秋江邊。

    ○蜂

    春風無主撩亂時，分群養子各守脾，爭掇花腴為臘蜜，年年共割不我稽。俄逢主人若過慮，畏爾有蠆成噬臍，密將惡物毒爾族，爾曾不得同醯雞。王雖爾名爾何補，造甘為利乃自取。

    ○並遊

    並出慙羸駕，康衢嬾著鞭，蹇驢能勝馬，擘道去如煙。何用嗟遲疾，從來有後先，所期皆一至，我到爾應還。

    ○寄宣州可眞上人

    昭亭山色無纎塵，昭亭潭水見游鱗，長松碧篠入古寺，石上髙僧度幾春。

    ○元夕同次道中道平叔如晦賦詩得閒字

    金輿在閶闔，簫吹滿人寰，九陌行如晝，千門夜不關。星通河漢上，珠亂里閭間，誰與聮輕騎，宵長月正閒。

    ○正月十五夜出逰

    不出只愁感，出遊將自寛，貴賤依儔匹，心復殊不歡。漸老情易厭，欲之意先，却還見兒女，不語鼻辛酸。去年與母出，學母施朱丹，今母歸下泉，垢面衣少完。念爾各尚幼，藏淚不忍看，推燈向壁臥，肺腑百憂攅。

    ○同次道遊相國寺買得翠玉罌一枚

    古寺老柏下，叟貨翠玉罌，獸足面以立，爪腹肩而平。虚能一勺容，色與藍水幷，我獨何為者，忽見目以驚。家無半鍾畜，不吝百金輕，都人莫識寳，白日雙眼盲。

    ○送惠懃上人

    遽告我行何所之，東南爾土爾自知。山水佛事不暇說，去何速兮來何為。公卿貴人見爾喜，為爾買屋丐爾資。王城幸可樂歳月，野鶴終是思陂池。去去雲霞不容侣，却應來此如前時。

    ○聞賣韭黄蓼甲

    百物凍未活，初逢賣菜人，乃知糞土暖，能發萌芽春。柔美已先薦，陽和非不均，芹根守天性，憔悴澗之濵。

    ○董著作嘗為叅謀歸話西事

    子說頗驍勇，築城収漢疆，提兵無百騎，偷路執生羌。大將罪專輒，舉軍皆感傷，歸來出萬死，羸馬亦摧藏。

    ○戲寄師厚生女

    生男衆所喜，生女衆所醜，生男走四鄰，生女各張口。男大守詩書，女大逐雞狗，何時某氏郎，堂上拜媪叟。

    ○薛中舎宰聞喜

    秦人宦于秦，百事順耳目，山川我已疎，風物子所熟。維美行邁時，親賔祖車轂，空將離别心，欲出無童僕。

    ○聮句附

    古木含清吹，池上增晚凉。余懷本逹曠，（謝少卿）聮此傲羲皇。孤鷗可與狎，（絳）幽岸足以觴。幸有彭澤酒，（堯臣）便同永嘉堂。潘生起為夀，（維）王子齊陳章。林端見新月，（衍）草際聞寒螿。照水螢影亂，（良臣）拂筵蓼花香。徘徊戀嘉境，坐使歸興忘。（少卿）

    ○希深洛中冬夕道話有懷，善慧大士因探，得江字韻聮句

    彼有上人者，妙談心所降。（希深）逹空知不二，觀行本無雙。（堯臣）久阻飄花席，因思響雪窗。（希深）社中雖得逺，方外自非龎。（堯臣）夢幻慙他劫，風塵厭此邦。（希深）終期親道樹，何必憶重江。（聖俞）

    ○希深本約遊西溪，信馬不覺行過，據鞍聮句

    有意訪西溪，順塗吟思迷，及兹詢野老，已恨過芳蹊。（希深）醉客但多興，幽禽空自啼，無由駐金勒，林表日光低。（堯臣）

    ○同希深馬上口占送九舅入京城親聮句

    之子洛中來，芳樽喜暫，開人誇阿連，少吾媿士衡才。（希深）丹闕鳳皇去，清川鴻鴈迴，都門春色美，相送思悠哉。（堯臣）

    ○玉麈尾寄傅尉越石聮句

    齋中獨何物，持之想見君。惟兹玊麈尾，信美而有文。夫子善談道，亹亹詞如雲。在握昔同色，傾坐今離羣。（絳）况託懷袖好，曽親蕙蘭薰。常許助閑放，於焉探典墳。既乃阻清燕，復屈驅蚊。自殊白團扇，未畏秋葉紛。（堯臣）

    ○風瑟聮句

    竅竹漏天風，張絃擬嶧桐，佳名從此得，妙響未曽窮。（希深）夜静危臺上，人閑皎月中，依依聽不足，秋露滿蘭叢。（堯臣）

    ○冬夕會飲聮句

    與君數夜飲，唯恐酒盞空。今我苦欲淺，（堯臣）語志難此同。陳編侑歡適，（謝景初）間謔何魁雄。婢子寒且倦，（堯臣）主人哦不窮。燈青屢結花，（景初）煎響時鳴蟲。穴鼠暗出没，（堯臣）風鴈髙雍容。冰霜覆瓦屋，（景初）貂狐輸貴翁。孤牀乏暖質，（堯臣）苦語有澹工。咀嚼患小，（景初）煨炮驚殻紅。落蟾斜入竅，（堯臣）逺漏遞風。醉心欺睡魄，（景初）細書刺昬瞳。吽呀聞争犬，哮吼厭啼(馬蒙)。撥火亂赬豆，附灸雙彎弓。乾果硬迸齒，（堯臣）寒齏酸滿胷。枯蛤擘無肉，澹脯燒可饔。語必造聖賢，樂已過鼔鐘。紙窗幸未曙，（景初）絮被令旋縫。凍痺兩股鐵，跑抓雙鬢蓬。脬尿既嬾溺，裩蝨唯欲烘。器皿足缺齾，捧執無妖穠。兒女寒不寢，（堯臣）僮僕困欲瞢。豈無富貴徒，笑此飢寒蹤。丈夫固有負，道義久已充。墨子不黔突，齒輩且得封。勉哉梅夫子，塞者終自通。（景初）

    ○問答（送九舅席上作）

    金鑿落，（希深問）留贈行人須滿酌，銀缾况有宜城醪，及取春風花照灼。

    小屛風，（問希深）座隔流塵素影融，方牀六尺偃清晝，慙無玉枕名通中。

    玉蟾蜍，（希深問）廁君筆硯誠有諸，可愛亭亭寒月照，瑩然四座凝冰壺。

    金錯刀，（問希深）連環交刃吹風毛，美人贈我萬錢貴，何必翦犀誇孟勞。

    青雲梯，（問希深）尺木為階行勿迷，勸修道業生羽翼，天門九襲須攀隮。

    鳳于飛，（希深問）差差粹羽今逢時，桐花正美矞雪亂，家庭玉樹須來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