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伤风败俗
一清早，见底的水缸让阿芸犯了难。
没水怎么洗脸刷牙？
之前小院里有个破缸，又大又深，只是边缘残破，并不影响里面蓄满雨水。
可这接连几日都是大晴天一滴雨也没下，水缸自然也就干了。
最近的小河边走个来回得费不少功夫，她这刚起床胃里空空连口水都喝不上，等走到半路估计就得晕过去。
脑袋灵光一现，坡上邻居家门前不就有口井嘛！虽说人家不喜被打扰，但她实在是别的没法子。
阿芸提着笨重的水桶出门。
她嗓音娇俏如黄莺：“有人吗？邻居大哥你在家吗？”
等了许久里边一点动静都没有。
想到昨晚撞见的场景阿芸俏脸一红，难不成他这么早就离家了？不过这样也好，免得见面尴尬。虽然知道对方可能不在，但她还是对着空气说明来意。
说完之后心里多了点底气。
只是借一点井水而已，希望大哥不要介意……
打上来的井水清澈幽凉，正好解了阿芸的燃眉之急。而她不知道的是从头到尾一直都有双幽深的眸子默默注视着。
屋顶上的男人仰躺着，长腿微岔，姿态狂放不羁。
呵。没想到那女人居然真找来了村里。
山高水远，途中多有障碍，本以为她会知难而退，而他也正好甩掉这个黏人精！
谁知他竟如此倒霉跟那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傻女人成了邻居。
哼。虽然仅一坡之隔，但她别以为这样就能勾搭上他！
阿芸今日特地梳了两条麻花辫，长长的辫子垂在胸前，显得人乖巧伶俐。
身上穿的是王婶年轻时候衣裳，绿红花色斜襟改良旗袍，原本老气宽松的样式叫阿芸穿得前凸后翘，两条细腿光溜溜藏在里面。
来到小河边，仔细将一个个红彤彤的野果子冲洗、擦干，每一个果子在她手里都受到珍宝般的待遇。
白皙细嫩的手指与水果饱和度极高的红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
来河边钓鱼的男人们个个看得目不转睛。
“喂喂你们是没见过女的吗？”同行的女知青酸溜溜道。
正认真洗野果的阿芸动作一顿。
她听说了，村里来了一群下乡知青。跟别的地方接受改造的知青不同，这群人身份不一般，他们也就是单纯来体验生活做做样子的，真要做农活干苦力就算他们想，村干部也不敢答应。
惹不起还躲不起嘛？阿芸转身就走。
“哎阿芸同志别走呀！”一厚脸皮的男知青跑过来拽住她，差点把刚洗干净的野果子弄到地上。
阿芸有点生气的甩开他，“我跟你又不熟，别那样叫我，也不要挡我路。”神情紧张。
“嘿嘿你看你这么凶做什么？好歹我们也是一块儿赶过路的，这革命友谊咋说没就没了呢。”男知青发出讨好的笑，但眼神却浑浊阴险。
“我只是个打杂的而已，怎么能跟你们这些文化人相提并论。”
“哟！嘴巴还挺厉害的嘛。”正巧楚红英带着几个小姐妹出现。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一个没爹没娘的野丫头也敢跟她叫板？推她下河又如何，这种蝼蚁她就是杀个十回也没人会管的！
楚红英暗道：这次一定要在众人面前扳回一城。
阿芸一见那张脸就头疼。
原本她想过了只要对方不作妖，她便安安静静过自己的小日子。不过看样子那姓楚的是狗改不了吃屎，铁了心要咬住她不放。
“她怎么在这儿呀？”其中一人指着阿芸鄙夷道。
另一女知青答道：“肯定是打听到咱们要来钓鱼，所以提前来巴结了呗！”
众女听闻更是毫不留情的嘲笑阿芸。
“她穿的什么啊，好土！”
“哪儿有人把麻袋背身上的哈哈哈哈。”
阿芸肩上搭的是她用路边捡来的麻袋跟藤条做成的“背篓”，这样大大一袋能装不少东西，看似简陋但却实用。
“我并不知道你们会来，而且我只是来洗水果而已，不想惹什么麻烦。”阿芸无奈示弱。
她得罪不起这群人，事实就是如此。
“你打扮成这样还说不是故意引起注意？”楚红英嫉妒道。
她就看不惯这个阿芸总是装成一副清纯没心机的样子到处勾搭人！
“穿的那么少，背后还不知道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呢。”
阿芸脸色涨红，急的。
再不走就赶不上今天的集市了。这些果子一部分要送去王婶家，剩下的她准备拿到集市上换钱。
她再次开口辩解，看了一圈，期待能出来个讲道理的人。
可旁边的人全是一副看好戏的姿态，根本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楚红英：“谁知道你的果子有没有毒呀，你们说是不是？”
“对啊，万一别人吃坏了肚子你能负责嘛。”
“那不如咱们先检查检查？”
“同意！”
“这个提议不错！”
几人不经同意擅自掀开麻袋。
阿芸急得快哭了：“不行……你们不能这样的……”
一群衣冠楚楚的知青们到了地方不钓鱼，反倒围攻起了阿芸。
他们抢，阿芸便躲。
她仿佛成了搁浅的鱼儿般毫无反击之力，只能任人宰割。
芦苇荡里有人正隔岸观火。
刀削般的下颌线清晰立体，凌厉逼人，黑曜石般的眸子倒映了那抹懦弱可怜的身影。
谢老四连夜查到阿芸来溪宁村是为投奔亲戚。可别人不了解，他却摸得透透的，李富贵一家跟她根本就八竿子打不着没有任何关系。不过联想到她那恶毒姑母也不难猜出她为什么撒谎。
他嘴角泛起冷笑。
瞧她故作可怜的样子，那胳膊小腿儿都让人给看光了，简直伤风败俗！我倒要看看她这次的目标到底是谁？
男人继续隐匿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