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计谋初显 云轩拜师
直至周衍的身影没入后堂的门口，李云轩才持令起身，流亡的这些时日，他也想过很多，从小自己家境虽然不算丰厚，但父亲也算吃苦耐劳，母亲持家有方，冀北田地肥沃，父母又做些小生意，也算有些余钱，供自己读书习武也不成问题，甚至还有能力送自己去往北凉的讲武堂进修过一段时间，自己也知父母不易，也刻苦用功，习文练武，一刻不从松懈，在当地县城也小有名气。就算在那人才济济的讲武堂，自己曾也算名列前茅。
人们都说习得文武艺，货于帝王家，可现在的朝廷，还值得吗？即便过了武举又如何？如今这大周朝堂，可还值得他去卖命？像他这样的升斗小民，无门无路，想要在如今这样的朝堂上出人头地，纵使你有翻江倒海，力挽狂澜之能，估计也此生无望。
太尉孙玉聊又何，大周的战神，一身转战几千里，
平叛乱，战外族，大小战斗数百场，从无败绩，
西域六国联合范边，孙玉聊带兵八万，以少胜多，打到西域外族诸国臣服，可又如何？就在挥师可一举收复之时，丞相赵遂进言，说那孙玉聊攻伐西域是劳民伤财之举，攻伐西域是那孙玉聊有了不臣之心，准备打下西域自立为王，
随后，三军阵前，十二道金牌而至，押解太尉回朝，
兵权交由赵遂管辖，赵遂随即便大肆安插党羽，残害有功将士，屯兵边塞而不出，白白错失了大好的机会，让孙玉聊一切的谋划都付之东流，
太尉回朝，皇帝判其死罪，孙玉聊不发一言，估计从那时起，这位大周的战神，便对这昏暗的朝堂死了心吧，
最后还是在司徒王曦珏与诸多大臣，还有军中诸多统帅将领的力保之下，太尉才得以摆脱这莫须有的罪名，从此便闲云野鹤，收徒教学，偶有谏言也是点到为止，话说回来，这凉王周衍，便是太尉的得意门生吧。
李云轩抬头，看了看空荡荡的县衙大堂，转身向外走去，一路又想到了胡虏范边，自己带着父母一路逃亡，
一路走来，遍地哀鸿，冀北的大周子民们，那无助的神情历历在目，
他看到了那些茹毛饮血的野人，将一八十老翁挑于枪头之上，当做他们胜利的战旗来回挥舞，
老翁的儿子拿着锄头上前，却被套上马套，活活拖死，下身肉都磨完了，人却尚有余温，
他李云轩第一次知道，原来人得肠子拉直了可以横跨整个街道，
到处都是逃亡的人，孕妇被活生生的用钢刀开膛，只为取出婴儿下酒，起名叫嫩芽菜，有时也叫鲜芽汤。
逃亡第五天，他从藏身之地出来打探情况，遇一队八人敌兵在一院落休息，
院中的石桌上躺着一个少女，不着片缕，满身伤痕，已然气绝，
可还有士兵继续用她的尸体在泄欲，自己一怒之下斩杀八人，却也负伤在身，无奈只得带着父母从山间小路远遁，
一路走来，步步鲜血逃入冀南，然后那？然后是那各路官府的冷眼旁观，然后是那冻饿而死的流民，然后是那易子相食之人，然后是他无能为力的李云轩，和这些冷血的大周官兵，
一路的盘剥，抓丁，奴役，奸污，他们与那胡虏无异，甚至更加的变本加厉。
凛冽的秋风吹过脸颊，一滴眼泪随风而去，原来思绪之中已出得县衙。
“哦？你这样的人，也有哭鼻子的时候，还真是让老夫意外啊”门口的石狮旁，孙乾一身黑衣素手而立，周身却没有半分气息，仿佛不似活物一般。
李云轩心中一惊，豁然转身，手也不自觉的搭在了腰后，那里是他藏匕首的地方，可现在空空如也，这才彻底从回忆中清醒过来，这里不再是一路走来的冀北，这里是东平，是已被北凉王接管的东平。
呼，李云轩长吁了一口气，随后拱手躬身道“小子李云轩，见过孙老，谢孙老救命之恩”
这到不是作假，今天要是没有孙乾和周衍，他李云轩就算杀了那两个人，估计也得死于那个暗巷之中，他当时是真的没有力气了，长时间的饥饿，加上用手段连杀二人，已经耗光了他所有的力气，晕过去之后还能不能醒来，真是个未知数。
“客气了，只是碰巧遇见，又看你资质不错，死了可惜了”孙乾无所谓道
“不管怎样，还是要谢过孙老与王爷的”李云轩再揖一礼。
“小子，别整这些没用的了，实话和你说了，老夫无儿无女，一身所学无人传承，想收你做个徒弟”李云轩听闻正要搭话，孙乾却摆了摆手继续说道“别急着答应，想好了，你若是答应了，可没有反悔的余地，还有，就算是老夫的徒弟，我也不敢保证你能活着出师，我也不能许诺你可以成为天下无敌，但最起码这天下不平事，你多少可以帮衬帮衬”
“小子求之不得，多谢孙老抬爱”说着李云轩恭恭敬敬的双膝跪地，向着孙乾磕头“弟子李云轩，拜见师傅，战事紧张，此处拜师不得全礼，还望师傅勿怪”
“哈哈哈，好，好，我乃江湖之人，生于江湖，死于江湖，要那些虚礼做甚，向我磕头，叫我师傅，我便认下了你，从此往后，我之技艺由你传承，你之福祸由我担之，这便足够了”孙乾边说边上前扶起李云轩“但是，老夫的训练之法比较特殊，其中苦楚常人难以忍受，你可想好了？”
“可还能苦的过这大周子民？苦的过这冀北的百姓？”李云轩起身，眉毛微凝“师傅可知云轩一路走来，看到了多少凄惨之事？我李云轩恨呢，恨自己不够强大，恨那些畜牲行径的冀州官兵，更恨那野人一般的胡虏，既然师傅与王爷救了我，又给了我一条命，那我李云轩用这条命再去为那些百姓搏一搏又如何”
“好”孙乾拍了拍李云轩的肩膀道“那就回到北凉之后，我便将我这一身本事全都传授与你，你也切记今日之言，往后若是行恶，纵然你就算是再优秀，我都将不择手段将你斩杀”
李云轩听闻，举手告天“我，李云轩启示，随吾之王，佑吾之土，此身不负北凉，不负大周子民，不负师之教会，吾必用吾之所学，捍卫吾心吾道，若有违背，天，诛之”
少年侠气，交结五都雄。肝胆洞，毛发耸。立谈中，死生同。一诺千金重。
今日誓言，李云轩也确实一生未负，正是如此，才在日后铸就了他在北凉的显赫地位，大名鼎鼎的北凉暗卫统领，其手下杀手暗探如云，被世人称为北凉鹰犬，也在他的带领下，北凉暗卫让各地州牧军阀谈之色变，甚至外族番邦都胆战心惊。此事暂且不聊，我们以后慢慢道来。
孙乾那张不苟言笑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意“好，那不知徒儿接下来如何应对王爷的安排”
“回师傅”李云轩将令牌拿出，孙乾见状躬身插手，李云轩赶忙扶起，“师傅，我与王爷已经定好了计策，请君入瓮，然后再给他们添把火，叫他们暖和暖和，王爷命我全权负责此事，就是还得劳烦师傅与我一起前去诱敌入城”
“这道是无妨，老夫陪你前去便是，化妆诱敌，也是我以后要教你的本事，正好可以先练练手”孙乾一顿，继续说道“就是不知你与王爷可想到了怎么保存这些百姓？”
李云轩躬身“师傅放心，王爷仁厚，断不会弃百姓与不顾，我也绝不会做出那等伤天害理之事，我与王爷准备将县里百姓暂时安置到里这里不远的山谷中”
孙乾皱眉“可这县中百姓众多，以我们现在的人手恐有不足，不知你可有什么办法”
“是这样的，师傅，我在县中避难之时，结实了一些有志之士，也是从各地避祸而来之人，我准备召集这些人暂时参军，再调集县中轻壮，抽调王府护卫，以护卫为框架，以那些暂时参军之人为主力，配以轻壮组成零时护卫队，这样就可以大大减轻我们的人手压力，命他们一路护送县民，并且将城中缴获的物资调拨与他们，在山谷中搭建零时庇护所，一直等到这里战事结束再做打算”
孙乾听完点头“嗯，不错，就这么办吧，你既然已经有了计策，又能妥善安排百姓，那便照此行事，如有吩咐，尽可交由老夫去办”
李云轩躬身“师傅严重了，不过确实需要师傅帮我集结王府护卫前来待命，徒儿这便得快些前去联络组织轻壮，战事紧急，我们今晚必须连夜行动起来，等百姓出城，我们还有太多的布置需要处理”
“好，老夫领命”孙乾对着李云轩手中的令牌躬身领命而去
李云轩微微摇头，暗道一句“这个固执的老头”随即也转身离开
紧接着，这座本来已经陷入黑暗的小小县城，又嘈杂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