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快跑?
“啪!”一盏茶杯猝不及防被摔下桌子,在安静的养心殿内异常响亮,把站在佑昌帝面前的几人吓了一跳。佑昌帝怒视底下一圈人,盯上站在最前面的顾承江,问道:“人还没找到?”语气平静,带着天子之威。
顾承江低着头答道:“儿臣已派多路人马去找寻,会找到的。”佑昌帝盯着他,气压低得严重,周围人大气不敢出。
“加派人手,沿巴蜀与琼县交界仔细搜!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佑昌帝转身看向章启,“调遣一半御林军协助太子寻找安王。”
章启犹豫了一会儿,这时顾承皓站出来劝告他:“父皇,御林军是皇宫禁卫,保卫皇宫安全,如此调遣恐危及皇宫安危,危及父皇龙体。”
顾承皓说罢,夏丞相站了出来说道:“臣附仪。陛下此举确有不妥。”接着又一个个大臣劝道:“请陛下三思。”
佑昌帝看着劝诫他的几人,思虑再三,道:“从御林军内调出百人协助太子,让陈少鹏也去找。”章启得令退下,佑昌帝看着站着的几位皇子和大臣,大手一挥:“都退下吧。”
顾承江离开养心殿,走出皇宫,忽而被顾承皓叫住。他回头看向顾承皓,只见他走过来表面恭敬行礼,实则压低声音对顾承江说:“你不该动他们。”
顾承江不以为意,低声道:“本宫要做什么,与你无关。”说罢,他转身离开。顾承皓看着他的背影,眼中阴翳更深。
回到怀王府的顾承皓叫来一名心腹,对他说道:“加派人手,好好搜!务必把人活着带回来!”心腹领命,转眼消失不见。
他坐在太师椅上闭上眼,脑海中突然响起那句穿过咿咿呀呀的戏腔,传入自己耳朵的话:“迟来的深情,比草还贱。”他缓缓睁开眼,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上面浮现出少女冷漠的脸庞,他攥紧拳头,重来一次,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林司月被窗外嘈杂声吵醒,她迷迷糊糊睁开眼,面前还是一片黑暗,心不觉又低落几分。耳边没有枕边人的呼吸,身旁的温度也早已不在,她摸索着下床,听到外面的嘈杂声更为清晰。她听到一群村民在议论纷纷,讨论着陈婶和二明子的事,言语甚是不堪。
这时她听到了顾承熙的脚步声,只一会儿她就听见他打开了房门。看到林司月慢慢摸索着前进,顾承熙直接走过来扶着她,在她耳边低声道:“他们死了。”语气平缓,没有任何惊诧之意。
林司月在听到村民的议论就已经将事情猜个七七八八了,她对此也并无惊讶,只是这些村民侮辱的言论让她心理不适。
“没有了陈婶,只怕那老头会狗急跳墙。”她说道,却没有听到身边人的回应,她把头转向他,表示不理解。
顾承熙看着她的脸,想起了昨晚深夜发生的事,心里又多了几分厌恶。
“今天一定离开。”他对她说道。
林司月心道也好,反正他们养精蓄锐了一晚,以顾承熙的功夫和他的暗卫,他们今日离开不是难事。她点头同意了他的说法。
兴许是逃避追杀太过劳累,又或者是男人太温暖的怀抱,她昨晚意外地睡得很沉,根本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
深夜山里传来一声声野兽咆哮,顾承熙看着窗外的月色了无睡意。突然,他听到门外有人走来,像是害怕吵醒房里的人,脚步声放得很轻。顾承熙眼眸一沉,他低头看着缩成一团的林司月,搂在她腰上的手紧了几分。少女睡得熟,丝毫没有反应。
他听着那个人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房门,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他们床前。顾承熙浑身警惕,然而那个人就站在原地,两眼死死盯着他们,准确来说,是盯着林司月。
顾承熙听到那个人突然发出急促的喘息,不禁皱眉,手搂得更紧。不一会儿,那个人突然低喘,他深深呼出一口气,又盯着林司月看。鼻尖传来不好的味道,顾承熙心下更加厌恶,眉头紧皱,将林司月完全抱在自己怀中。
那个人待了一会儿,不情愿地走了。
这个地方绝不能久待,他看着林司月,心里愈加坚定。
林司月走出房门,正好遇上过来看他们的董老大。董老大看她的眼神愈发放肆,全然不顾她身边的顾承熙。他不等林司月反应,直接上手拉住她,热情地问:“咋样啊娃?习惯不?”林司月内心无比抗拒,想不着痕迹地收回手,却发现怎么也挣不开。
“挺好的,谢谢大伯。”她的手被董老大死死抓住,怎么也挣不开。
这时顾承熙突然“发疯”,一把抱住林司月,大吵大闹:“我要吃梨膏糖!我要吃梨膏糖!”他整个人立在林司月和董老大之间,将他们隔开,董老大只能松开手,悻悻地看着这个“傻子”的背面。
林司月得救,假装安抚着顾承熙:“这里不比家里,哪有什么梨膏糖啊,别闹。”顾承熙不听,嘴里不停说着:“我要梨膏糖!我就要梨膏糖!”蛮不讲理。
董老大被吵得厌烦,但想到陈婶生前叮嘱的,又不好撕破脸皮,只能阴沉着脸说道:“我们这个没有什么膏糖,有果糖行的不?”
顾承熙好似没有听见,依旧闹着。林司月抱歉地对董老大笑了笑,让他不要介意。董老大按下心里的怨气,无奈道:“行咧行咧,我给你拿。”说罢他愤懑地离开了,林司月听到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松了一口气。
“今日一定要走,不然难保他会做出什么事来。”她抬头对顾承熙说,男人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脸上,她突然意识到两人挨得很近,于是马上退后一步要拉开距离,却被顾承熙一把圈在怀里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你!”还来不及发作,只听得顾承熙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入她敏感的耳朵:“明白。”说完他松了手,走去厨房。
林司月听出他声音里带着些许戏谑,可是人已经走远,她这儿一片漆黑的也不能对他做什么。
草草用完早膳,林司月低声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顾承熙回答她:“董大子时会来我们这儿,不过没多久他就会离开,等他走后我们再走。”
林司月反问:“来我们这儿做什么?”
顾承熙没有回答她,只是对她说:“今晚一切听我安排。”林司月没有再听到他说话,只能把疑问放入心里,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不是她该知道的事,顾承熙不说有他的道理。
她也不知为何,开始对顾承熙有了莫名的信任,好像只要他在,她就不会有任何危险。
周围突然安静得可怕,林司月敏锐的耳朵在此刻竟突然安静下来,不对劲,她正要言语,被顾承熙抢先:“村民都不见了。”
“不见了?”林司月惊呼,难怪这么安静,连一声鸟叫都没有。
顾承熙出院子四下观察,村子空无一人,家家户户都紧闭门窗,村道小路空荡荡,风吹过山间隘口发出的呜呜声,像女婴的哭泣,不远处山林里偶尔传来几声乌鸦的啼叫,整个村子的人如同人间蒸发一般,诡异得让人胆颤心惊。
林司月摸索着走到顾承熙身边,问道:“怎么回事?”顾承熙摇摇头,表示不解,想到她现在看不到,又开口将见到的都转述一遍。听完顾承熙的话,林司月突然听到远方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正一遍一遍地说着:“快……跑……”声音太小太虚,像飘在空中,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到。
“你听。”林司月对顾承熙道,“有人说话。”
习武之人的听力比常人的要好许多,但比上天赋异禀的林司月,还是落了下风,顾承熙什么也听不见,问:“你听到了什么?”
林司月过了许久才依稀辨别出声音的方向,望向远方,道:“那里,有人。”
顾承熙循着方向看去,视线沿着小路望过去,远处一座不起眼的柴房被房屋遮掩着,周身漆黑,四周寸草不生,好似炼狱。
“去看看?”顾承熙道,见林司月点头,便拉着她的手腕朝那个方向走去。
走了一段距离,林司月听到女人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她好似在努力让自己清醒,声音嘶哑,一遍一遍地叫着:“快跑……快跑……”
“快跑……”林司月喃喃。
顾承熙听到她说话,回头问道:“快跑?”
林司月点头:“她说,快跑……”
二人愈加疑惑,打算再前进几步看得清楚,这时一个小孩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顾承熙认得他,整个村子里唯一的小孩,是个男孩,家住离董老大家不远的虎子家。他蹲下身,问小孩:“村子里的人呢?你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吗?”
小孩舔着果糖,大眼睛忽闪忽闪着,他指了指远处矮矮的山头,用方言稚嫩地说道:“娶媳妇儿……”
“你是说他们在那里,娶媳妇?”顾承熙勉强听出了他的意思,循着方向望去,指向山头,问道。
小孩懵懂地点点头,顾承熙从兜里拿出一颗果糖给他,摸了摸他的脑袋:“多谢。”他大概能猜到这些村民在做什么了。他起身看向一旁等待的林司月,问:“去哪儿?前面的柴房,还是后面的山头?”
林司月听到前面女人的声音越来越急促,催着他们快点逃,她心里突升起一个念头,说道:“你的暗卫什么时候到?”
“一盏茶。”
“那就让他们来了先救人,”林司月转身,“我们去会会这群畜生。”
“英雄所见略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