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雨夜车祸

    她蹲下来，压抑地吸了吸鼻子，憋红眼睛忍住眼泪，她急忙收拾好礼物盒，重新把它塞回袋子里面，转身就走了，一刻也没有停留，怕自己哭出声音。

    ……为什么？

    她记不清，最后檀明岁是什么眼神了，她也无法回想起来，自己怎么一步步从那逃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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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小洋房。

    檀明岁沿着狭窄的木质楼梯拾级而上，推开虚虚挂上锁的门，来到了明净的小阁楼。房间顶上只有一扇透明小天窗，月光透过它，落下了巨大的阴影。

    ——啪，他开了灯，松了松衬衫的领口。

    他找到了角落里放置的木箱，他轻轻拭去表面的灰尘，缓慢地打开箱子，里面静静躺着许多旧物，最上面是一本陈旧的相册。

    他拿起相册，翻开第一页，映入眼帘的是母亲年轻时的照片，那张曾经恬静淡雅的笑颜，此刻在昏黄灯光下，显得格外遥远模糊。又翻了几页，是母亲和一个年轻男人的合照，只是从这里开始，男人的脸全部被涂黑了。后面，便是母亲抱着年幼的自己，男人站在母子俩身后，情深意笃的夫妻模样。再后面，母亲和男人都没出现，全是自己的成长照片。

    都说小孩的出生日，是母亲的受难日。

    深夜寂静，让回忆如同潮水般涌来，那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历历在目。

    多年前的一个雨夜，母亲就此离开了他，到另一个世界。

    檀明岁手指轻抚照片里被定格的母子二人，仿佛又回到了，那一遍遍深陷其中的旧梦。

    漆黑的夜晚，倾盆大雨模糊了视线。

    母亲紧紧揽抱住自己，伴随着细碎的唠叨声，与司机焦急的交谈声。

    视线里，从雨夜漆黑到瞬间的光亮，再到一片黑暗。

    疾驰的高速上，刺耳的刹车声、金属碰撞的巨响、玻璃破碎的尖锐声音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人间惨剧。

    紧紧勒住按在怀里，紧接着骨头被撞击的沉闷声，浓重的血腥味涌上来。

    逐渐失去温度的身体，变得冰冷。

    很快，由远及近的警笛声传来，脚步声纷沓而至。

    他们三个被解救出来，脱离了碰撞现场，扭曲变形的车身，散落一地的碎片，雨水冲刷走了鲜血，母亲和司机躺在担架上，一动不动。

    心脏强烈地悸动，喉咙好像被大力勒住，活生生地悲痛，直至今日，仍叫檀明岁呼吸艰难。

    他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逐渐平息汹涌的情绪。

    “你受伤了吗？”

    一脸稚气的小警察，满是担忧地询问，他不敢碰这个小孩，回头叫了好几声医生。

    小檀明岁满身是血，面上无悲无喜，令人莫名感到害怕。

    再次睁开眼，素白的天花板和病房床单，还有许久未见的檀连霖，他好像一夜老了十岁，双眼通红。

    檀连霖紧紧抱住失而复得的儿子。

    但小檀明岁一直不言不语的，总是看着窗外发呆，即使来到了母亲的葬礼，也一直没哭，冷眼旁观的样子。

    檀连霖最开始以为儿子伤心过度，下令不允许任何人议论，等过了两月，发现他还是不开口讲话，一边小心翼翼地照顾他，一边暗自联系心理医生，装作不经意地去与他沟通。

    其实每次见心理医生，小檀明岁都在梦游天外。就这样，治疗持续了大半年，他忽然又开口说话了。只是觉得，不能浪费时间在小屋子里面，重复根本没有天分的瞎画画，，然后再听狗屁不通的故事。

    所有人都在继续他们的生活，檀连霖继续忙碌，学校也没关门，他们好像都忘了那个可怜的女人，而自己不能忘记。

    相册被合上，檀明岁久久没有动作。

    今天，他墓前探望母亲了，带了一束她最爱的郁金香，没结婚前，她曾经是一名优雅的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