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年哥
那你要什么。
许歌说出这句话来就有点后悔，似乎带了点“沈郁年要什么他都会给”的引导性。
沈郁年也确实用一个深情凝望的眼神做了回答，虽然只是短暂的一瞬，也或许在别人眼中不易觉察。
嘴角的弧度似笑非笑，融化了周遭，仿佛跟他有一种心照不宣，让许歌想继续冷着脸都有些不好意思。
谢导也屏住呼吸看着沈郁年，要什么你倒是说啊！
他好像比任何人都着急，但还是礼貌地保持了缄默。
沈郁年终于不再眼神侵犯许歌：“请我吃顿饭就行。”
吃顿饭。
许歌说不清是松口气还是失望。
但不管是什么，他都必须尽快把气氛和情绪都拉回到工作状态上：“那就辛苦沈老师了，给我这个晚辈一个学习的机会。沈老师肯给我这个面子，自然用不着试戏，您排开档期，直接来拍摄就好。”
刚才那些人试的是哭戏，他不想沈郁年哗众取宠一样表演这个。
谢导却不肯放过这个机会，坚持道：“小许，说了那不叫试戏！就让郁年做个示范，现在大家都一个公司了，作为前辈，不指点一下也说不过去啊，人我都叫过来了，来你们进来。”
谢导给了个眼神，工作人员就打开了门，刚才那些试戏的人鱼贯而入，自动站了一排。
许歌看一眼站在c位的谢天宇，立刻就明白了。
谢导开始指挥人重新布置场景：“瞪大你们的眼珠子好好看看，影帝是怎么表演哭戏的。”
叶小颂泡好咖啡回来，看到这阵仗吃了一惊：“哥，这是要干什么？”
许歌喝了一口咖啡，揉了揉太阳穴：“瞎折腾。”
“那……”叶小颂看他男神跟被展出的商品似地被一群人圈着，有点心疼，“咱就这么看着？”
许歌一直在看沈郁年，看他一个蝉联的双料影帝纡尊降贵又主动请缨地来拍他一个小成本mv，到底能接受到什么程度。
沈郁年接受度还挺强的，没有恼怒，也没什么影帝架子，只是谢天宇几次主动跟他说话，都没有理。
不难看出，其实是在忍耐的。
许歌眉锋一凛，对叶小颂说：“你去把桌子撤了。”
叶小颂：“好嘞。”
不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的谢导正装模作样地打量新人，故作思虑后，把谢天宇叫了出来：“天宇，你给沈老师搭个戏，好好学学。”
谢天宇给他指了指身后。
谢导转身，桌子已经不见了。
是谁让谁撤走的都不用问，许歌喝着咖啡一言不发，场面逐渐走向尴尬，这个时候沈郁年开口了，却并不是解围：“谢导，我确实是来试戏的，但不是跟谁都能搭，要搭就直接跟主角搭。”
主角=许歌。
等量代换就是说，他只跟许歌搭戏。
但许歌今天还不想跟他搭，直接站了起来，用一种不容反驳的语气说：“不试了，谢导。人已经定了，今天就到这儿吧。”
谢导刚要说什么，许歌就拿出手机：“抱歉啊，我哥的电话，我接一下。”
接完电话，谢导终于清醒了些，但脸上还有点挂不住，不快道：“你的歌你说了算，那就这么着吧。”
此时沈郁年的助理找过来，沈郁年匆匆走了，其他人也都四散而去。
许歌的新工作室刚成立，他留下熟悉了一下环境，但也没逗留太久，昨天下飞机时吹了风，又没休息好，似乎有点发烧迹象。
车停在地下停车场，临近午休时间，许歌不想引人耳目，就没让司机开到楼门口来接，跟叶小颂坐电梯走下去。
他带着墨镜低着头，迈着长腿快步穿梭在车阵中，跟一辆迎面驶来的白色保时捷擦身而过。
许歌没在意，继续向前走，却听到发动机的声音越来越近，这车又倒了回来，停在他脚边。
车窗滑下，许歌看清了驾驶位的人。
沈郁年。
又见到男神，叶小颂心花怒放。
许歌却表现得很冷静，甚至有点愤怒，因为沈郁年刚才的“碰瓷”行为。
也因为在排练室没太控制住情绪，想要努力扳回一城。
沈郁年没下车，目光从上至下又由下向上来回逡巡，最后定格在许歌的手上：“手没事吧？”
要不是沈郁年这么问，许歌差点忘了手掌被烟头烫了一下这回事。
不疼，也不严重。
手指却不自觉地蜷缩起来，一切感知都变得不明显，明显的是自己的心跳。
“让我看看。”沈郁年声音和缓，从车窗里朝他伸出手来。
许歌内心的怒意飙了一下。
沈郁年要干什么？
想要三言两语把他哄回去？
他哪有那么好哄！
一旁的叶小颂都看傻了，沈郁年去拉许歌的手，快要碰到的时候许歌猛地一闪，后退了一步说：“你管不着。”
你现在不是我的什么人，你管不着。
“烫死都跟你没关系。”
说完这句话许歌并没有转身离开，而是原地伫立了几秒，在等沈郁年的反应。
或者说是解释。
沈郁年的反应是沉默。
许歌穷追不舍：“沈老师是没戏拍了吗？今天您出现在这里，真是让我大吃一惊。”
沈郁年看着许歌，慢慢收回眼神，声音冷了几分：“别一会儿沈老师一会儿您的，你就算不想再叫我哥，也请叫我全名。”
拉上车窗，沈郁年开车走了。
许歌愣在原地，被喷了一膝盖的汽车尾气，觉得自己像个傻逼。
路上叶小颂安静得如同嘴巴缝了针，心中的问题都快溢出来了，但他一个字也不敢问。
许歌晕着脑袋回到家，叫了两声“佟姐”，除了回声什么都没有。
看到餐桌上的字条，他才反应过来佟姐今天是回家了，早上跟他讲过的。
佟姐的家也在本市，每个月有四天假，平均一个星期一天。
许歌刚回来，她本是不想回的，但今天是她老公生日，便把饭做好了在锅里保温，水果也都洗好了。
许歌胃口不佳，简单吃了点，接着上楼去倒时差，一觉睡到了晚上十点，醒来之后觉得整个人都不太好。
饿，头晕，浑身酸疼。
摸了摸额头，有点烫，搞不好还发烧了。
整栋别墅里就他自己，灯都熄着，黑漆漆的一片。
许歌从床上爬起来，挨个房间把灯打开，给自己倒了杯热水。
生病了他不喜欢硬扛，但佟姐不在，也不知道家里的药和体温计放在哪里。
不想打扰佟姐，许歌翻箱倒柜地找了起来。
找了两个地方没找到，许歌想着叫个外卖，再顺带叫点吃的，解锁手机，却因为几条未读的微信呼吸一滞。
有他哥近几天都不回家的信息，也有好友祁梦叫他出去喝两杯的信息，还有沈郁年的。
但发信时间是三个小时前。
[买了烫伤药，路过你家，在家吗？]
许歌突然觉得自己都不烧了。
他拿着手机坐到沙发上，输入“不必了，谢谢”又删去，替换成“在家”，想了想又删去。
已经过了三个小时，难道沈郁年还会在门外等着他吗。
但其实他这一番操作全都化作“对方正在输入”被等回复的沈郁年收进眼里，所以许歌什么都没发，就又收到沈郁年的一条信息。
[醒了？]
许歌不知道回什么。
要不要这么精准啊！就跟在他家装了摄像头似的。
输入又删除。
许歌有些懊恼地觉得自己又回到了追沈郁年那会儿，一条信息都要反复斟酌。
但这次并不需要他斟酌。
沈郁年在他一字不发的情况下接连发过来。
[这几天降温容易感冒，你穿的太少了。]
[白天听你声音不太对，有没有不舒服？]
[晚饭吃了吗？带你去吃宵夜？]
……
[我要是哪句话说重了，别往心里去。]
许歌盯着最后这条信息出神，他们一共也没说几句话。
要说话说重了，也是他才对。
细想一下，他说的就没哪句能听。
沈郁年这么说，真是让他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许歌心情好了不少，重新编辑并发送：[你在哪儿我去找你吧。]
刚发出去，沈郁年的消息就又蹦了出来。
[我还在门口，开门吧。]
许歌快步走过去，打开门，看到两手都提着袋子，睫毛都冻得有些结霜却依然好看得如初见的沈郁年，叫了声久违的：“年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