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是结束亦是开始
连续三天日夜兼程,她胯下的马早已疲惫不堪,终于它坚持不住,前蹄一滞,整只马重重的摔入沙土。
连人带剑被甩出几米,那把重剑插在地上,十三口中反出一股腥甜。
她强压下去,伸手擦去嘴边的血迹,挣扎的从地上爬起来,看向远处的山崖,悬崖上站着俩道模糊的身影。
“李相夷……”她用重剑做拐杖,一步一步朝前走去。
下一秒那人竟毁了剑,从山崖坠下,十三瞳孔猛的一缩,发疯般朝着李相夷坠江的地方跑去,口中不停喊着他的名字,“李相夷!”
她在江边寻找了许久,直到双腿已经被江水泡的没了知觉,只能靠在旁边的山壁上,大口喘着粗气。
伸手摸了摸胸口的暗袋,里面装着千年玉魄,这是她自从得知李莲花便是李相夷后,五年之间,求遍隐士名医才得来压制碧茶之毒的灵玉,虽不能彻底根除,却能保持毒性不在蔓延。
没想到,最后也没派上用场。
“李相夷,最后我也没能报答你的恩情啊……”十三只觉得浑身疼的厉害,却连眼泪都流不出,只能长呼出一口气,从身上摸出一个水袋,将里面的酒一饮而尽。
她知道她的身体也到了极限,认命般闭上了眼。
天空上一道惊雷闪过,十三猛的睁开了眼,却发现自己出现在东海岸边,身边是她的剑,许多尸体被海浪冲上岸边,横七竖八的堆在一起。
突然一个扎眼的荷包映入眼帘,无论是针线还是图案都是那么精巧,只不过被海水打湿后粘了些泥沙。
那是乔婉娩送他的荷包,她来不及细想这是什么情况,拖着已经麻木的身体,凭着感觉在尸堆中来回翻找。
终于在里面找到了那张她熟悉的脸。
李相夷脸色惨白,身上满是血污。
“李相夷……”她伸手去探他的鼻息,还好,还活着。
李相夷睁开眼,但却看不清眼前的人,最终还是闭上了眼。
十三连忙将胸口的灵玉拿出,喂入李相夷口中,让他含着,做完这些她将一旁的荷包拿起,轻轻抚去上面的泥沙。
将李相夷背在背上时,十三险些站不稳,还是靠着那柄剑才勉强站住,一步一步艰难的前行。
没等她考虑下一步去哪,迎面撞见了无了大师。
无了大师她是认识的,当年李相夷将她从风雨楼中救出时,便扔给了无了大师,无了大师教了她许多东西,看到他十三不由得眼圈一红,却还是忍住了落泪的冲动。
“姑娘你带着李门主跟我来。”
无了大师连忙带着俩人回到普渡寺,十三强撑着身体守在一旁,看着无了大师用金针将李相夷的碧茶之毒逼出脑内,李相夷吐出一口黑色的毒血,便彻底晕死过去。
无了收回金针,对着十三道,“李门主已经脱离危险了,只是这毒我只能压制,没办法根除,姑娘也伤的很重,请容老衲为姑娘诊治。”
十三一愣,还是伸出手去,这时房间的门被推开,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走进房间。
“十三,进门要先敲门。”无了连忙对着门口的小姑娘道。
听到这个名字,她转过头,看向那个孩子不由得瞳孔一震,这是小时候的她。
无了将小十三送到弟子手上,然后才转过头来笑道,“姑娘见笑了。”
十三摇了摇头,只觉得脑袋乱的很,从她睁开眼睛开始一切就变得不对劲,她趁着无了给她把脉时问道,“四顾门如何了?”
“姑娘是四顾门中人?”无了摇了摇头,“李门主一失踪,四顾门人心涣散,怕是要分崩离析了……”
她是回到过去了吗?重伤的李相夷,和没长大的自己。
“姑娘,你怎么会伤的这么重?”无了和尚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种脉象放在旁人身上,那人可能早就卧床不起,过不了几天就要一命呜呼了,这姑娘还能从东海捞起李相夷。
“我没事。”她微微低下头,神色晦暗不明,“只要他活着就好。”
无了一愣,这姑娘怕是靠着念想才一直撑到现在,一但这点念想都没有了,怕是下一瞬间就要失去生机。
“李门主的毒本身很麻烦,好在姑娘的那块玉魄可控制毒素不再蔓延。”无了走到李相夷床前,“这块玉魄十分难得,姑娘是从哪里得到的。”
十三想了想,“菩提山。”
传说那山极其险峻,更是机关无数,即便是武功高强,也要扒下一层皮来,更何况那只是传说。
“姑娘也去歇息吧,稍后我让人煎副药给您送去。”
十三跟着小僧去了客房,喝过药后只觉得身心俱疲,连衣服都不曾脱下,便倒在床上昏睡过去。
这一睡就睡了俩天,她睁开眼无了和尚正在为她施针,见她醒了才松了口气。
“李相夷怎么样了?”
无了和尚叹了口气,这位姑娘的神情模样像极了小十三,让他不由得多了几句关心,“他好多了,姑娘还是关心关心自己吧。”
十三一愣,嘴角微微勾起一条弧度,许久没人关心她了,“多谢大师。”
简单洗漱后,她去看了李相夷。
李相夷已经醒了,但由于碧茶之毒入脑之后的后遗症,此时五感尽失,看不清眼前的人,也听不见声音。
直到唇边碰上温热的汤匙,他才微微张开嘴,没有任何味道,犹如清水,只喝了几口,他便不肯再喝,歪过头去躲开了十三递来的汤。
十三将碗放下,起身又去洗了帕子为他擦洗。
李相夷躺在床上时而昏睡,时而清醒,十三也只能守在他的身边,为他端茶倒水。
夜色已深,李相夷从梦魇中醒来,口干舌燥强撑起身子想要去倒杯水来,但手脚无力,刚一动便从床上摔了下来。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一双手托住了他的身子,耳边隐约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别动。”
李相夷被她扶起,靠坐在床头,随后一杯水碰上了他的唇,他微微仰头将水喝光,模糊的目光依然看不清眼前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