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采药
楚红英气势汹汹大喝道：“你不敢交出来就是心里有鬼！”
阿芸护着怀里的果子怎么也不肯让他们糟蹋去了。
拉扯间阿芸被推向深深的沟渠，她身子一歪，没摔下去，却撞到了什么。
“啊……”阿芸下意识痛呼。
好好的果子摔得满地都是，脏的脏、烂的烂，如果不是有人撑着恐怕此刻阿芸也会摔得鼻青脸肿。
“额不好意思……”只到人家胸口位置的她转身抬眸，桃花眼水盈盈的楚楚动人。
骨节分明的手掌从她肩上移开，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
脑袋毛茸茸的，两条辫子可爱又邻家，眼睛还是那样黑白分明，清澈如水。圆润小巧的耳垂饱满粉嫩，似可口多汁的樱桃……视线下移，原来女人的脖子是可以细到那种程度的啊，颈部肌肤又白又薄，仿佛嫩到可以掐出水。
再次见到这个女人，虽然还是那么蠢，但似乎没那么讨厌了。
“怎么回事。”
哟嚯？一向不问俗事的季维居然破天荒的发话了！
众人皆是兴味浓浓。
以楚红英为代表的几人一改泼辣行径不敢妄动。现场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每个人都暗自盘算着小九九。
“呵呵我们在跟这个小同志开玩笑呢，季维你别误会了。”
“对啊对啊阿芸你自己说是不是？”
阿芸没吭声。
唇瓣被她咬得发白，自顾自蹲下固执地一点一点捡起野果。
季维单手插兜，指间仿佛还残留着那抹软腻的触感。
见阿芸委屈巴巴的小模样，不知为何他苍白清冷的面容愈发绷紧了。
“都回去。”声线平稳而冰冷。
“凭什么！我呜呜……”一脸不服的楚红英被捂嘴拉走。
小河边地势平坦，长满了茂密翠绿的野草。
阿芸起身有些倔强的看着少年：“现在我可以走了吧。”淡淡的语气中藏了几丝怨怼。
季维就那么静静看着她，不说话也不让路。无端的叫人头皮发麻，就好像被毒蛇盯上了一般。
过了几秒他突然说：“跟我走。”
“什么？为什么……”
“那你别后悔。”
“那、那你等等我。”红唇微嘟，她生气的样子看起来可爱极了。
黄昏时分，少女与一男童偶遇。
“喏小驴蛋，这些都是给你们的快拿回家去吧。”阿芸仔细挑了几个完好的野果。
男孩是王婶唯一的儿子，小名驴蛋，今年刚满八岁。
“阿芸姐姐你不去我家了吗？我妈今天还包了饺子呢。”质朴纯真的小脸满是期待。
“不去了。姐姐还有事，你快点回家。”
“哦好……谢谢阿芸姐姐，那你路上慢点。”
“嗯。”阿芸挥手道别。
肩上浅蓝色的包袱是那样熟悉，仿佛刚从丰县带出来一样。
打开，是两件朴素发白的外衫，底下的贴身衣物还在。小心割开夹层，粮票和几张皱巴巴的票子完好无缺。
“太好了！”阿芸嘴角化开欣慰的笑。钱不多，统共就两块出头，但足以解决燃眉之急。
没成想那个季维看起来凶凶的，居然是个热心肠。
他单独叫走阿芸只是为了还她东西，并且没有因此索要什么。
去完一趟集市，阿芸满心欢喜地背着战利品回家。碗筷、脸盆、一小袋大米……每一样都精打细算。
路上她碰到个收药材的赤脚大夫，有些药草长在深山采摘费时费力，他便每隔十天来一趟集市摆摊收药材，出价两分钱一斤，品相药效好的还可加价。
阿芸动了心。
她正愁找不到法子赚钱呢！不就是摘草药么？她能行。
打定主意，她暗自记下几种草药，还特地手绘了一份采药册子。
次日一大早天还没亮阿芸便整装出发。
药材生长最多的地方在村子更北边的原始森林，那一带经常有野生动物出没，所以村民们近年来鲜少靠近。
阿芸心想她只在森林最外面一圈找就好。
那里有种长得很像杂草的药材，晒干了磨成粉有止血化瘀的功效，虽说价格便宜，但如果采满整整一箩筐还是有赚头的。
临行前，坡上那户人家依旧紧闭大门。
阿芸想了想昨天小驴蛋跟她说的话，吓得缩着脖子连忙遁走……
听说里边住了个恶霸，快三十岁了还是光棍一个，脾气暴躁生人勿近，长相嘛凶神恶煞丑陋至极，村里好多姑娘都曾被他吓得接连做噩梦。
看来王婶之前说的还是太委婉了呀，阿芸：这样的怪人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暖阳当空，是个上山采药的好天气。
一人一背篓，途中也不无趣，阿芸哼着小曲儿在正午时分赶到原始森林边缘。娇小灵活的身影在各色灌木中穿梭、忙碌。
野外植物繁多茂密，且很多都长得极其类似，这让阿芸不得不取出手绘本反复对比。
“找到了！”
脚下那堆毫不起眼的植物比一般野草要矮小几分，色泽也更加黯淡，若不是她眼尖差点就要错过。
阿芸兴奋地撩开灌木丛，发现在那株的附近还有好多它的同类。
小铲子挥舞个不停。
女子浅黄色的袄子在一片翠绿中格外惹眼，布料上的小碎花显得天真可爱，凹凸有致的曲线却平添了几分妩媚。汗水逐渐打湿了额前的碎发，那明媚清丽的眉眼更加动人。
直到背篓装满，阿芸才恋恋不舍地停手。
该回家了。
恰巧天空传来一声惊雷，这天说变就变。转眼间日光消失无踪，密不透风的乌云取而代之。
零星的雨点子先后砸下来，身后的密林黑压压一大片犹如吃人的怪兽，林中窸窸窣窣的碎响连绵不断，此刻那种无尽的恐惧铺天盖地般涌来。
阿芸抱紧背篓沿着来时的路奔跑，担心的想这些药材淋了雨还卖得出去吗？
雨势愈演愈烈。
心事重重的阿芸丝毫未察觉这路跟来时的完全不一样。直到天色彻底暗下来，四周的景象完全陌生，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迷路了。
惊雷破空，带来令人心悸的压抑。
“糟了，得先避避雨。”阿芸抹掉脸上的雨水，药材被紧紧护在胸口。
在她四处寻找的时候脚底落空，身子紧跟着滚下斜坡。
“啊、啊啊……”崎岖不平的斜坡摩擦着前胸后背的嫩肉，更绝望的是脚踝似乎扭到了，疼得她龇牙咧嘴。
落地缓了好一阵她才有力气撑起身子检查伤口……鲜血混着泥水流了满地，大大小小的水洼倒映了一张坚强却支离破碎的清丽面容。
在她最无助的时候身后传来动静。
漆黑的胶鞋长及小腿肚，再往上是结实遒劲的大腿以及滴水的蓑衣下摆。陌生强烈的气息席卷而来。
回眸，长相看不清，只望见了一双深邃犀利的黑眸。
“你你是谁啊……”阿芸有些害怕，这男人生得高大威武，站在面前就跟一座小山似的。
“摔了？”男人不咸不淡的问了句。
阿芸咬唇，冰冷的雨水依旧不停拍在身上，她可怜兮兮的辩解道：“是这里太黑了，我才会不小心掉下来。”不知怎的，男人的语气总让她觉得自己被小瞧了。
正是打猎的季节，男人跟往常一样进山下套，却不想又遇到了这女人。
“那个叫什么维的怎么不陪你？”他冷冷问道。
压迫性十足的钢铁之躯硬生生杵在那里，既不帮忙还彻底挡住本就不多的光线。
阿芸满脑子问号：季维为什么要陪她？？？
忍了忍，还是先出去要紧。
小脸堆起礼貌的笑：“大哥，季维是溪宁村的知青我跟他不熟的，还有那个……其实我迷路了，麻烦你顺道带我一起出去成吗？”
“过河拆桥。”他淡淡讽刺了句。只要是个男人她都要招惹，利用完就甩掉，简直无耻。
“什么？”阿芸费解，这到底是带还是不带呀。
男人清清嗓子又问：“你来这儿做什么。”
阿芸听着声儿总感觉有几分熟悉，但在雨声干扰下她也不太确定。
听她简单解释了几句后男人淡淡开口：“跟上。”
这是同意了！阿芸喜出望外。
只是刚走了两步她的身子就轻飘飘左摇右晃，幸好扶着男人才勉强维持平衡。
“啧。”他眼里的冰碴子差点没把阿芸戳死。
“我……的脚扭到了，不是故意的。”
委屈巴巴的小模样谁看了都会心软，可唯独面前这男人铁石心肠。重重推开她放在自己腰侧的手，嫌弃之意溢于言表。
“麻烦！”两个人无声对峙了一会儿，最终这场较量以男人的妥协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