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室友
许歌半边身子都被他这句话震麻了。
教他是教不了了，有专业的老师，况且沈郁年是以跨界的身份参加的，唱成什么样都有人买账。
他还是老老实实练他的舞吧！
许歌跳舞属于天赋型的，没有童子功，不过是当初参加比赛前跟老师突击了一个月，之后就迅速进阶。
所以后来的音乐风格里自然而然地加入了唱跳。
他跳舞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专注和投入，周围人注意得到他，他察觉不到周围人。
比如现在，同公司的师妹孙浅语已经在一旁看了很久，他都没有发现，直到沈郁年结束了排练也过来当观众，出现在镜子里，他才目光晃动了几分，接着跳完四个八拍，动作停了下来。
孙浅语有求于许歌，急忙有眼色地递上毛巾和矿泉水，因为是跟许歌一个学校毕业的，就恭敬地叫了声：“师哥。”
但旁边的沈郁年立刻看了她一眼，许歌又看了沈郁年一眼，视线收回，才动作僵硬地把东西接过去，不冷不热地回了句：“谢谢。”
孙浅语：“…………”
她对天发誓自己真的没有歪心思。
许歌和沈郁年的cp炒得热火朝天，但凡是个女生，哪有不磕的。何况前几日的电影首映式上，沈郁年自爆理想型，每一条都跟许歌对得上，更是让大家都磕晕了。
但炒cp嘛，不就是镜头前作秀，大多数cp最多是关系比较好而已，她还见过台上眉来眼去，台下天生不对的呢。
但许歌和沈郁年，怎么还带吃醋和避嫌的？
孙浅语一时搞不懂自己磕的是cp还是真爱了。
不管是不是，她肯定是要表明自己清白的，拍了一下脑袋，连连给沈郁年鞠躬，半真半假地说：“对不起沈老师，您在这儿呢，你看我越权了，我是站‘以沈相许’坚决不动摇的。”
以“沈”相许。
孙浅语发音特意发了三声，是什么含义自然不用解释。
四个字，不仅交待了cp的对象，还简单明了地归纳了属性。
沈郁年挑了挑眉：“你怎么知道自己没站反呢？”
“我站反了吗？”孙浅语立刻反问，看能不能挖出点信息来。
沈郁年却不肯说了：“不告诉你。”
说完，他跟许歌对视一眼，先走了。
“师哥，我……”
孙浅语自觉说错话把影帝惹不高兴了，就犹豫还要不要请许歌给她指点一下钢琴弹唱。
没想到许歌主动问起：“歌曲练得怎么样了？”
“有个地方总是出错。”孙浅语说。
“走吧，我帮你看看。”
许歌虽然在歌坛算是新星，但各方面比孙浅语都要高出一大截，同一个公司的艺人一起上节目，肯定是要相互照应的，至少不能砸“心燃”的招牌。
孙浅语也一点就通，没耽误许歌太多时间。
许歌换好衣服去了地下停车场，沈郁年发了信息说在车里等他。
经过沈郁年的车时，车窗被拉下来，沈郁年一副守株待兔的样子，朝他吹了声口哨：“这儿呢。”
许歌拉开副驾坐上去：“专门等我呢？”
沈郁年胳膊搭在方向盘上：“跟小师妹聊了挺久啊。”
“嗯。”许歌说，“那句以沈相许深得我心。”
沈郁年不会真跟他争这个，为哄人开心故意叹了口气说：“明明站年心cp的人多一些，但……”
许歌转过头来：“但？”
沈郁年大笑一声：“但都站反了啊！”
沈郁年这么大方，许歌反而不太好得意了，虽然嘴上掰扯这种事情实在无聊，他还是不乏无聊地说：“要怪就怪你给了祁梦首映票，不然我不去，你也不会那么说。”
沈郁年一怔：“我没给他啊。”
“……”
许歌想下车。
有点社死了啊。
祁梦明明说是导演给的票，为什么他会觉得是沈郁年？
因为沈郁年说了理想型，隔天又来求他参加综艺。
所以，并不是沈郁年精神分裂，而是沈郁年误会他费了周章主动去现场见他，以为他即便被伤害，还是那么勇敢地奔向他。
而沈郁年，不想看自己这么辛苦，在一瞬间做了决定，用“理想型”来挽回。
可以这么理解吧？
许歌把手搭在车门上，真的要下车了。
但是下一秒，他就听到了车门锁上的声音。
“想好没，去不去我那啊？”沈郁年说，“明天还得来公司，不够你折腾的。”
许歌表达感情向来直：“去去，你让我回车上取点东西。”
沈郁年似乎怕他反悔，直接转动钥匙开了出去：“不必了，东西我都准备好了。”
考虑到目前还是不要太明目张胆地出双入对，他们一前一后上的楼。
许歌走到家门口，刚想打电话给沈郁年，紧闭的房门忽然开出一条缝，沈郁年一下子把他拽了进去。
“快进来。”
沈郁年弯腰给许歌找了一双拖鞋，又帮他把衣服挂好，显得特别居家贤惠。
这一瞬间，许歌又恍惚了，差点脱口而出“老婆”。
接着触景生情地忆起些从前来。
他们秘密在一起的时候，正是沈郁年的事业上升期，大多数时间都在剧组，许歌只能在沈郁年的工作间隙偷偷跑来这里找他。
一次，也是差不多的场景，沈郁年这样在家里等他，那次衬衫扣子都解了三颗，导致他刚进门，就头脑发热地来了句造次的：“哥，你好像我老婆啊。”
还以为沈郁年会飞来一记眼刀，却得到一句温柔旖旎的：“我就是啊。”
不过细数一下，在不到一年的交往时间里，一共也只来了不到十次，还要算上最后分手那次。
每次进了门就开始争分夺秒地亲热，那个时候年轻气盛，吃饭睡觉都变得微不足道，仿佛生活中只有距离变负这一件事情。
以至于从来都不知道，家里设计了落地窗的沈郁年，是恐高的。
但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恐高，跳楼机其实没那么多人敢玩命地上去坐，这也不是什么非治疗不可的症状。
克服恐高，真的只是为了他吗？
这里许歌已经很熟悉了，沈郁年还是给他介绍了一遍：“这是浴室，所有你的用品都是我昨天新买的，这是卧室、书房，楼上两间房也都空着，都让阿姨打扫干净了，你随便挑。”
许歌爽快道：“那就楼上那间，不影响你睡觉。”
他目前还不想跟沈郁年同床，同床会引起沈郁年的戒备心，不利于他观察沈郁年的精神状态。
“不影响。”沈郁年说。
“那也先别，万一你朋友或者，”许歌说顿了顿，“或者家里人过来，不好解释。”
沈郁年的父母已经过世，许歌是听许靳燃说的，他怕提起来沈郁年会伤心，所以一直没问。
但他不问，沈郁年就不说，只字不提。
这次许歌想问的，却也只是用了一种委婉试探的说辞——家里人。
沈郁年垂下眼来：“我没什么家里人。”
许歌看着他，想再听他多说点，但沈郁年不费吹灰之力就把话题打散：“也没什么朋友，就你哥。”
许歌默默告诫自己，不要操之过急，慢慢来，沈郁年总有一天会告诉他的。
晚上沈郁年煎了保持身材的牛排，睡觉之前，许歌又练了两遍舞蹈，家里的落地镜太窄，沈郁年用手机给他录了个像，方便他检查动作的问题。
之后沈郁年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许歌也坐在旁边看了会儿。
都洗了澡，沐浴露的香味有一种海水的气息，两人距离很近，却仿佛中间隔着一道透明的屏障。
偶尔肌肤相触，也就那么触着电，没有然后。
像室友一样随意又舒心，又像各怀心事的少女，充满了悸动。
只是许歌不免觉得，就这个追法？
沈郁年看着电视上自己演的电影，视线往他这边倾斜过一秒钟吗？
果然，再晚一些，沈郁年就回房间睡觉了。
……
就是这个追法。
许歌也回了房间，但是两个小时后，他又出来了。
披着月光，慢慢从楼梯上走下来，沈郁年的卧室门虚掩着，他在门口伫立了一会儿，推开门，走了进去。
沈郁年头朝床的里侧侧睡，除了脑袋，整条身子都裹在被子里，蜷缩着。
呼吸匀称清浅，似乎睡得不错。
但许歌留意到，他眉头微蹙，手指也抓着被角，像是一种无意识的自我保护。
许歌在床头坐了下来，但是没有躺下，他把自己隐藏在黑色的夜里，窥伺着沉睡的沈郁年。
良久，他伸出两指在自己嘴唇上点了点，又落在沈郁年的唇上。
之后的每一个晚上都是如此，白天一切正常，到了晚上，他就夜行者一样赤脚踩着地板戴月潜进来，有的时候坐一会儿，有的时候躺一会，有的时候直接睡着。
但都会在天亮之前留下一个手指吻再走。
唯独要去录制综艺的前一天晚上，许歌担心影响第二天的拍摄，只停留了十几分钟。
准备走的时候，沈郁年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
声音梦呓一样：“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