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哥
“哥，”许歌面不改色地叫了声，“一起吗？”
许靳燃看了看景念：“介意吗？”
景念乖乖地摇了摇头。
于是许歌换到沈郁年的旁边，四个人坐到了一张餐桌上。
这家餐厅的设计很好，桌与桌之间的间距很大，方便客人聊天交谈。
但许靳燃一句话就把餐厅烘托的气氛消灭了一干二净，他眼神里含了几分怒意，质问的语气问许歌：“不是让你先别出来吗，额头的伤好了吗？”
“头发盖住看不出来啦！”许歌觉得许靳燃过于严格了，有些不快道，“而且我凭什么听你的啊？你想憋死我？”
许靳燃面色突变。
许歌很少顶撞他，最近越来越多，每次都极其不耐烦，就好像他是急于摆脱的洪水猛兽。
私下里说两句就算了，现在是在外面，还当着沈郁年和景念的面。
因为这么一件事，让他面子上很过不去。
心理上更过不去，护在手心里的孩子忽然想要远走高飞，脱离掌控，他一时接受不了。
许歌跟沈郁年重新在一起后，他已经尽量克制自己不插手了，却连管一句都不行？
忽而，许靳燃严肃的表情又有些受伤的征兆。
景年给他倒了一杯水，要他喝水。
许靳燃没理，又加了一些菜品。
“今天我请客。”许歌看了眼许靳燃，是存心跟他对着干了，“刷你的卡。”
沈郁年见状，在桌子下面捏了捏许歌的手，转而看了看许靳燃，又看了看景念：“你们也是来选礼物的吗？”
“嗯。”景念说，“但是这里面的东西太贵了，我想用我自己的钱买。”
“你不是还在上学吗？”沈郁年惊讶，“哪来的钱？”
“我有国家级奖学金，”景念说，“也会帮人写剧本赚钱。”
连景念都知道花自己的钱，许歌真的坐不下去了，他去买了单，回来后直接把卡推给许靳燃：“还你。”
许靳燃看着那张卡好一会才开口：“什么意思？”
“爱给谁给谁吧。”许歌说。
许靳燃把卡拿起来捏在手里，沈郁年觉得他轻轻一用力，卡面就会立刻一分为二。
他发起火来六亲不认，他们仨加一块都不是他一个人的对手。
沈郁年已经在思考，怎么缠住许靳燃，确保许歌能安全脱身了。
但许靳燃只是用手抵住额头，姿态略显落寞，沉默了一会儿说：“嫌我管太多了是吗？”
声音的哽咽令所有人都震惊到了。
许靳燃知道，许歌的意见不是一张卡，而是他的管束。
最终，他没吃这顿饭，把卡收进口袋里走了。
景念立刻跟了上去。
许歌和沈郁年吃好饭也回家了。
许靳燃跟景念直到夜里也没回来，许歌的心情自然也不会太好，没吃晚饭，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弹琴。
沈郁年担心许歌会饿得不舒服，也担心他弹琴会碰到伤口，去门口徘徊过数次，让佟姐准备吃的数次，却每一次都以强迫自己沉住气，回到卧室耐心等待而告终。
许歌的琴声时而平稳，时而像砸雨点似地落下来，每一段骤然起伏的旋律都表明，他的心情还没有得到平息。
沈郁年越发焦躁不安，连续几个小时的等待早已把他的耐心耗尽。
当然除了担心，沈郁年还有点想见他，想抱抱他亲亲他，从他那里吸收一些能量。
因为第二天一早他们要去接许爸爸许妈妈，他还是有些紧张的。
但沈郁年不想让许歌觉得，他是个不愿给爱人留空间的人。
许歌就是因为被许靳燃束缚得太紧才发作，要是他连自己冷静一下的空间都不给，也太差劲了。
可有人比他先等不了，佟姐端了碗刚煮好的馄饨来敲门：“沈先生，您能过去看看吗？他到现在还没吃晚饭。”
沈郁年看了眼时间，十二点是他给许歌的最后时限，再不出来，他就要撬门了。
许歌把门反锁了，沈郁年问佟姐要了钥匙，犹豫稍许还是插了进去，转动，开门，然后端着那碗馄饨进去。
许歌坐在钢琴前，背脊挺得笔直。
感受到沈郁年的破门而入，动作没停，黑白键也还在几继续工作。
沈郁年稍稍松了口气，特别怕以许歌的脾气，已经明确说明别来打扰了，会赏给他一句“出去”。
然而钢琴声渐渐平缓直至停歇，许歌双手从琴键上撤离，回头，像是还有点不满意：“怎么才来，等你很久了。”
“你把门反锁了啊。”沈郁年说，“我以为你想一个人呆着。”
“想一个人呆着不代表不希望你来找我。”许歌说，“我心情不好，过来亲亲。”
沈郁年坐过去，主动亲他，亲着亲着便将主动权交了过去，很快他的肘部就撞击到了琴键，发出零星的音符。
良久，许歌的吻从动人的红唇移到锁骨，沈郁年才得空问了句：“饿不饿？”
“正吃着呢。”许歌说。
“……”
“洗过澡了？”许歌又问。
“嗯。”
“好香。”
这间房间是许歌创作、玩音乐的专用房间，平时不用的时候是锁住的，连许靳燃都不能轻易进来。
但许歌的动作没什么章法，沈郁年感觉他们一直在磕磕碰碰。
“回房间吧，”沈郁年说，“别碰坏你东西。”
“不重要。”许歌说着按下了录音键，“就在这儿。”
“别压抑自己，宝贝，叫出来。”
……
不得不说，这种体验对沈郁年来说也是莫大的刺激，他把许歌最爱的钢琴弄脏了。
这里什么东西都没有，许歌只能硬闯，沈郁年疼得坐在钢琴上动不了，只能让许歌把他抱下来。
……
又洗了个澡，回到床上，沈郁年才摸了摸他的头发问：“心情好点没？”
许歌眉头又皱了起来：“我知道他爱我，但我真的受不了了，我都这么大了。”
“他管我就算了，还跟你动手，他凭什么打你啊？”许歌说，“下次他再敢，你就打回去。”
沈郁年：“……我打不过，而且那两次确实是我不对。”
“可我都没舍得！”许歌说。
沈郁年手动把许歌的眉毛舒展开：“我不会再给他动手的机会，你不要不开心。”
-
许靳燃是夜里两点回来的，回来了就一个人站在客厅的阳台上抽烟。
沈郁年下楼的时候，景念正抱着许靳燃的外套在沙发上坐着，看到他像是像是看到了救兵，把外套交给沈郁年：“沈老师，麻烦你让燃哥披上好不好。”
沈郁年接过外套，让景念先回去睡，开了阳台的玻璃门。
许靳燃看一眼来人：“你烦不烦。”
沈郁年把外套披在他身上：“陪你聊两句。”
许靳燃递给他一根烟，沈郁年自己点燃了，望着深蓝色的夜空，吸了两口。
“爸妈很早就定居在国外，他从小就只依赖我一个人，我不回家他就不睡觉。”许靳燃说，“他什么事都是我来安排我来解决的，只听我一个人的话。”
“你以为我真要去拓展什么海外市场吗？还不是因为怕他在国内会不开心，我在公司连夜开会定的方案。”
“第一次收到女孩子的情书，他都交到我手里，”许靳燃说，“所以你知道他当初背着我跟你把证领了，把事办了，我他妈是什么感觉吗？”
……
沈郁年又听许靳燃说了一些，才叫了声：“哥。”
许靳燃：“别他妈叫我哥，谁是你哥？”
“你本来就比我大。”一颗烟抽尽，沈郁年把烟熄了，又叫了声，“哥。”
“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放心地把他交给我啊？”沈郁年说，“我发个毒誓？”
“滚。“许靳燃又点了一颗烟，“道理我懂，就是挺突然的，我以为你们怎么不得再过个一年半载的再……但今天这事儿，他必须主动来找我道歉。”
沈郁年：“我替他道歉行吗？”
许靳燃：“？”
忽然想起有账没跟沈郁年算：“不要我的卡，但收了你的卡是吧？”
沈郁年：“……”
许靳燃挥过来一拳：“少在我面前秀。”
沈郁年躲开了却假装受伤，他知道这样很欠揍，却还是豁出去了说：“哥，你要是不气了，明天早上就主动跟他说句话吧，我真的，不想看他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