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冲撞
拿了咖啡沈郁年并没有走，而是坐在许歌身后的椅子上，悠闲地喝了起来。
且专盯着许歌的后脑勺目光狙击。
化妆师姐姐想近距离磕一下沈郁年的颜，便给许歌的椅子转了转，自己也跟着换了个开阔的视角：“这边光线好。”
“……”
被迫转到沈郁年面前的许歌选择闭上眼睛假寐。
用眼神飙戏，他可不是沈郁年的对手。
化妆师：“眼睛睁开哦，我现在要化眼妆。”
许歌：“……眉毛还没修完呢，姐姐。”
“不好意思，看到男神太激动了。”化妆师说，“你眉毛本身就浓郁立体，修没修看不出来啦。”
许歌索性大大方方地睁开了眼睛，毫不畏惧地直视着沈郁年。
沈郁年喝一口他喝过的咖啡，含了含咽下，冲他挑了挑眉。
最先要拍的是最后面的分手戏，也是许歌唯一的一场戏。
《碎梦》这首歌写的是曾经很相爱的两个人最后离婚收场，男主痛哭一场后重获灿烂新生。
写的就是他们俩。
只不过角色反过来，沈郁年变成了被离婚的那个。
故事围绕沈郁年扮演的男主一天的生活展开。
起床，收拾精致出门，满身疲态回到家中，一个人吃饭，睡觉……
夜里，许歌带着离婚协议回到家，两人平静地签署完，又提着行李搬离这里。
沈郁年在门被关上的那一刻，望着墙上的结婚照，失声痛哭。
这种俗套狗血剧情……
许歌看完脚本，自己都想罢演了。
当初是沈郁年把他甩了没错。
可现在要恩将仇报让沈郁年演这么个凄惨的角色，还是于心不忍。
毕竟他只在电影里看沈郁年哭过一次，还是含蓄隐忍的那种。
要沈郁年在他面前崩溃式地哭，真不知道是在考验影帝的演技，还是在考验他自己的耐受度。
但全剧组好像除了许歌，全都对即将上演的哭戏充满了期待，尤其导演，给沈郁年导哭戏简直是在完成他的人生愿望清单。
临拍前，许歌去找谢导，问能不能就不哭了。
“那你这首歌的精华还剩什么？”导演一脸鄙夷地看着许歌，“又不是让你哭，你担心什么？”
许歌：“我是觉得……”
剧情的设计许歌不懂，猝然被问住，倒是给了导演思路。
“你是不是觉得，显得你很绝情？”谢导提议，“那这样，最后你先走开，再返回去拥抱一下，给他抹一下泪水，都可以，你自己看着发挥。”
许歌：“我的歌不是这么写的。”
“这你就不知道了小许，现在都流行甜宠。”谢导也是个真性情，搂着许歌的胳膊谆谆教导，“你这个歌的主基调在这儿，这没办法改，但我们可以在一些细节上下点功夫，尽量带点甜，还是需要营造一些cp感的。”
许歌：“……”
他妈的还不如不问。
“不过……”谢导皱了皱眉，有些惋惜道，“郁年他不拍吻戏，亲热戏也不怎么拍，不然你们两个，那画面拍出来肯定……哎。”
“哎。”那边导演刚唉了声，这边叶小颂又叹起了气，“这女演员，好福气啊……”
许歌回到休息区的沙发上，侧头看一眼，瞥到叶小颂正在看的短视频，正是沈郁年新电影发布会的饭拍。
跟女主角做游戏互动，乍一看动作有些亲昵。
许歌又探了探脖子，叶小颂极有眼色地把手机往他视线里移，解释说：“这个吴思思也太主动了，年哥的敷衍，我隔着屏幕都感觉得到。”
许歌跟沈郁年之间微妙的不可言说，叶小颂当然也感受得到。
他眼疾手快地往上滑了个视频，还是沈郁年。
主持人要求沈郁年和吴思思身份互换，现场演绎电影里的片段。
沈郁年就不得不对吴思思撒了个娇。
但始终在避免肢体接触，吴思思借机伸过来的手臂也被他躲开了。
叶小颂再换，是沈郁年和某男星的一组时尚街拍。
不得不说，十分养眼，cp感十足。
……
叶小颂干脆把手机扣了过去，吐槽道：“怎么总给我推沈郁年的，我明明看哥你的视频最多……”
许歌收起了想要自由发挥的想法，打算按原脚本拍。
沈郁年的哭戏很自然，很真情流露。
不过比脚本中的时间早了一点，几乎是在许歌转身的一瞬间眼泪就落了下来。
泪线很浅，滑过白皙的脸庞，转瞬即逝，美得令人窒息。
许歌脚步顿了顿，最终没回头，直接走了出去。
后面沈郁年用掩面的动作来诠释男主的伤心和绝望，加上两声珍贵稀有的哽咽，情绪渲染得完全超出导演的预期。
一条过。
导演喊“卡”，沈郁年从座位上起来，去了洗手间。
许歌木然地坐在一边，凌苏寒目睹他的全程冷脸，终于看不下去了：“你不过去看看？”
许歌：“这么操心，不如你去吧。”
凌苏寒作势要过去：“我真去，你别拦着。”
许歌拿腿挡了一下：“你当心徐图骁再骂你，还是我去吧。”
拍摄地点在酒店，沈郁年反锁了洗手间的门，许歌推了一下没推开，接着踢了两脚，又咳了两声。
像是在传递暗号，沈郁年把门打开了。
在许歌进去后又立刻将门反锁，他脸上都是水，应该是洗了把脸，泪水被冲洗掉，但眼眶微红。
许歌抽了几张纸递给沈郁年，沈郁年抬起手，但没有立刻接下来，而是顺着对方的手劲，将水汽未干的手掌和手背在上面擦拭干净。
而后握住，再将另一只手也覆过来，翻开他手掌。
久违的过电感，许歌只觉得掌心一片苏麻。
混杂着潮湿，发出噼啪的声响。
沈郁年盯着他被烟头烫过的地方看了又看，确认皮肤真的没有受伤才松了力道。
片刻沉默，许歌将手和眼神都垂了下去：“你就没什么要对我说的？”
“咖啡很好喝。”沈郁年说。
许歌嗤笑：“那杯咖啡明显被喝过，你该不会是，故意要跟我间接接吻吧？”
沈郁年：“不是。”
又是一阵沉默。
许歌又问了一遍：“别的呢，有想和我说的吗？”
沈郁年又伸手探了探他额头，但身体没有前倾，好似在刻意保持距离：“不烧了。”
许歌眼未抬：“昨天晚上刚退的。”
沈郁年又没了声音。
问一句答一句，回答也不超过五个字，不知道是不是还在为那天夜里被赶走而生气。
也让人猜不透这几天的忽冷忽热，忽近忽远，是带着怎样的目的。
许歌从来都不懂他。
就像刚才，他觉得沈郁年即便掩面，也是因为触景生情，抹了一手的眼泪才来洗脸，短短几个来回的对话，又让他打消了这个自作多情的念头。
而现在，在他的反复询问下，沈郁年依然没什么好说的。
他被离婚，连一个真正的理由都不配知道。
所以他为什么要配合沈郁年玩旧情难忘？
戏份已经拍完，托影帝的福一条过，没有继续留下的必要。
更加不必多此一举给什么亲手做的礼物。
许歌最不在意的，就是外界怎么说。
但是走之前，他必须要把话跟沈郁年说清楚。
许歌向前一步，急促的步子压迫着沈郁年靠到墙上，手撑着墙面，一句憋了很久的话随着呼出的气息落在沈郁年泛着水光的脸上：“你再这么看我是要出问题的知不知道？”
从他进到这个房间里来，沈郁年就一直在用眼神屠宰他。
准确地说，是从他们重逢以来。
在每一个独处的空间里。
在每一个不易被人察觉，又或许已经被察觉到的境况下。
频频躲避，依然能感受到那股视线的灼热。
沈郁年微微仰头，唇线稳稳停在许歌呼吸前一毫米处：“什么问题？”
如此故意招惹，许歌有些气急败坏了，大脑在这一秒选择不计后果：“想亲你。”
许歌从来不知道“亲你”两个字，只是面对着沈郁年说出来，都带有摧枯拉朽的效果，唤醒了身体里每一个沉睡的细胞。
欲念升腾，许歌又追加了一句：“还想……要你。”
三年前的生日，他就是这么说的。
那时他跟沈郁年刚确定了恋爱关系，许歌仗着自己生日最大，大着胆子跟沈郁年许生日愿望：“哥，我想要你。”
沈郁年亲了亲他，点头道：“你来。”
当时沈郁年真是什么都依着他，要星星不给月亮。
想要他，当然也给。
一如后来的每一次酣畅淋漓，都由许歌来掌控节奏。
无数个疯狂的画面争相涌来，甚至让脑容量有些堵塞。
燥热和占据上风的冲动让许歌单手扯了一下沈郁年松垮的衣领，偏了偏头，并起两指点着他的胸口，咬着下唇威胁：“我他妈还想把你这衣服给撕了，再把这里挖出来看看。”
沈郁年胸腔起伏，往前挺了挺，如果此刻许歌手上有刀，他应该也不会反抗。
“其实有话想跟你说。”沈郁年说，“我……没想和你间接接吻。”
“嗯。”许歌被浇了冷水，冷静了些，退开些距离。
沈郁年却突然把他拉向自己，主动程度和爆发力都大得惊人，几乎是让四片唇猛地撞到了一起。
啃噬，摩擦。
勾住舌尖狠狠吸了一口，沈郁年舔了舔唇，微喘着气息说：“我是想直接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