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徐科升深陷囹圄 二匪首勾结密谋

    却说那越岭虎寨中的地牢中，正关押着震山狼口中的“书生”。

    地牢阴暗潮湿，几只灰黑色的死耗子被尾巴打结挂在墙上，暗棕色的土砖上挂着深绿的湿苔，地牢没有铁栅栏，只是用宽厚不均的木板围成了一个狭小的牢房，这书生便是关押于此中。

    也多亏越岭虎很少关押俘虏，往往习惯捕到就杀，因此这地牢内虽然脏乱，却没有血腥气。

    书生名叫徐科升，虽说唤作“科升”，他却也如赵显盛，苦读十多年书，堪堪中了一个秀才。在赶往此次科举考试的路上，不幸被土匪劫上了山。他一穷二白，又害怕被杀人灭口，只好哄骗土匪：自己是禹州刺史徐斗胜的侄子。

    由于二人名字发音相近，加之越岭虎久居山内，消息不通，无法确定真假，故而不敢为难徐科升，也不愿放走，只是暂且关押。加上震山狼、陈汉霄的存在转移了他的注意力，他也没功夫同这么一个书生硬耗，打算放些时日，等此人的家人来赎，敲诈些银两。

    眼下，徐科升正躺在地上，静静地听着不知何处的滴水声。

    不知道眼下已经过了多久？考试的时间过了吗？

    他向四周打量了一下，见没有人注意自己，便偷偷地从衣服夹缝中翻出两张宝钞来。

    自当代皇帝即位后，宝钞的发行量大大增加，但存在相当多的地区拒绝推广宝钞，所以银钱才是硬通货。

    他翻开这两张宝钞，细细地抚摸着上面复杂精细的花纹。以知识分子自居的他从小就被灌输“义大于利”的观念，因而也曾轻蔑地将所谓金钱视作粪土。可随着年龄增长，家里的柴米油盐愈发需要人打理，纵使是希望“不食人间烟火”的他，也不得不承认“孔方兄”的神通广大。

    为了供考试路上吃穿用度，家里当掉了最后一点积蓄，换来了两张宝钞，现在只剩下几亩薄田。倘若这次再不能入榜，他打算从此放弃入仕，辍耕余生。

    他犹豫不决，要不要用这宝钞贿赂一下看守他的土匪，让他们把他放出去？想到自己不得不将这笔难得的财富交予亡命之徒，他不免为自己感到羞愧。

    正在他发呆的时候，两个土匪忽然骂骂咧咧地走了进来。原来，不久之后，这一带的土匪就要举办一个什么酒会，他们二位却被安排在这里看守地牢，很是不满。

    听说，那个总被官府榜文痛斥的“贼首”，陈汉霄，也要参与这次酒会。“贼首”吗？远行参与过好几次考试的他，已经见证了当朝的种种怪象，不由得也对这陈汉霄生出几分同情：也许他并不是如官府描述的“食人骨肉，寝民皮血”那般可怖，只是一个被逼到走投无路的普通人罢了。

    不过，想到他的科举考试，他又在心中摇摇头道：这陈汉霄是当朝的“贼首”，为害一方，滋生祸端。倘使他尊奉当朝天子，希望入仕做官、封妻荫子，这想法是不该有的。

    他又嘲笑起自己来：明明还没得个一官半职，就敦促起自己要效忠朝廷了。可想到赶考途中见识过的饥馑、四肢残缺的流民以及各地官府的巧取豪夺，他不由得生出一个疑问：那些坐拥高官厚禄的执牛耳者，真的就忠于自己的朝廷吗？或是说，假设他们没有享有所谓应得的特权，他们难道就真的别无二心？

    …………

    在徐科升所在的地牢上方，寨内的大小喽啰们正忙着准备酒会。越岭虎邀请了扑天雕，正在这主厅商议针对震山狼一众的对策。

    “这有何难！你我把那陈汉霄一伙人通通的邀请上山，趁他们喝醉，就叫小的们走两侧山道，围了他震山狼和陈汉霄的营寨。以你我二人的人手，吃掉他两队人马，可不难。”越岭虎狠戾道。

    “你可不能小看那陈汉霄的部队。他们同官兵交过手，实力不在我们之下。他们虽然刚刚从官兵那里打出来，人手不足，可剩下的恐怕都是精兵。据说，他还有几个手下，颇有名气。”

    “那怎么办？我越岭虎盘踞此处早有多年，难道要全部让给他震山狼吗？那个陈汉霄到底什么来头，连你都这么说？”

    “大哥，你久日在这山林里，对这外面的情况有所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