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莫兰3
就这样，在艾伦先生恭敬的道别声中，凯瑟琳被留在了这栋房子里。
因为画作已经进展到最后阶段，达西太太显得异常专注，接下来她基本上不开口说话。
气氛略显沉闷。
“别紧张，莫兰小姐。”过了一会，史丹小姐正了正坐姿，用轻快的语气说道，“我很高兴能有个可以说说话的人，如果你能再早来上两天，前面那段时间里，我就不会那么无趣啦！”
达西太太再次出声提史丹小姐，她的姿势倾斜了。
“哦，抱歉。”史丹小姐正身问道，“你来巴思几天了？”
“快一周了。”
“比我晚上几天。你觉得巴思有意思吗？”
“非常有意思，如果有合适的舞伴那就更好了。”
“哦，这么说你还没找到舞伴？”史丹小姐露出惊讶的神色，立刻就被达西太太发出来的“哼哼”声给堵了回去。
“抱歉，丽萃。”她一本正经道，“你能相信吗，凯瑟琳，亲爱的我能这样称呼你吗？”
凯瑟琳高兴地回答可以。
“你瞧丽萃，凯瑟琳这么漂亮的一个人儿，居然没有受到邀请，看来公共舞会上那些男士都太过绅士做派啦！”
达西太太被她烦得一脸无奈，开口说自己不想参加任何群体活动，找舞伴这件事，只能让凯瑟琳和艾伦夫妇想办法。
“或者你带凯瑟琳去。”她又说道。
“你知道的，我也不想去。”
接着她们互相拌嘴起来。达西太太“抱怨”史丹小姐不够配合，史丹小姐反过来“抱怨”自己是如何被强迫一连几天坐在沙发上，像个提线木偶一样。
气氛却意外地融洽，她俩似乎很享受这种对话方式带来的乐趣，尤其是有第三人在场的时候。
在担心达西太太兴起挥舞的画笔会破坏画作之余，凯瑟琳又感到一阵羡慕。
是的，她很羡慕她们表现出来的友谊，羡慕这种她从没瞧见过的相处方式。
庆幸的是，有仆人过来通报说，收到了嘉丁纳先生从伦敦寄送来的物品。
“太好了，药膏终于送来了！”达西太太兴冲冲地放下画笔，吩咐仆人快把东西拿上来。
面对凯瑟琳的疑惑，史丹小姐痛快地离开了束缚她大半个上午的沙发，走近来跟她解释说，那是达西太太为自己寻找的祛疤药。
“真感谢你，丽萃。”史丹小姐情真意切地说道，“虽然我不太相信所谓的来自东方的神秘药物，也许那就是邪恶故事里的癞蛤蟆油，又或是吉普赛老巫婆的毒药，但为了你，我愿意丢弃掉这条性命。”
说着她摘下了左手上的纯白真丝手套。
凯瑟琳一眼就瞧见了她手背上的伤疤，虽然只是一小块，达不到故事书里恐怖狰狞的程度，却极大地破坏了这位小姐的美感。
如此在凯瑟琳心中，她便犹如一位堕下凡尘的天使啦！
“哦，露易丝！你还得为了我、还有这幅辛苦许久才完成的画作好好活下来，并且努力成为一位大作家，这样我才会满意。”达西太太握住对方不完美的手掌回答道。
“可我大概就只能完成前面一个要求，那该怎么办！”
啊，听着真像是在演话剧！
凯瑟琳似乎有些明白，她们之间是如何相处的。
她本就是活泼开朗的性子，想明白这些后，在后续的相处中，她也渐渐能说得上话。
况且这两位女士都是待人周全和善的性格，会经常找凯瑟琳说起话头。
经过一天的相处，凯瑟琳很高兴地发现，自己对她们的称谓，就已经变成了好友间的那种称呼。
“丽萃。”
“露易丝。”
“还有亲爱的凯瑟琳。”
凯瑟琳当晚来到公共舞池，兴奋地把这事说给了艾伦太太听。
遗憾的是，艾伦太太口口念叨的熟人始终没有出现，那天晚上她们的等待依旧没能开出漂亮的花朵。
凯瑟琳渐渐把更多时间投入到和那两位女士的相处中。
她发现，露易丝非常擅长编织盘弄头发，达西太太的发型就是她帮着拾掇出来的。后来她还给凯瑟琳设计了两个相对简单却又俏皮可爱的发型。
达西太太也意外的好相处。
凯瑟琳把她的想法告诉艾伦先生时，这位老绅士一脸和蔼的笑容道：“自然如此，倘若达西太太性格恶劣，当初达西先生又怎会爱上她哩！纯真、善良、热情、开朗还有几分姿容，这就是小姐们俘获男士最好的武器。”
自己有几样呢？凯瑟琳不禁暗想着。
过了两天，达西太太的画作终于完成了。
相框中是一幅完成度很高的肖像画，画中的露易丝正全神贯注地捧着一本书，封面上写着几个字：《潘神的迷宫》。
凯瑟琳对此大感振奋，她认为自己找到了两位书友，一通夸赞后，与她们诉说起自己的观后感。
在一口气说出最近积累的感想后，凯瑟琳感觉畅快多了！
天知道她憋得有多难受。
艾伦先生对阅读小说不感兴趣，他更愿意花时间在牌桌和闲聊上。艾伦太太对漂亮的衣服和精致的装扮更感兴趣，她认为把时间花在阅读上，势必会影响到自己的修饰。
露易丝她们听完后，忍不住笑出声来。
在凯瑟琳一脸的迷惑中，她们给她做出了解释。
达西太太伸手指道：“路易史坦尼斯。”
露易丝提起裙摆：“露易丝史丹。”
“听起来很相近。”
“其实是同一个人。”
“就像月亮的光暗两面。”
“镜头里它始终如一。”
在一通笑闹中，凯瑟琳终于相信，那位骗走她一堆眼泪的史坦尼斯先生，不过是露易丝的假面。
“难怪丽萃会说‘成为大作家’这种话！”凯瑟琳这么说着，心头却想起最近在巴思书店见到的场景。
小说风靡一时，真让人惊奇，或许露易丝已经是位大作家了！
那天露易丝拿出了她的另一部手稿，让凯瑟琳有幸成为第二个读者。
看着稿子上各种呛人的话语，凯瑟琳相信，或许这就是她们的对话总那么有趣的原因。
有一天露易丝突然说，等两位上校来到巴思，她就让凯瑟琳跟他们都跳上一曲，这准能让她成为舞会上最风光的小姐。
丽萃则笑盈盈地表示，自己愿意提供一身最合适凯瑟琳的礼服。
凯瑟琳自然是大吃一惊，很快她就表示自己不贪图这种虚荣，如果可以，她宁愿和一位牧师先生跳上几曲。
“那你是要成为一位牧师太太咯？”
凯瑟琳没有回避这个问题，她机智地回答说，她的母亲就是一位牧师太太。
“听说你有九个兄弟姐妹。”露易丝露出钦佩的神色，“所以莫兰太太总共生育了十个孩子，这真是太厉害了！”
然而后续在和“亲爱的丽萃”的聊天中，露易丝不经意间抱怨说，主妇们像是生孩子的机器，那样的生活真是太可怕了！
于是莫兰小姐狠狠地为母亲打抱不平，史丹小姐诚恳地表达了歉意。她说，每个人都有生孩子的自由，确实，她不该用自己的判断来否定他人的选择。
总的来说，这个插曲没有影响到她们之间的友谊。
事后凯瑟琳也独自认真思考了一晚上，结合她年幼时的见闻，最后她得出结论，生十个孩子确实太辛苦啦，还会使孩子们无法接受到充足的关心照料，良好的教育培养。
因此凯瑟琳觉得，以后自己生五个孩子，差不多就够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