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求婚
“我”露易丝话到嘴边却卡顿住了。
她本想说“感谢您的厚爱”，可立马就反应过来，这样岂不是在暗示桑顿先生中意自己，且又贴合了刚才那帮糙汉子们的胡言乱语！
露易丝恼怒着，这一波波的变故让她的脑袋乱作一团！思来想去，她觉得话还是该从头说起，就从那位大聪明佩里先生突然来访开始吧！
桑顿先生却是终于开口道：“别在意那些闲言碎语，史丹小姐。”
他安慰说：“你能写出那样震撼人心的作品，我对你的品德和才情深表敬佩。我丝毫不会怀疑你，哪怕有再多世俗的流言与恶意的中伤。”
桑顿先生这番话让露易丝一下子安下心来，一种莫名的感动从她心底生出来，是信任，是友谊。
“在你与沃恩兄弟出版社签约的时候，我就想和你说这句话：你这条路其实不好走，是光明正大，亦或是隐于书后？途中到底会有多少艰难？那些世俗的蜚语流言，那些恶意的中伤诽谤，对一位年轻小姐来说都太过残忍。”
露易丝睁大眼睛望着身边的男人，由衷地感动道：“我明白了，感谢您的开导，您真是位值得信赖的绅士。”
她暗暗给自己鼓劲儿：是啊，露易丝！你既然选择要成为女作家，今天一点小小的误会和流言，怎么能够把你打倒呢？
桑顿先生接着反倒是显露出几分犹豫，随后他开口道：“这个世界就是如此。自打你客居马尔巴勒，坦率讲，范妮在你和勃朗特小姐的引导下，为人处事有了很大的进步，对此我和母亲都需要向你们表示感谢。”
“然而现在造就的这些个误会，我也该坦率地承担责任，把话说清楚。”桑顿先生的语气变得愈发柔和，他的嗓音仿佛模仿起了歌剧院的男低音，竟然那么有磁性！
露易丝整个人都懵住了！
她艰难地反应过来，仰起脖子就看到桑顿先生脸上泛起的红晕。他断断续续地说道：“事实上，我一早就该把话说清楚我”
露易丝心中暗叫：别求婚！拜托别求婚！
桑顿先生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感到自己的嗓子近乎要破成炉子里的风箱，但他终于把这话说了出来：：“……我爱慕黑尔小姐。”
“什么！”露易丝第一次那么彻底地失去一位淑女的仪态。她喊破了嗓音，并且露出极度震惊的神色，嘴巴也张大得合不拢。
“玛格丽特黑尔小姐。”桑顿先生语气肯定地说道。
“”露易丝依然是瞪大眼睛，一时间说不话来。
路口终于有马车拐过来，桑顿先生挽着呆滞中的露易丝往边上避让，同时迈步向着人流稀少的后街走去。
他边走边轻声说道：“我知道这很难解释得清楚，但她就是那么地吸引我。”
露易丝发出“嗯，啊”的声音作为回应，没办法，她这会儿心中乱作一团麻，各种情绪泛涌起来，震惊、释然、懊恼、自嘲、失落，不一而足。
“我爱慕她那副神气的态度，黑尔小姐流露出的那种端庄朴实、落落大方的神气，正像她的性子那样，惹人喜爱。”桑顿先生认真说道，“在发生了几次误解和争论后，我发觉自己心中的那份爱慕愈发浓烈——我已经无法回避内心的情感，万分地想要找到能获得她垂怜的方法。”
“所以你帮助我”露易丝干巴巴地开口道。
“是，也不完全是这样。”桑顿先生回答道，“就像那天夜里和你说的，我心里头始终怀有对文学的热爱，哪怕我是个少年时起就辍学的工厂主。”
露易丝想到了桑顿先生收藏的《泰晤士文学刊报》，还有一堆其它与文学相关的报纸。确实就如他说的那样，他其实是个文学青年呐！
“但你和玛格丽特”露易丝不知道该怎么询问，她记忆中这俩人见面应该就只有那么几次，而玛格丽特昨天还在和自己抱怨桑顿先生呢！
然后呢？露易丝想到了自己对玛格丽特的回应，应该是在给桑顿先生说好话，但后头自己说的那些个胡话，简直就是太愚蠢啦！
想到这儿，露易丝几乎要把脸捂起来，她不敢再面对桑顿先生，她实在对不起桑顿先生！如果玛格丽特拒绝了桑顿先生的求爱，那她一定是这里头最大的恶人！
桑顿先生却不知道其中的缘由。瞧见露易丝露出这样一副伤心难过的面容，他心想自己终究还是伤害到了史丹小姐，这该如何是好呢！
“我知道黑尔小姐看不上我，她不要我。”桑顿先生想起每次玛格丽特对自己的驳斥，也忍不住伤感道，“可我就是爱慕她！哪怕有一丁点的希望，我也要去尝试，去努力，直到失败后，像阿喀琉斯那样坦然面对死亡。”
“不，您不该把自己比作荷马史诗中的悲情人物！”露易丝激动地说道，“既然您向我表明了真实的心意，我就该跟你认真说道说道！”
桑顿先生表示他虚心受教。
露易丝回忆起过去的经历：“我和玛格丽特都是被严格管教着的小姐，我们在伦敦很少参加舞会，那些奢华繁闹的社交活动——因为我们的监护人不希望我们太早面对声色犬马、纸醉金迷的上流社会。”
“她们说要防备那些诱惑，还有社交季上的花花公子们。事实上，在过去我们都没有正经儿接受过哪位男士的追求。”
露易丝想到昨天的谈心，玛格丽特提起过，在她回到赫尔斯通后，有位叫亨利伦诺克斯的先生突然来访，并向她求婚。
那个场面在玛格丽特的讲述下尴尬地呈现在露易丝面前。
“没有比这更糟糕的经历了！”玛格丽特羞恼地评价那个时刻。
而露易丝在此刻相信，如果自己不劝诫引导，那么桑顿先生就会制造一起更加糟糕、更加惨烈的求婚经历，好让玛格丽特知道，钢质过多的男人会有多么刚强坚硬！
桑顿先生听闻这话，倒是心头暗喜，他还以为这样会增加自个儿成功的可能哩！
露易丝直接否定了桑顿先生心中那点小庆幸：“我和玛格丽特都是境遇相似的乡下小姐，又是性子相投的校友。我们能成为朋友，是因为我始终尊重她，理解她，靠近她，不会触碰到她表面那层坚硬又脆弱的保护壳。”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