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你让我觉得我是个傻子
听着乔婉娩的哭声，李莲花也觉得心如刀绞。
“相夷你还恨我是不是。”她伸出手想去触碰，却还是停住了，“明明你就近在咫尺，我怎么会认不出你。”
李莲花拭去眼角的泪水，叹了口气转过身去，“阿娩，你看我现在不是挺好的吗？我看到你现在有了自己的生活，我为你感到开心，也为你感到幸福。”
“为什么你变了这么多，我在你身上已经看不到相夷的影子。”
“那日跌下海以后……我挂在笛飞声的船楼上，没有沉下海去，我回去过四顾门，也看到过你给我写的信。”他微笑道，“我突然想通了很多事。”
“不是的！”乔婉娩微微摇头，冲到李莲花身前，“你恨我要跟你分开，所以才一走了之的吗？”
“并非如此的阿娩。”
李莲花摇了摇头，〖“李相夷真的已经死了，我不骗你，那个颐指气使不可一世的……”
她突然尖叫一声，抢了他的话，“那个颐指气使不可一世的孩子！是的，我知道那时他只不过是个孩子！我知道相夷不懂事不成熟，我知道他会伤人的心，可是……可是我……”她的音调变了，变得荒唐可笑，“可是我已经喜欢了……你怎能骗我说他已经死了……你怎能骗我说他已经死了……”
“你以为，经过了十年之久，李相夷还能从坟墓里复生吗？”李莲花悠悠叹了口气，“是孩子终究都会长大，相夷他——”
她再度打断他的话，古怪地看着他，低声道：“你如果不骗我说他已经死了，我不会嫁给紫衿。”
他轻轻叹了口气，“你伤心的不是你嫁给了紫衿，是你没有后悔嫁给紫衿。”
乔婉娩木然地看着他，眼泪滑落了满脸，足足过了一炷香时间，她突然笑了起来，低低的犹如伤兽般痛楚的笑，“相夷你——你还是——还是那样——能用一句话杀死一个人……”
李莲花眼色温柔地看着她，“阿娩，我们都会长大，能喜欢紫衿，会依靠紫衿，并不是错。你爱他，所以你嫁给了他，不是么？”
乔婉娩不答，过了好一会儿，“你恨我么？”她轻声问。
“恨过。”他微笑道，“有几年什么人都恨。”
她缓缓点了点头，她明白……
只听他又道：“但现在我只怕肖紫衿和乔婉娩不能不离不弃，白头偕老。”〗
——摘自吉祥纹莲花楼原文
“阿娩今日你我应该好好告别，你该过你自己想要的生活。”
乔婉娩点了点头，“我在问你一次，李相夷真的不回来了吗？”
“不回来了。”李莲花轻轻叹了口气，“还要劳烦你帮我遮掩，不要让别人知道李相夷还活着。”
乔婉娩的泪再次落下，转身离去。
笛飞声突然推开门，出现在屋子里道，“瞒着所有人去死，真不明白你这可悲又莫名的固执。”
“吓我一跳，大晚上的你不走正门，走这干嘛呢？”
笛飞声又道，“我不懂，虽然不懂但我敬你的坚持。”
“笛盟主别给我使绊子就行。”李莲花微微一笑。
笛飞声坐在他旁边道，“我没让角丽谯下毒。”
“我知道。”李莲花轻笑了一声，“笛飞声呢，向来杀人如麻，但是做事却一向光明磊落，只是笛盟主向来不爱争辩，我呢，想确认一下。”
李莲花看向门口的阎王寻命，“你带他来做什么？”
十三没有再去听转身便回了莲花楼，她只觉得看到李莲花落泪自己心口也在隐隐作痛。
李莲花是第二日一早便溜回来了，他在莲花楼前看见了练剑的十三，打了声招呼，“这么早就练剑啊？”
十三冷眼瞟过去，并没有搭话。
李莲花心情似乎很愉悦，“我就知道你会生气。”
十三冷哼一声，“我不该生气吗？我辛辛苦苦找到彼岸花为你解毒，只要你等上一段时间，气海恢复了就好了，你却拿自己的命不当命，你让我觉得我是个傻子。”
李莲花一愣，“你怎么会是傻子呢，你什么都知道……”
“李相夷已经被我的血肉杀死了。”她眼神中划过一丝晦暗，语气降至冰点，“我现在只想让李莲花长命百岁，都做不到吗？”
李莲花被吓了一跳，连忙安抚道，“我没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十三的表情扭曲了一瞬，她似乎气极了声音都开始发抖，“我不是方多病，收起你那套哄小孩的把戏。”
“啊……”李莲花啊了一声，似乎不知道要说什么。
方多病突然从厨房钻了出来，“刚才你们在说我坏话？”
李莲花看了一眼十三，十三转过头继续练起了剑。
“怎么会呢，我们刚才是在夸你呢。”李莲花走进莲花楼，扫了一眼桌子上的饭菜，“你这是把这儿当自己家了。”
方多病嘿嘿一笑，“我下山时路过莲花楼，正好饿了，就进来做些吃的，本少爷下厨可是千载难逢，你快尝尝。”
“你怎么下山了，这四顾门百废待兴，我以为你会留在院中，好好挂职，好好大干一场。”
方多病听他这么一说，冷哼一声，“这才不是我想复兴的四顾门，他们干脆改个名字得了，叫复仇联盟。”
“水至清则无鱼啊。”李莲花淡淡道。
“这道理我当然知道。”方多病将筷子递过去一双，继续道，“可现在的四顾门，为了铲除金鸳盟，任由各大门派行联合扩张之势，那那些小门派就更没法被顾及了，这还公平吗？要我说这李相夷和四顾门在他们心里早就成为了扯大旗的符号了。”
李莲花猛的将手中的筷子拍在桌上，神色有冷下几分，“李相夷也不一定全对。”
似乎是觉得自己语气太过了些，微微叹了口气，“我比你年长，听说过他许多事情，他年少时，任性至极，四顾门生变与他脱不了干系。”
方多病也放下筷子，“你说的我自然不是没听过，可我钻研他平生，他当得起一个傲字。”
“多添一字，那便是傲慢，算得上什么好词。”
“傲字多添一字，也可以是傲骨，这又何尝不算好词呢？”方多病盯着他，一字一句道，“人无完人，本当如此，站在光芒底下又怎会没有阴影呢？是李相夷有自负之处，可当年他建立四顾门，就是为了更好的武林，一个除强扶弱的武林，而不是现在为了门派的利益左右逢迎！”
李莲花在方多病气哄哄的转头之时，微微勾起，随即道，“李相夷若是知道十年之后，有一个人这么懂他，那是会很开心的。”
随即他又将筷子拾起，夹了一筷子菜放入口中，“你这不做厨子可惜了啊。”
方多病夹起一筷子菜，放入李莲花碗中，“本少爷的天赋还不止这些呢，你可别小看我，好好珍惜我啊。”
“我没有小看你。”
方多病看向他，继续道，“不过说真的，本少爷闯荡江湖，心意坚决，你不拿我当朋友，也别拿我当小孩，我只有一个要求，别再耍心机让我回天机堂了行吗？我这逃出来也不容易。”
李莲花微微一笑，从旁边的匣子中拿出一壶酒，倒了俩杯，“那就为之前的事情做一个了结，来，敬新朋友。”
“你说什么？”方多病一脸疑惑的将杯子举起，“新朋友？”
李莲花轻轻碰上他的杯子，“最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