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神医晓小
林司月看向这个小孩，他衣衫褴褛，手里拿着个破碗，背上背着不算很重的包袱，眼里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儿。他伸过破碗，对林司月礼貌地说道：“劳烦姐姐给点吃的吧。”
她笑接过破碗，给小孩盛了满满一碗稀饭。小孩咕噜咕噜一下子喝完，接着说道：“据说这座庙很灵的，你只要去庙里拜一拜，拿着香案上的红绳绑去明缘树上，小神仙就能帮你找到命中注定之人。”他看向林司月笑道，“姐姐要不要去试试？”
林司月听后对他说：“我便不去了。我已经嫁人了。”
小孩听到这个消息，眼里有些惋惜，直接说道：“姐姐这婚姻不幸福吧。”
一旁的葛玢听了这话倒有些慌张，肆意讨论皇子皇妃婚事是要坐牢的。她正要阻止小孩，被林司月拦下了，林司月诧异地反问他：“为何这么说？”她倒想听听看这小孩要怎么说。
“姐姐这婚姻要是幸福，便不会只是说‘我已经嫁人了’，而是一脸幸福地炫耀自己的相公有多么多么爱你。”他说得肯定，一本正经地给她分析。
有道理，但没有完全有道理。
幸好今日顾承熙染了风寒没有过来，要是给他听到这些话，不知道他会闹出什么事来。
林司月正要反驳他，却见小孩慌慌张张地跑进营地里，边跑边说：“使不得，使不得！”
她和葛玢对视一眼，跟着小孩来到营地里。
只见小孩一把拍开大夫正要给灾民上药的手，急急忙忙地说道：“这药不能这么用，伤口会发炎的！”他一把推开一脸懵逼的大夫，“哎呀！你起开，让我来！”他蹲在地上，从他那包袱里拿出一个翠绿色的小瓶子，将里面的粉末倒在大夫已经捣好的药上，搅拌均匀后覆在灾民受伤的手臂上。
他又走向另一患者，从背包里拿出一排针灸，精准无误地插在患者穴位上，一时因疼痛闷哼的患者平静下来。他打开蓝色小瓶子，倒出几粒药丸给患者服下。接着他又忙碌在大夫一人无法顾及到的患者身上，不一会儿就医治好了。
林司月看着小孩这一流利的举动，不觉诧异，问道：“你懂医术？”
小孩收拾好自己的包袱，起身回道：“略知一二。”
此时葛玢已经和大夫确认过，小孩的做法不仅没有差错，而且对患者的病情更好。她看向林司月，一时拿不定主意。林司月会意，对小孩说道：“我们这儿只有一个大夫，你也看到了，一个人总有忙不过来的时候，你愿不愿意留下来帮个忙？”
小孩一听，眼珠子转了几圈，迟疑不决。林司月又说道：“我们那儿还有间空房没人住，你若不嫌弃……”
“行啦！我留下了！”小孩爽快地答应了。
林司月满意一笑，问他：“不知这位大夫尊姓大名？”
小孩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说道：“晓小。”
众人一听皆愣在原处，林司月惊讶地看着面前放荡不羁的小孩，心道这就是晓小？太子派人找了半个月都一无所获，此时要找的人自己出现在她面前，竟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你……真是晓小？”林司月犹豫开口。
小孩看着众人惊讶的表情，似是早就看习惯了，一脸无所谓，说道：“当然。”
林司月还是不放心，问：“你如何证明？”
晓小好像从未听过这种要求，一时间愣住了。他要怎么证明他就是他呢？
葛玢走过来悄声对林司月说：“以妾身所见，他可能真是神医晓小。”她指了指晓小背后的包袱，“妾身刚刚看见这包袱里有一支北狼毫，是晓小神医随身携带的。”
林司月听后问：“你怎得知？”
“妾身问过一位被晓小神医医治过的病人，是他向妾身透露的。”晓小每治好一个人，都会告诉那位病人不要将自己的信息声张出去，大家感激晓小的救命之恩都会选择保密。当时也是葛玢问得紧了，那个友人无奈之下才给她透露了一点点关于晓小的信息。
林司月转身又问他：“你真是晓小？”
晓小行医这么多年，头一次听到有人质疑自己，情急之下却只能说道：“当然啦！”
“可晓小神医竟是个小孩？”林司月不禁反问。
晓小瞬间怒了，站起身叉着腰反驳道：“小孩怎么了？小孩就不能行医了？我这身本领，我这身医术，治好的人比你祖宗还多！我下山医人时你还在你那金碧辉煌的府上学女红呢！”
林司月不怒反笑，这心急的模样，倒跟孝钰下棋的小傻子别无二样。她连忙安抚他：“对不住，我这不是怕有人冒充，坏了你神医晓小的名声嘛。”
其实从晓小刚进寺里救治病患的熟练举动，她心里便有了答案。能准确无误地说出草药的名字，熟练地配药制药，给病患上药的神情是那样的自信，配制的药是宫里来的太医都连连称叹的好，这对于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而言，可谓神童，为何不能称得上是神医呢？
晓小这孩子很好哄，听了林司月的话，顿时不气了，问道：“那个房间……”
“自然不会亏待神医。”林司月说。
回来路上，落胭不禁夸赞林司月：“主子真是厉害，竟一早料到晓小神医是个小孩子！”
林司月忍不住笑道：“我哪知道他还真是个小孩。”
听到有人在讨论自己的晓小凑上前来：“什么什么？你们在说什么？”
“夸你医术好。”林司月哄着他。
晓小听后骄傲地抬起头，说道：“那是自然啦！”
找到神医的消息早就上报给了太子顾承江，他听到后急急忙忙赶来，在林司月和顾承熙的房间里等着晓小。
顾承熙染了风寒，整个人迷迷糊糊的跟着顾承江坐在椅子上。
“大哥，我们这是要干嘛啊？”他睁着惺忪的双眼，撑着脑袋问顾承江。
“听闻弟妹找到了神医，你的病有救啦！”顾承江难掩欣喜，紧张地搓着手。
一旁站着的关长兴也难掩欣喜之色，说道：“王爷真乃吉人天相，这次巴蜀不虚此行啊。”他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呵呵笑着。
不多时，林司月一行人到了府邸。
她转身对其他人说道：“这里由我带着晓小神医去看王爷了，你们都先下去吧。”众人听令四处散开，各干各的事去了。她看向葛玢，说道：“夫人劳累了一天，早些回去休息吧。”葛玢说了声“好”，微微福身退下了。此时只剩她和晓小二人。
她在路上时便想到一个问题：顾承江找晓小是为了医治顾承熙的痴傻之疾，可问题是顾承熙根本没有变傻；晓小医术高超，万一他诊断出顾承熙没有问题，以他的性格可能会直接说出来，到时候在场的人包括顾承江不就都知道顾承熙其实是正常的吗？
顾承熙装了这么久病，肯定是有原因的，他定然不想给人知道，这要是被晓小直接说出来，说不定会给顾承熙引来杀身之祸，到时候林司月也不会安全。
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弄清，可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祭天了。
于是她只能支开其他人，转身低声对晓小说：“神医可知我为何要留下你？”
晓小看着林司月略显凝重的表情，犹豫地说：“不是说你家相公染了风寒，让我来治治吗？”
“确实如此。”林司月说，“不过还有一件事需要神医出手，只是在路上不好细言。”
“什么事啊？”晓小疑惑地看着她。
“想来神医也该知道我们的身份了，我相公，便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王爷。”
晓小倒也不震惊，只是眼神中有林司月看不懂的同情，只听得他问：“只是这件事吗？”
林司月微微一笑，说：“自然不是。太子殿下派出多人，只为寻来神医为王爷治病，这个病可不只是风寒。”
晓小瞬间懂了，说：“你们还要我给他治痴呆之症。”
林司月点点头：“不过这件事需要神医帮个忙，事成之后神医提的任何要求，我都可以满足。”
“你且说是何事？”晓小一听，能让一个皇妃提出这样的条件，想来是件大事，他得谨慎一些。
“王爷他，其实并没有痴傻之症。”林司月在路上想了好多借口，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把实话说出来好，这样晓小才会帮自己。
晓小听闻，发出疑问：“啊？”
“王爷他是与常人无异的。”林司月说，“此事说来话长，不过只有我和王爷知晓。神医你虽在外行医，但也该听说过当今圣上对王爷的宠信程度，这种程度的宠信，只会让王爷处于漩涡之中，帝皇家向来残忍，若王爷不装疯卖傻，只怕我们都活不过今天，我们走到这一步，也是无奈之举。”
她晓之以情，说得诚恳，眼神恳切，似乎真的是被逼上绝路的无奈。
晓小看着她这样，默默点头，关于帝皇家的一些传闻他也在师父那儿听说过，也知晓这些权贵的虚情假意，因此他对一些权贵没有好脸色。而林司月不一样，她身上没有那些权贵盛气凌人的气势，相处起来反倒让人觉得舒服，所以晓小才出面帮这个忙。
当然，也是那小老太的要求。
见晓小没有怀疑，林司月又说道：“神医医术高明，可结果说出来，我和王爷此后怕是没有好日子过了。”她红了眼，挤出几滴眼泪，装作楚楚可怜的模样，“我与王爷情投意合，只想做对无忧无虑的神仙眷侣。如今这个状态是最好不过的，若是捅破了，我们可能成一对亡命鸳鸯了。”
晓小被说得动情，心里不忍，说道：“我能理解，出生在这样的家族里也是无可奈何的。”他叹了口气，“此事我会相助的。”
林司月听到晓小答应了，破涕为笑：“多谢神医！”
“不过你先前说的，我任何要求你都能答应是真的吗？”
“自然。”
晓小思考一阵，说道：“你是王妃，那你能拿王府的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