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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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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王府内,林司月看着沉默不语的顾承熙,担忧地问道:&34;从凤仪宫出来你就不说一句话,你在怀疑你母亲的死因?&34;想到向蓉儿在宫内的生活,林司月只觉可怕,如此残忍的折磨,若非心志坚定之人,恐怕只有轻生一条路可走了。

    而佑昌帝在看到向蓉儿的尸体时,是否会责怪是自己让她走上这条不归路呢?他的那句话,是在安慰顾承熙,还是在宽慰自己?

    &34;母亲自尽的前一日,我偷偷跑去看她了。&34;顾承熙开口道。林司月惊诧地看着他,见他神情低落,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宽慰。

    顾承熙低着头,似乎陷入了回忆,他缓缓开口,将这份难过的回忆向心上人倾诉,&34;从我记事起,贤妃娘娘便对我说,她不是我的母亲,我的生身母亲是春禧殿那位患了失心疯的妃子。她说了好多,好多关于母亲的事,我特别想见她,想见见这位将我生下的奇女子。当我翻墙进入春禧殿找到她时,她坐在院子里盯着一枚玉佩看。你知道吗,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我的生身母亲,原来是这么美的女子生下了我。我很高兴,抑制不住激动奔向她,叫她娘亲。&34;说到这,他停顿了,正在倾听的林司月不解地看向他,却见他眼底早已泛红。

    &34;她看到我了,却不是我想象中的开心。她看到我,就像看到一个可怕的怪物,叫喊着将手中的玉佩扔在我身上。我捡起玉佩朝她奔去,她却一把将我推开。她让我滚,她不喜欢我。&34;顾承熙说着,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那个闷热的夏日午后,连空气都带着令人窒息的绝望,&34;她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仇人一般。为了赶走我,她拿到什么物什儿就往我身上砸,质问我为什么要出生,我不明白,明明是她生下的我,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问题……&34;一滴泪划过脸颊,他哽咽着,话语间满是委屈,&34;我被砸晕过去,醒来时从宫人口中得知,娘亲她,自尽身亡了……&34;

    不知不觉间,林司月也红了眼,她没想到这对母子之间还发生了这种事,想起那日在春禧殿内偷听到的一切,她很明白为何向蓉儿看到顾承熙时会是这般几近疯狂的举动。顾承熙看向林司月,哽咽道:&34;我以为,是我的出现让娘亲选择自尽……&34;

    林司月心中一痛,紧紧抱住他,安抚着他:&34;不是的,不是因为你,你娘亲是被人害死的,不是因为你……&34;

    顾承熙回抱住林司月,将头埋进她的胸口,道:&34;我知道,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她那么,那么厌恶我……&34;

    &34;她……&34;林司月哽住了,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开口。她不知道该怎么告诉顾承熙,向蓉儿对他的厌恶并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佑昌帝。她说不出母亲怎么可能会厌恶自己的孩子这类话,她的母亲也好,向蓉儿也罢,或环境使然,或个人遭遇,都没有办法让她们真的去爱护自己的孩子。向蓉儿能将顾承熙生下,已是她做出的最大让步了。

    长生殿内,唐敏身躯颤抖,面若纸灰,听着章启将圣旨一字一句读出,宣告着她的死刑,她好似被人抽走力气般跪坐在地上,脸上不再是之前的癫狂,她面色平静,仿佛早已预料到了结果。

    圣旨最后一字落下,章启恭敬俯首,道:“娘娘,请吧。”

    两名太监上前无情地架起了她,拖着她的身躯,要将她拉离这座富丽堂皇的长生殿。唐敏出奇地平静,她的眼神空洞,嘴角泛起一抹苍白的笑意,道:“他等这一天,等了很久吧。”

    她突然在章启面前停下,抬头,目光如炬,直视章启,那双满是算计的眼眸中,如今只有决绝:“让他来见本宫,本宫有话要对他说。”

    章启身形一滞,试图劝解:“娘娘,陛下公务繁忙……”

    然而,唐敏的声音如同寒风中的利箭,直接刺破了他的话语:“北阳王……”

    这三个字如同魔咒,让章启瞬间失色。唐敏放声大笑,那笑声在长生殿内回荡,是解脱,是嘲讽。她就这么被带走,留下的只有那笑声和无尽的空白。

    唐仁贵通敌叛国的罪名成立,被下令处以极刑,唐家成年男子一律斩首,孩子和女人为奴为婢发配到百越。而在顾承熙的暗中相助下,顾承皓被佑昌帝以意图谋反的罪名判于三日后午时三刻问斩。

    听着这些消息,林司月眉头轻蹙,心中充满疑惑:一切太过迅速,被告发后的第二天便已搜集到所有证据,立刻定罪。一国宰相,多年运筹帷幄,怎会让人轻易找到所有罪证?更不用说顾承皓,他是重生之人,岂会留下如此明显的破绽?这一切,如同被人按下加速键般,快到让林司月心生疑窦。

    沉思中的林司月没有注意到书房里人已散,待她回神,诺大的书房只剩她自己,警惕的她敏锐地注意到窗外停滞不动的落叶,周围的空气好似凝固了,她意识到情况不对,正要仔细聆听,此时面前出现一道白烟,白烟朝着一个地方凝聚在一起,化成了女子。

    &34;是你。&34;林司月看着眼前这位熟悉的女人,顿时明白唐家倒台如此之快的原因,&34;是你做的。&34;

    女人点头,白纱下眼神淡漠,她缓步向林司月走来,脚踝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她轻启朱唇,声音依旧空灵而熟悉:&34;快要结束了,我来,就是想问你,还要回去吗?&34;

    再次听到这个问题的林司月沉默了一会儿,却还是说道:&34;只要能让我回去,我的答案不会变。&34;

    女人没有想到她会这样回答,不禁说道:&34;我以为,你会为了他留下来。&34;

    &34;我有我自己的事要做,与他无关。&34;脑海浮现出顾承熙的面容,林司月的心好似被人撕开,叫她几乎无法呼吸。

    &34;你还真是绝情。&34;女人说道,&34;明知没有结果,为什么还要招惹?&34;

    &34;我……&34;林司月一时语塞,不知如何作答,她笑了笑,像在控诉着自己的无情与自私。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她也曾克制过,也曾劝过自己不该招惹他,但感情生根发芽不受控制,她像是被什么东西牵扯着,想要靠近他,想要了解他,想要进入他的人生轨道。

    她何尝不知道有朝一日自己会离他而去,可哪怕只是一瞬间的快乐,她也甘之如饴。

    女人的眼睛透过白纱凝视着林司月,只道:&34;去淮州,那里有你想知道的一切。&34;说罢,她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在林司月眼前。林司月还未从上一段情绪中恢复,又听得女人的这句话,一时之间脑内一片空白,正要询问清楚,女人已消失无踪。

    窗外的落叶随风缓缓落下,归入尘泥,树枝摇曳,手边的墨迹正慢慢干涸,林司月回想着女人说过的话,提笔在空白的宣纸上写下&34;淮州&34;二字。

    淮州,南鼎边境,易守难攻,北祁花了几十年的时间都不曾将其攻下,而向蓉儿的&34;宝藏&34;就在淮州。现如今,大将军何聿正在淮州镇守,何聿,是顾承熙的人。向蓉儿的&34;宝藏&34;能够找到,何聿也出了不少力吧。她所想知晓的一切:向蓉儿为何会被佑昌帝锁在深宫,顾承皓为何会重生,还有,她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这一切,只要去了淮州,就都能找到答案吗?

    轻声走至书房偏殿内,看着床上熟睡的顾承熙,林司月抬手抚平他紧皱的眉,从袖中拿出当时在春禧殿内无意间得到的小木盒,将它悄悄放在他的身旁后离去。

    按照二人原来的计划,在顾承皓和唐家获罪入狱后,顾承熙会找个理由向佑昌帝请求前往淮州。计划没有被打乱,只是比他们预计的更迅速更顺利了,而在去往淮州前,她该把向蓉儿的遗物交给顾承熙。

    顾承熙在她进来时便已经醒了,感觉到她离开,他睁开眼,视线停留在身侧的小木盒上。他起身将木盒拿起,仔细观察一番,不知林司月这是何意,而以他对林司月的了解,她不会无缘无故地将一件陌生东西放在他床边。

    这个木盒并不简单。

    他怀着好奇,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盒子。里面藏着的东西,将他这几年的信念逐一击溃。他好像终于明白,为何母亲会如此厌恶自己了。

    木盒子里的东西很简单,一支暗红龙纹琥珀簪和几封陈旧得发黄的被人仔细叠成心心结的信件。顾承熙疑惑地拿出发簪端详,样式早已不再流行,上面的雕花被人抚摸过无数遍,早已看不清图案。他将发簪轻轻放置一旁,将那几封心心结的信小心翼翼地拆开。笔墨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推移而消失,上面的文字清晰地记载着一对佳偶的点滴,却不断击打着顾承熙的内心。

    &34;吾妻蓉儿,近来安好?淮州一切安好,莫忧我。然风雪甚大,幸得卿卿做棉袄,以度此寒冬。战又胜,人皆喜,载其歌舞,我饮而思之,若卿卿至于我左右,此为大善哉。吾与卿卿并饮酒,同赏雪,共观陆家新生狼崽……&34;

    落款,&34;夫珩&34;。

    珩,不是佑昌帝的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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