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嘲讽
景京三年,春。
京城街道行来往往,迎着一年之计欣欣向荣,显得热闹非凡。
然宁府却是另一景象。
“宁言惜呢?”
“给我出来。”
过溪园廊亭,一群人气势冲冲闯了进来,中间身着浣花锦镶滚衫女子被拥簇其中,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宁芷柔下巴抬起,一脸傲慢地跨过庭院,径直走了进去,直接推开主卧门。
看着躺在床上睡着的人,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即使只瞧见一角,但也不由让她眼底露出嫉妒。
宁芷柔撇了嘴角,上前踢了几下床架子,床榻晃动几下,看向外头不屑嘲讽:“宁言惜,要不是因为你与世子殿下的婚约,父亲会让你出去面见其他姑娘?”
话音落下。
久久也没有得到回复。
宁芷柔仿佛被忽视,落了面子,浮起怒意吩咐身侧的月香:“过去给我摇醒她。”
“是。”月香点头,一脸得意地走向床边。
正欲伸手下去,门外突然一道声音响起。
“不要。”初晴端着一碗黑汁的药进来,看着要动手的月香,快步走进房间阻止。
放下药汁,对着宁芷柔行礼,焦急解释:“大姑娘,我们姑娘昨夜受凉,今早起了热,现下还在昏睡着。”
“什么起热的,早不起晚不起的,偏偏今儿再起,我看这就是有意的。”
“继续。”
宁芷柔不相信一个婢子的话,眼神赶紧示意月香。
月香接到示意,不顾初晴的阻拦,一把推开初晴,上前摇晃宁言惜。
初晴被拦住,靠近不了一点。
只能着急的在一旁劝说。
“大姑娘,我们姑娘真的起热了。”
“奴婢不敢欺瞒大姑娘”
“求求大姑娘了。”
昏睡中的宁言惜仿若置于河船摇曳中,左右不得消停。
耳边响起尖锐地嘲讽声,以及一声低过一声的呼喊声。
突然,脑海中浮现出宁芷柔与成王侯世子可憎的面孔,一股恨意在心中点燃。
耳边是熟悉地笑声,逐渐与脑海中重合。
宁言惜睁开眼,脑中传来一阵阵痛让她不由皱眉。
陌生的气息从身后传来,宁言惜半撑起身望向床边的奴婢,凝眉温怒“谁让你在这的?”
“你……”
“呦,妹妹醒了呀?”宁芷柔假意惊呼。
“那看来还是本姑娘的功劳了,”手帕掩嘴笑出声,视线落在跪着的初晴身上:“看,你们姑娘这不是好着呢吗?”
月香在看到醒过来的宁言惜之后,就没有继续上前,而是站在宁芷柔一边,让出位置。
初晴挪动到床前,担心道:“姑娘,您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奴婢刚熬了药。”初晴想起放在一旁的药汁,端了过来。
宁言惜揉按了下额头,没有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看着面前的药汁,摇头推开:“不用。”
靠在床沿,抬起眼帘望向面前的几人,等视线到了宁芷柔脸上时,瞳孔一缩,手掌不自觉紧握,咬牙切齿地低喃自语:“宁芷柔、宁芷柔……”
等到掌心传来刺痛感,宁言惜才回过神来。
“宁言惜,父亲叫你去留客堂一趟。”
“出去见到那些公子姑娘们小心点儿说话。”宁芷柔看着宁言惜,警告着出声。
“还有,记得给我穿今日送来的衣裳。”
警告完后,宁芷柔心情舒畅了些,不想继续看着那张让她嫉恨的脸,转身离开。
宁言惜听得云里雾里,不知所云,只双眼紧盯着远去的宁芷柔背影。
待全部人离开,过溪园安静了下来。
混乱的思绪逐渐回溯,低头看向床旁的初晴,疑惑出声:“初晴,现下何时了?”
“姑娘,为何如此问?”初晴不解。
“昨儿是姑娘您与成王侯世子媒妁约成的日子呀!”
“您当时还太高兴地在窗前坐了一晚。”
“只是今晨突然起热,吓了奴婢一跳。”初晴拍了拍胸前,略有心悸回应。
宁言惜重复念叨:“媒妁、媒妁约成之日……”
片刻后,内心泛起惊涛骇浪,抬手慌乱抚摸上脸颊。
触入手指的是光滑细腻的触感,不敢置信低喃:“难道……”
她回来了?
转念一顿,立刻出声:“初晴,快、快把铜镜拿过来。”
初晴闻言,起身转向镜台前,拿起摆放好的铜镜,双手递上,说:“姑娘,给。”
宁言惜快速伸出手,只是将要碰到铜镜时,却犹豫在半空,。
有一瞬间退缩,她怕看到自己一脸斑痕血迹的样子。
挣扎须臾,还是接过了铜镜。
宁言惜震惊地看着铜镜里光滑无一丝瑕疵的面容,内心一阵激动,颤抖着声音:“是真的、是真的。”
她真的回来了,回到一切从没发生的时候。
宁言惜抚摸着脸,盯着铜镜出神,内心暗自下决心:宁芷柔、还有成王侯世子魏濡,你们所有人加注在我身上的我会一一还给你们。
“姑娘?”初晴上前一步轻声喊道。
看着仍然在出神的人,初晴不由提高嗓音:“姑娘?”
宁言惜被一尖叫声惊地抖了下肩,回过神放下手中铜镜,抬头望向初晴:“怎么了?”
“姑娘,可要现在梳妆?等下前院可差人来催了。”初晴提醒。
听到初晴说的事,想起来刚刚宁芷柔说的事。
在留客堂面见其他姑娘?
恐怕不是为了见她吧,而是为了找她的茬的。
毕竟那些姑娘跟她的好嫡姐可是相熟甚欢。
而自己又刚好与她倾慕的成王侯世子订下婚约,指不定内心正怀恨着。
把铜镜递给初晴,思考着有意道:“嗯,是要过去的,总不好免了别人的好意。”
“要是不过去,让别人的戏怎么开?”
初晴接过,听着自家姑娘的话,一头雾水,不明白所指何意,只忙不迭地点头:“嗯、嗯,那我给姑娘准备准备。”
初晴把碗端到外头桌上,转到屏风后接过府里准备的衣裳。
初晴问:“姑娘,可是要穿这身衣裳?”
宁言惜拖着无力的腿离开床榻,看了眼初晴手上端着的衣裳。
是一件灰白暗淡无光的衣裳,上面极少刺绣,只有粗粝的几个针脚。
想到宁芷柔刚才命令的语气,宁言惜脸色冷了下来:“把这衣裳丢了吧。”
“去把之前收拾起来的绯色衣裳拿出来。”
初晴:“是,姑娘。”
初晴把手中衣裳随意放在一侧,转身走进内隔间。
很快初晴拿了衣裳出来,给自家姑娘换上。
换好后宁言惜径直走到梳妆台前坐下,垂眸视线一一划过妆台上排列的首饰。
抬起手摸着首饰,嘴角微微勾起。
初晴注意到自家姑娘的动作,以为也像往常一般作简便装扮,便向最左边的绯墨双花木簪的方向伸去。
宁言惜瞥到初晴的动作,开口阻止:“今天不用那个。”
然后看向刚刚自己摸过的首饰,定住在了中间。
“就用中间的璃洛鎏金簪。”
初晴看向比其他首饰更繁贵的璃洛鎏金簪, 是之前参加长公主宴会赏赐的,只是不明白自家姑娘今儿怎么选了这个?
之前不是说为了不惹眼,好好珍藏着吗?
今儿怎么选着戴了?
即使脑中装满疑惑,但手中动作也没一点耽搁,快速拿起帮姑娘戴上。
戴好后,宁言惜看着全身装扮,内心满意。
“走吧,过去留客堂。”
初晴跟随在侧。
留客堂,满堂热闹。
“芷柔,听说宁二姑娘的婚事是因为要挟而得来的?”
“这事可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