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章 难以启齿
第四天，每个人都一脸疲惫。
我头发随便一扎，脸都没洗。随便穿了件白底带红色小碎花的衬衫，肿着眼睛打开诊所的门。
经过多次的宣传，不止李师伯他们拉来的人，周围的邻居，也有不少来凑热闹的。
老王头的女儿，听说看诊免费，也把老王头领了来。
她一进门，诊所显得更加拥挤、聒噪。
煎药室，还算安静。看着已经送来的几袋药，我深吸一口气，开始干活。
正忙着，身后响起脚步声。药工黄叔叔的脚步声，一般是急促的，如果抱着药，还会有点沉重。
而这个脚步声带着迟疑、探索。
我转过身，一位带着眼镜，留着寸头的年轻人在探头探脑地搜寻着什么。
“小妹妹，忙着呢？”他有点贼眉鼠眼。
“您有什么事吗？”我示意他不要上前，煎药室陌生人是不能进的。
“我，我没什么事。那个，厕所在哪里呀？”
这话问的奇怪，自从上回“服务员”一天被问了50遍厕所在哪，他连夜找店做了好几个显眼的指示牌贴在各个方向，恨不得举在每个进诊所的人眼前：“厕所这边走！”
我抬手指了指煎药室对面墙上的指示牌。
他转头看看，满脸堆笑：“呦，不好意思，没看到。”
继而贪婪地仔细打量了一番煎药室，才不舍地退出去。
“这人真奇怪。”我心里想着。
临近中午，还有好多患者没看完。
我和黄叔叔轮流吃完周阿姨送来的午饭。
诊所里的人变多，周阿姨做饭是做不过来的。她主动提出，不能让我们饿着肚子干活，午饭她去买来盒饭送到诊所。
当然，每次都会夹点小灶，今天是她自己熬的粳米粥，稠稠的，很暖胃。
午后的阳光，透过煎药室的小窗，懒洋洋地洒进来。
新的一锅药刚刚上灶，我趴在小桌上，眼皮渐渐沉重。
迷迷糊糊中，听到急促又沉重的脚步声，好像是黄叔叔送药来了。
“唉，眯一会再起来收吧。”我这样想着，并没有抬头。
这声音走到药锅前并没有要停下的意思，继续向我的方向走来。
还伴随着“嘿嘿嘿，嘿嘿”的坏笑声。
老王头？！
我心里猛的一惊，睡意全无，眼睛大睁，刚要抬头，一双颤抖的干枯的手，颤巍巍的贴到我的胸上，用力的一抓。
“啊！！”
我吓坏了，大叫一声推开他。
周见冲着出现在门口，两步上前，拽过老王头，面对他，把我护在身后。
老王头接连被推搡两把，踉踉跄跄没站稳，摇摇晃晃倒在地上。鼻涕眼泪一起流，嘴里还发出啊啊啊的声音，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众人听声，都围了过来。
老王头的女儿，一分钟前还在跟一位大妈绘声绘色地八卦着什么，表情丰富。看到老爸被“推倒”在地，立刻转换了面孔，一屁股坐在老王头身边，呼天抢地：
“啊呀！爸呀，你咋被人推倒了呀！”
“谁呀！谁干的！”说到这话，突然来了精神，一骨碌爬起来，指着周见：“是不是你！”
“杀人了！杀人了呀！”她拍着大腿喊。
周围患者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黄叔叔上前把老王头扶起来，检查着是否严重。
我的身体止不住地发抖，咬着嘴唇，忍着眼泪不往下掉。
刚才还暖洋洋的小屋里，这会感觉冷的像冰窖。
眼前的场景，我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周见护着我的胳膊放下，紧紧握住我的手。我感到了一丝温度。
他的眼睛射出凌冽的光，一副“谁都别想靠近柴胡，伤害柴胡”的警惕。
爸爸妈妈闻声赶来，看到这个场景，大概明白怎么回事。
妈妈与黄叔叔一起，把老王头扶着坐下。
爸爸护在我和周见前面，尝试着与老王头的女儿沟通：
“你先别激动，先看看老爷子有没有受伤，问问孩子怎么回事，如果是我们的责任，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爸爸的语气客气、坚定，老王头女儿看到有主事的，又不像是个能拿捏的，于是逐渐偃旗息鼓。
我求救似的看了看周见：
“他不知道为什么，冲进来，要……”
周见回看了我一眼，像是明白我的意思，接过话：
“要打柴胡。我看到了，把他拉开，不小心推倒的。”
我对周见心生感激。
被老王头猥亵，这种事情，实在……难以启齿。
“他是慢慢倒下的，并没有摔。”周见补充着。
经过仔细检查，老王头确实没事，连油皮都没破一点。
“胡说，他这个样子，怎么打……”老王头的女儿，又要发作。
“不管怎样，老人家没受伤。事情出在诊所，我们有责任。这样吧，你父亲看诊、药费，全免。我先给他看。你看行吗？”爸爸制止住她。
这位矮胖的妇人，粗粗盘算了一下，好像不亏。
“那行！给我们开好药！最好的药！”
妈妈过来询问我的情况，轻声安慰着，欲言又止。
心里都明白，不可能只是“打”这么简单，可是，该怎么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