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章 漫长的一天

    慢慢地，我恢复了平静。妈妈摸摸我的头，怜爱地看看我，去帮爸爸了。

    我和周见，收拾着煎药室里被碰倒的椅子。

    他为什么是第一个冲进来的？

    他的桌椅，在诊室门口，大厅的另一端。

    离我最近的，是在药柜的药师王师傅和隔壁煎药室的黄叔叔呀。

    “老王头一来我就觉得不对劲。”周见像是看出了我的疑虑：“他那女儿，就顾着闲聊，根本不管他。我看他往这边走，不放心，跟过来。没想到……”

    正说着，突然外面又传来一阵骚乱。

    老王头还没走到爸爸的诊室，突然身子一挺口吐白沫，全身僵硬，昏死过去。

    爸爸听到老王头女儿的叫声，回头一看：“不好，中风！”

    老王头女儿被吓得六神无主，全然没了刚才的气势。

    “胡兰！快，取针！”爸爸喊着妈妈的名字。

    妈妈飞快递过去随身放在白大褂口袋里的针灸针。

    周围有人拨打了120。

    爸爸眼疾手快，迅速在老王头手上、胳膊上和面部取穴扎针，又在每个手指头上刺出血，挤了出来。

    没一会儿，老王头倒吸一口气憋醒，睁开了眼。

    “醒了醒了！”周围有人大喊。

    同时，救护车也到了。

    急救人员测量着基本指征，问：“发病前有受过什么刺激？”

    有人推推老王头的女儿，她从懵圈的状态中反应回来，指着爸爸：“被他，他们，推在地上过！！”

    说完，想起来什么，拽着爸爸，深吸一口气，准备开始嚎叫。

    急救人员才没功夫搭理她，大声喊了一句：“家属随车走！”

    担架将意识清醒的老王头抬上了救护车，爸爸与老王头的女儿随车一起。

    义诊肯定是没法进行了。妈妈无比冷静，疏散了患者，挂上了“诊所停业一天”的牌子，请王师傅和黄叔叔料理好药单。

    李师伯的电话没打通，她便给徐老板打了个电话说明了情况。徐老板很不情愿地同意提前结束义诊。

    继而，接到爸爸来的电话。妈妈将我和周见叫到跟前，将诊所水电交待清楚：

    “王师傅他们走后，你们收拾好，一定检查炉灶，除了冰箱那排，其他插座关好。”

    “爸爸那边需要用钱，妈妈去送一趟。”她向我说着。

    临出门前，拍了拍周见的肩膀，像是把诊所和我一并托付了给他。

    周阿姨从隔壁赶来，拿出一张银行卡：“小兰，密码是见见生日。”

    妈妈犹豫了一下，周阿姨塞给她：“以备不时之需。”

    妈妈感激地握握周阿姨的手，收下了。

    妈妈与周阿姨之间的友谊，是不是像我与叶子。

    如果叶子在，她也定会不遗余力地帮助我。我应该也会接受她的帮助。

    真正的朋友或许就是这样的吧。

    夜幕降临，黄叔叔煎药室那边已经忙完，他打了个招呼，与王师傅一起离开了诊所。

    我还在忙着，周见去隔壁煎药室收拾。

    “柴胡！”

    他喊我。

    “你今天熬了几张方子？”他神色沉重地问。

    我数了数：“10张。”

    人工煎药药效好但效率不高，爸爸尽量控制了代煎数量，患者有条件的，都是细细叮嘱了注意事项，请他们拿回去自己煎。

    周见数了数他手里的单子，15张。

    需要特殊处理的药方有15张，两边煎药锅数量一样，我和黄叔叔都是早上开始的，我这边还没干完，他已经煎完了？

    我与周见对视一眼，只有一个可能，黄叔叔并没有完全按照应有的步骤，特殊药材先煎后下……

    这事可大可小，黄叔叔应该还没大胆到做出出人命的事，他这样做，顶多会使药效降低。

    为了省事，也为了抗议老柴不用煎药机器吧。

    不知道是最近才这样，还是一直采取这种方法。这15副药在老柴的标准下，一定是要倒掉重新熬的。

    “等师傅回来再说吧。”周见说。

    夜深了，周阿姨周叔叔来陪着我们等爸爸妈妈。

    他们让我回屋睡会，可我怎么睡得着。

    墙上的钟表滴答滴答的声音，让人焦急又忐忑。

    凌晨，爸爸妈妈回来了。

    我们迎上去，看到爸爸脸上还有抓痕！

    我心疼极了，眼泪簌簌地流。

    原来，在救护车上，老王头的女儿，大梦初醒，意识到这是个讹人的好机会，呼天抢地让爸爸赔钱，连抓带挠地，出车医生都看不下去了：

    “没人家给你爸急救，他怎么可能这么快清醒？积点德吧！”

    老王头的女儿怎么可能就此作罢，刚到医院，就喊来了卖肉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