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心肝
求婚。
说到许歌心坎里了。
随即回想起当时自己的求婚,真是又简陋又寒酸,花没有,戒指也没准备,甚至连单膝跪地都没做。
那天是他生气了。
他去剧组探沈郁年的班,沈郁年向别人介绍他是朋友的弟弟。
所以晚上,许歌特别凶。
偏偏沈郁年也没让他停,就任他发泄。
中场休息的时候,许歌抽着烟问:“哥你是不是,只是跟我玩玩啊?”
沈郁年踹了他一脚:“说什么呢。”
“那你为什么要那么介绍我,我们的事为什么不能让别人知道?”许歌既蛮横又委屈,“跟我在一起很丢人吗?还是怕分手了不好交代?”
他可是恨不得他们在一起的第一天就昭告天下的。
当时在游乐园,他激动地给哥哥拨电话,台词都想好了——
没想到你最好的朋友被我泡到手了吧?
却被沈郁年无情按断:“先不公开可以吗?但不会让你等太久。”
许歌虽然不愿意,还是答应了。
人追到手了就要知足,一下子不能要太多。
不痛快当然是有的。
许歌只能接受公司不让谈恋爱这一种说法,可听说,公司的规定是26岁之前不谈恋爱,那时沈郁年都28了。
许歌的愤怒和不安在那一晚发作,沈郁年对他的好是真真切切的,但他始终觉得对方有所保留,比如不公开这件事。
但许歌没有办法,他离不开沈郁年,他觉得自己被蛊惑了,只能在最意乱情迷的时候,拿结婚这件事来求证。
只要沈郁年愿意跟他领证,哪怕是隐婚,都是极大的安慰。
汗水顺着下颌完美的轮廓流下,滴在沈郁年脸上,像露点花枝展笑颜,沈郁年给他绽放了一个销魂的笑容。
随着一声压抑的叫喊,空气也变得潮湿而粘腻。
那一刻,真叫人臣服于最原始的冲动,许歌粗喘着吐字:“哥,我想跟你结婚。”
那么想就那么说了,冷却下来思考,许歌是不抱太大幻想的,甚至没敢想如果沈郁年真的依他,要怎么收场。
刚谈恋爱几天啊,就结婚。
朋友不知道,家长也没见。
说好听了是为爱勇敢,说难听了就是胡闹。
却没想沈郁年真的答应了,先是夸他“真棒”,而后说:“明天我跟剧组请假,跟你飞一趟北京?”
许歌激动得立刻又要了一次。
第二天,沈郁年可以说是拖着孱弱的身躯跟他去领这个证的,还趁他不防备,偷偷把戒指给买了。
从民政局出来之后,沈郁年在车上把戒指推到许歌无名指上,然后热烈地亲吻他,竟直接亲出了许歌的眼泪。
“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啊,哥。”
“别哭,心心,我尽量。”
后来许歌参加选秀节目出道,切身体会到了作为一个偶像的压力,就理解了沈郁年想保护爱人的心情。
许歌蹲在地上呆了很久,沈郁年便以为是自己惊喜过头了。
求婚,当然不能像上次一样临时起意,太过潦草,但也不应该提前告知吧。
他亏欠了那么多,一点惊喜都不给,真的太委屈许歌了。
于是沈郁年状似随意地调侃:“什么表情啊,不愿意吗?那我不求了。”
“不行!”许歌有些被刺激到,“上次就是我求的,也是我表白的,这次当然要你来。”
这么说沈郁年就不得不发表一下看法了:“你那也叫表白也叫求婚吗?表个白吓掉我半条命,求个婚还……”
许歌:“还怎么?”
“还弄得到处都是!”沈郁年演着演着就上头了,“喜欢你爱你都说过了,就这么着吧,你还起不起来了,药拿过来,喂我啊。”
许歌听着心里不是滋味,但病人优先,他忍着不悦听候差遣,把药端了过去。
他半跪在沙发边,保持一个擎杯子的姿势,目光呆滞地给不出任何反应。
委屈,前所未有地高涨。
他知道沈郁年是故意的,也知道沈郁年有苦衷,但沈郁年曾经抛弃过他的事实是真实存在的。
无论什么理由什么前提,都是沈郁年欠他的。
可重逢以来,他给过沈郁年真正的冷脸吗?哪次不是一哄就好。
连重逢这个机会,都是他主动回国争取来的。
回顾他们在别墅里坦白和和好的过程,甜腻美好中其实夹杂着混乱与突兀。
当沈郁年把自己置于一个低微的位置,说出那些疼痛与不堪,他的反应可以说只有也必须有那一种。
他必须用炽烈的行动和情话来抚慰那些伤疤,原谅沈郁年曾经的不坚定,被动地加速“和好”进程。
虽然这也确实是他梦寐以求的结果,但一切都像是被裹挟,总觉得还差点什么。
差一个既往不咎的郑重开始。
一个将过往与现在和未来划清界限的仪式。
这几天,沈郁年也在认真思考这件事情。
他用了一个卑劣的手段给自己的懦弱做掩饰,来逼许歌说我爱你。
他不能因为特殊情境下的那三个字就觉得自己成功了,就懈怠了,不再努力了。
他还是要继续追的。
许歌的眼眶蓦地微红,沈郁年一下子心慌起来,连药也顾不得喝,直接把人拽到了怀里。
也是在这一刹那他忽然明白,这颗因不安而悬浮的心随时被许歌牵动着,是永远不可能真正复归原位的。
“让哥看看,怎么了,真难受了吗?”沈郁年觉得只要许歌能再给他笑笑,胃都不疼了,抓着他喜欢的手往自己脸上拍,“是哥说错话了,要不你打我两下。”
许歌:“……”
“那让你操两下?”沈郁年说,“不过你得轻点,今天我身体吃不消。”
许歌:“……”
“表白当然有,求婚也会有,都有,你想要什么都有。”沈郁年在心里叹了口气,到底是没盘算明白,说漏了就说漏了吧,反正他也不知道具体是哪一天。
许歌却催他:“要等多久?”
“不会太久。”沈郁年说完这句实话,当场石化。
当初他要求隐婚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这他妈妥妥的渣男语录。
“但我想问问你,”渣男继续道,“你想公开吗?想公开有公开的求婚方式,想低调有低调的求婚方式。”
许歌一时无言,这个问题他没想过,他怎么都行,但考虑到沈郁年或许有所顾虑,他也已经脱离了孩子气,便说:“不用刻意公开。”
“好的,心肝。”沈郁年说。
许歌被这两个字撩得心尖一颤,他叫宝贝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被叫心肝才真的佩服起沈郁年来,论浪漫还是这个男人玩得明白,光是这些,他就有些招架不住了。
沈郁年面色淡白,嘴唇也有些干,说话有气无力的,却还是硬撑着哄了他这么久,许歌有些心疼:“你还喝不喝药了?”
沈郁把杯子重新交到他手里,命令道:“喂我。”
许歌:“…………”
难不成沈郁年是想让他那么喂?
记得一次他嗓子不舒服,许靳燃每天让佟姐熬中药给他喝,见他跟沈郁年走得近,还让沈郁年来家里监督。
许歌是真的喝不下去,沈郁年拿他没办法,便说:“那我喝一口,你喝一口好不好?”
然后沈郁年就自己喝一口,喂他一口。
许歌刚想这么做,沈郁年忽然捂着肚子缩成一团。
“怎么了?要去医院吗?”
“不用。”沈郁年把冲剂一口气喝下,说,“痉挛,一会儿就好。”
“那……”许歌想着自己能做点什么,“我抱你去床上?”
沈郁年拒绝了这个邀请:“你先去卧室看看。”
许歌狐疑地走去沈郁年的卧室,发现宽敞开阔的房间里,光可鉴人的地板上,赫然摆着一架钢琴。
沈郁年一路扶着墙走过去,在他身后说:“我也不懂,就挑贵的买的,你看看还凑合不。”
许歌打开琴盖单手弹了段旋律,欣喜道:“我家里的钢琴就是这个牌子。”
“你家里还有什么,我都给你买来。”沈郁年说,“这个节目录完,就住这儿吧,行吗?这个房子楼上楼下加起来300多平,我就只占半张床的地儿,但你要是嫌小我就再买一套新的,写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