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翻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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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病房。
“奶奶～今天感觉肿么样？想不想我啊～”
阮夏薇拿起奶奶有些水肿的手，贴在脸庞，满是依赖地撒娇。
“乖乖薇薇。”
病床的老人才经历了一场肝癌手术没多久，脸色稍差，但笑颜和蔼。每次医生过来查房时，老人都笑眯眯地听着，慢声细语地回答身体状况，护士们都特别关照她，连带着对阮夏薇也亲切有加。也可能是因为，这是夏彬找的私家医院，比起之前的公立医院，确实很能提供贴心的服务。
“你早上才来过，现在都快晚上十点了，还不回宿舍待着。”奶奶心疼道。
“我今晚陪奶奶嘛！”
阮夏薇轻轻摇晃脑袋，动作像小孩子一样，小心地削下苹果皮，再把苹果切成一小块一小块，一边递给老人家吃，一边慢慢地叙述些家长里短的事情。
“和舅舅去吃席时，遇到主人家的儿子，和小霸王一样。”阮夏薇嫌弃地说道。
“你和他打交道了？”
阮夏薇回想了下，夸张地摇摇头，拒绝承认。
奶奶笑而不语，转而聊起了今年毕业的事情。
“是不是要去找实习了，有护工帮忙呢，你不用老是跑医院。”
“那我以后来四天，再隔一天好了。”
“也可以。”
“但是，是春天、夏天、秋天、冬天哈哈哈。”
闻言，奶奶不由得被逗笑。
阮夏薇得到了捧场，于是再接再厉：“那三天吧，昨天、今天、明天！如果两天的话，那就白天和黑天，如果只有一天的话，那就每一天！哈哈哈哈，奶奶你说好不好啊？”
奶奶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拍了拍像个活宝似的乖孙女，口里说不提意见了，都依阮夏薇了。
刚洗漱完，就接到了舅舅的电话。
阮夏薇下意识眉头紧锁，和奶奶说了声，来到住院部一楼花园里，接近午夜时分，万籁俱静。
“和檀明岁的感情发展如何了？”
夏彬开门见山问道。
“应该没戏，他不太搭理人。”阮夏薇不带感情地陈述事实。
“俗话都说了，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命运要自己改变的，故事要有一方主动。”
阮夏薇无聊扯了扯椅子旁边的绿化带叶子，叹了口气，实话实说：“他说，不喜欢我这样的女孩子。”
“……”
“人大少爷都告诉你，自己的喜好了，你还犹豫什么？”
阮夏薇额头冒出问号……
“那你就改变自己！成为他喜欢的样子啊，”夏彬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要不是隔着电话，他简直想摇醒阮夏薇的脑袋，叫她豁出去一点，“磨磨唧唧的，要不是他喜欢女的，我就上了！”
……后面这句话，令阮夏薇叹为观止。
短暂而尴尬的沉默。
夏彬又抛出了一个没头没脑的问题：“你不会喜欢上了檀明岁了吧？”
“怎么可能！”阮夏薇果断否认。
“最好没有，”夏彬话锋一转，开始威胁道，“你看过医院的账单对吧？每天都在花钱，我也不是做慈善的，也不想把话说得那么难堪，反正你必须找机会接近他！不管用什么方式。”
“那能怎么办？”阮夏薇也有些恼，提高了音调。
“去想啊！真当自己是大小姐了！”说罢，夏彬也挂掉了电话。
谈话不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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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夏彬带来了个好消息——檀家邀请阮夏薇单独去祖宅吃饭。
夏彬高兴得喜笑颜开，他一直看不起这些纨绔富二代，檀明岁再叛逆又如何，还不是要听从他老子的安排。另一方面，他庆幸自己的这一步险棋，走出了大作用，阮夏薇果真得了檀连霖的青眼，当上檀家少奶奶指日可待。
夏彬越想越开心，于是好声好气地拜托安晓霏，买了好几套名贵套装送给阮夏薇，让她好好打扮一番，不要太丢脸。
再一次踏进的这座别墅，阮夏薇依然沉默寡言，她接过衣服，表示使用完，会立刻归还给夏家。
对此，安晓霏没说话。毕竟，她并不在意阮夏薇的自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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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家祖宅建在城东区，是这座城市知名的富人区。
对于没怎么见过世面的阮夏薇而言，檀家确实符合她对豪门望族的所有想象。一层又一层的房屋建筑套娃，房间像迷宫一样多，见得最多的是佣人，自是有金碧辉煌的前厅，也有江南亭台水榭的小园，和中世纪复古风格的书画间，以及雅致清幽的新中式会客室。
这一切都只是檀氏集团富贵的冰山一角，而这位当家话事人，檀连霖，竟然坐在桌前，给自己泡了一壶热茶。
阮夏薇受宠若惊地接过，恭敬不已地喝茶。
檀连霖带着阮夏薇，去逛了逛自己的收藏。
他并没有好为人师，而是耐心地一一介绍，刚好够让阮夏薇有个大概了解，点到为止。
两人停留在一幅骏马图前，阮夏薇注意到落款，依稀能辨别出是一个“鲁”字，其实她并不懂艺术，毕竟那是富人的高贵玩乐。但她发现檀连霖的视线一直停留，眼里是熟悉的无限柔情，和他当时鼓励自己，去花园找檀明岁的神情，一模一样。
“是我老师的画，我和一位朋友的老师。”
阮夏薇恍然大悟，附和道：“那应该很怀念吧。”
但檀连霖没接话，只是整个人，似乎陷入了往日的岁月里。
等到饭点，阮夏薇自觉地坐到檀明岁的旁边位置，主位是檀氏夫妇。
檀明岁左手玩手机，有一下没一下地聊着天，见到阮夏薇，稍微意外了半秒钟，也没打招呼，像对待陌生人一般。
对此，阮夏薇撇了撇嘴，继续光明正大地，盯着檀明岁看。
面对这两小年轻，檀连霖心里跟明镜一样，他带着慈爱的笑容，自然而然地招呼阮夏薇夹菜，让人把这儿当自己家一样。
尹伶丹却没给好脸色，从头到尾，把阮夏薇当作空气。
“下星期尹莎回来了，给咱家带了礼物，正好我无聊，打算让她陪我住一阵。”
檀连霖点头同意，顺便问了几句尹家的事情。
不一会儿，檀连霖提到了结婚的事情。
“明岁别玩手机了，多和薇薇说说话。大师也说了，你这几年是结婚的好时候。”
檀明岁头也不抬，直接讽刺道：“大师这么会算命，怎么没让自己飞黄腾达？”
一旁的尹伶丹插话，不过是为大师在说话。
“大师是说人要顺应天命，如果强行改命会折寿的。但我看呢，明岁的结婚对象还是要慎重一点，找个知根知底的比较好，这样大家都省事。”
见两人都如此不配合，檀连霖也不恼火。
他微笑着，转而向阮夏薇说道：“明岁这个年纪，确实有些‘不省心’，但他本质不坏，也许有了家庭后会成长起来。所以我希望有个人，能时不时地督促他一下。”
某人诚惶诚恐地端坐聆听。
虽然阮夏薇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出于莫名涌现的好奇，想要了解更多，于是她大胆发问：“那您是希望督促他什么呢？”
这可把檀连霖问住了，他略微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也直爽地回答：“还没想好哈哈哈！”
阮夏薇跟着傻笑了下。
——哎……左腿好像被人踢了一脚，左边……就只有檀明岁啊……
“我这儿子还是小孩脾气，得改改。前几天伶丹花园的事情，我都知道，让你小姑娘背锅了。”
檀连霖眼带微笑地说道，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
阮夏薇连忙摆手，这点眼色她还是有的，她脑海里飞速思索，给出了一个满分找补。
“那个……应该是想和我，表示亲近吧……没事的，有个性也不错，不拘一格哈哈哈……”
刚一直沉默的檀明岁，闻言挑了下眉，看向阮夏薇，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你了解我吗？”
阮夏薇一脸“啊……”的傻样。
“行了。我了解你们。”檀连霖适时解围。
檀明岁眼底闪过一丝阴郁，他转过头去，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扬声道：“真没想到！檀总还是个导演啊！现在是拍演员请就位吗？”
……
说翻脸就翻脸。
这是檀明岁留给阮夏薇的又一标签。
晚饭结束后，檀连霖要求檀明岁送阮夏薇下山，她连连摆手推辞，怎么敢劳烦人家大少爷。
不过檀明岁也照样视而不见了，他的态度显得有些冷漠，径直从车库开出了一辆改装摩托，直接独自驱车离开。在临行前，对阮夏薇毫无顾忌地撂下一句话：“我的车从不坐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