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茁壮成长”和“六中六艳”之一吴晓燕到高家陪白映雪
分开看社火的人群，高小兵在前头引路，几个年轻人插斜走小路说说笑笑朝高杨坡走去。回到家，高小兵看见母亲已经把晌午饭准备妥当了，凉菜上了桌。李红樱说，热菜要等客人到齐了现炒朝出端。
一阵清脆的笑声，门外来了高小兵他三舅家三个年龄相仿年轻漂亮的表姐，却不见舅舅和妗子。身材高挑长辫子打到腰间的大表姐一进门对刘淑贞说：“三姑妈，俺大伯大妈二伯二妈和我爸我妈都被街道的小姑妈拦住了，晌午饭在她家吃，叫我们三个来说一声，吃饭不要等他们了。”刘淑贞接过三个侄女手中的礼物，高小兵让座倒水端出瓜子糖。李红樱问刘淑贞：&34;妈妈，啥时候开饭？”刘淑贞说：“等一会儿。”她从椅子上站起来对一屋子的年轻人笑了笑又说：“对不住了娃们的，我娘家人到了我妹子家过不来，我去她家看看。我三个侄女和你们一块吃饭，让高小兵和李红樱在屋子里招呼你们。你们都是年轻人，我走了你们随意些，就当自己家里一样，甭拘束，李红樱白映雪心灵手巧，比我做饭好吃。”
李红樱微笑着当即表态说：“妈妈，你放心，我一定把一屋子的人招待好。”刘淑贞见状说：“有你在，我当然放心……”她话还没有说完，白映雪不甘落后地说：“妈妈，还有我呢，我给红樱姐当帮手。”刘淑贞解下围腰子说：“好，你和李红樱一块，我更放心。吃完饭，你先不要着急走，等我回来。”白映雪听了会意地回复：“妈妈，我知道了！”
刘淑贞准备了两桌子人的饭菜，屋里只有一桌多吃饭的人，李红樱像个过日子的主人一样把一半收了起来，把剩下的一半做了几个年轻人吃。三个表姐送刘淑贞出了院门后折返回来，李建平对李红樱发号施令：“开饭，我饿了！”李红樱揶揄他说：“妈妈刚出门，你就充当起山大王了？有客人在，轮不到你发话！”三个表姐和白映雪忍着不笑，高小兵笑着说：“不等谁了，大伙都饿了，红樱姐开饭吧！“李红樱笑呵呵地说：“你是主家，你说开饭，咱就开饭。”
撤去装瓜子糖的盘子和茶壶茶杯，高小兵招呼大表姐二表姐坐到上席的椅子上，三表姐秦书桂吴晓燕李建平依次坐了两侧的长板凳，末首的凳子给李红樱白映雪和他留着，八个座位九个人不够坐，又添了一个凳子，他坐在下首端菜。
李红樱白映雪在厨房里炒菜溜馍热酒，四个热菜上来了，她们俩也围着桌子坐下。高小兵从柜子里取出白映雪秦书桂带来的一瓶长脖西凤酒，三个表姐和吴晓燕声明说她们不喝白酒，喝肆酒。李建平也不相劝，却蛊惑李红英和白映雪喝白酒。
李红樱笑着推辞说：“妈妈给我有任务，我还要看着锅灶上的馍和肆酒，今天喝不成白酒。”白映雪给三个男生每个人面前的酒盅倒上酒，落落大方地说：“我和秦书桂初次来到高家庄，妈妈和高小兵不把我当外人，认识了红樱姐和三位表姐，还有李建平和吴晓燕，非常高兴，今天我和大家喝白酒。”
高小兵站起来手里端着酒盅，和白映雪碰了一下，一仰脖喝了，然后从大表姐开始依次把在坐的每一个人给大家介绍了一遍说：“能喝白酒的喝白酒，愿喝肆酒的喝肆酒。欢迎白映雪秦书桂吴晓燕第一次来我家，感谢李红樱白映雪下厨，把家常便饭做得像席面，我代表我母亲敬大家一杯酒。”
李红樱不喝白酒，李建平和白映雪不熟，吴晓燕盯着李建平，他只能和高小兵秦书桂喝白酒，感觉很不尽兴。秦书桂和李建平碰了三盅后，高小兵说：“你骑摩托少喝一点。”李建平直呼没有意思，李红樱说：“怎样有意思？”李建平说：“划拳打老虎杠子才有气氛。”李红樱说：“我和你打老虎杠子。”高小兵接过话说：“她输了我喝，你输了你喝。”
高小兵的话李红樱李建平都很满意，李红樱心血来潮地说：“我也不能全让高小兵替我喝，我输了，他喝一盅我喝一盅一人一半，大家看行不行？”众人都表示赞同，行令开始，李红樱起先只赢不输，李建平一连喝了五六盅酒，高小兵看不下去，陪他喝了三盅，后来李红樱就不赢了，高小兵喝了四盅酒她也喝了四盅酒，高小兵的脸有些红了，李红樱依然面不改色。白映雪见状，敬了李建平三盅酒，李红樱不甘示弱，也敬酒三盅，李建平兴奋得一一喝了。三个表姐夹菜喝着肆酒不说话看热闹，吴晓燕小碗喝着热气腾腾的肆酒，微笑地看着喝酒上脸的高小兵，高小兵只顾低头吃菜不说话。
金杰来到高小兵家的时候，三个表姐吴晓燕正帮着李红樱白映雪收拾碗筷和桌子。她看见李建平高小兵喝过酒的脸红彤彤的，秦书桂喝得少，脸还是原来的白颜色。李建平看见金杰说：“你来迟了，罚你三盅酒。“高小兵给金杰准备吃喝，金杰笑着说：“不用忙乱了，我吃过了。李建平罚我喝酒，我喝不了白酒，肆酒也喝不了三碗，只能喝一碗，能喝三碗酒的人是武松。”
白映雪从厨房出来，拉住金杰的手说：“才说吃完饭到你家去，你就来了。”金杰说：“上午高小兵在街道说你和秦书桂来了高家庄，叫我来陪吃饭，我家今天也待客，我妈一个人忙不过来，我给她帮忙做饭，吃过饭我赶紧抽身来了，害怕你着急回西京城。”
三个表姐起身要去街道小姑妈家，高小兵挡不住，李红樱过来说：“表姐你们先不要着急走，等妈妈回来了再走不迟。李建平同学会武术有绝活，咱今天让他表演一下开个眼界看个热闹。”
借着酒性李建平调皮地说：“学习没有人家高小兵学的好，模样没有你李红樱长的漂亮，打拳咱可有两下子，不然体育学院就白上了！”说着把屋子里的众人带到院门外高小兵家的麦场上，脱去外面的厚衣服交给吴晓燕手里，只穿着秋衣秋裤，露出浑身结实的肌肉，蹲下身，把两个脚的鞋带紧了紧。
活动了一下筋骨，李建平先来了一个“朝天蹬”，随即一个“一字马”，紧接着又倒立起来，三个表姐看得目瞪口呆，白映雪秦书桂率先热烈鼓掌，高小兵李红英金杰不忘叫好。李建平受到了众人的激励，倒立着向前走了几十步，又倒立着走了回来，恢复站立常态，气静神闲面不改色心不跳。秦书桂悄声地问白映雪：“几点回西京城？“白映雪说：“等一会儿，妈妈回来了再说。”
刘淑贞回家来了，她娘家的二哥二嫂子兄弟兄弟媳妇也来了，李红樱摆上瓜子糖，高小兵家门里门外都是人。秦书桂悄声问白映雪：“现在可以走了吧？”白映雪说：“你给妈妈说。”
秦书桂给高小兵说了，高小兵说给母亲，刘淑贞从屋里出来，对白映雪秦书桂说，：“今天没有把你俩招待好，还没开学，在高家庄多耍几天，叫高小兵带着你们到处转转，家里有地方住！”白映雪顺从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她看着秦书桂。秦书桂为难地说：“我家门还没有出完，我爷让我今天必须回西京城。”高小兵说：“你家有事，那好，天色不早了，你和白映雪还是早点回去吧！”白映雪却说：“秦书桂家里有事，你想回西京城就一个人回去。来一次不容易，我和妈妈李红樱金杰还有些话没有顾得上说，今天我就住在高家庄了。”
高小兵从院子里推出秦书桂红色的嘉陵125摩托车，给秦书桂使眼色，秦书桂明白他的暗示，叫白映雪，白映雪自顾和其他人说话装作没看到。秦书桂无奈一个人回西京城，李建平对高小兵说：“我和吴晓燕也要回家了，和他一路到街道，你就不用送了。”
秦书桂发动摩托车，带着李建平和吴晓燕骑行下高家庄的大坡，步行十分钟的路程摩托车只用了三分钟到了街道上。李建平邀请秦书桂去他家坐坐认个门，秦书桂一拐头向东顺公路，把李建平吴晓燕送到李建平家门口，没有下车说：“我就不进去坐了，有急事我先回了。哥们今个回去确实有事，不然我就住在高家庄了，和你好好谝一个晚上。”沿着来高家庄的樊杜路，秦书桂悻悻地顺着原路经咸宁镇返回西京城。
太阳落山了，一道晚霞浮在终南山和神禾原之间，看着秦书桂远去的背影，吴晓燕说了一句：“两个人来的，怎么一个人回去了，啥情况？”李建平说：“你平时灵得很，怎么今天没有看出来，那个白映雪八成看上了高小兵了，秦书桂心里不舒服也没有办法，与其当电灯泡，还不如识趣地躲开。”吴晓燕拍拍脑门说：“原来如此，这么复杂的问题你能看出来，看来你比我聪明。”
看着天色不早了，吴晓燕说她要回咸宁镇。李建平嘿嘿笑着说：“这会儿没有车了。”吴晓燕一跺脚说：“没有车我也要回去。”李建平说：“没有车你怎么回去？”吴晓燕嚷着说：“你骑自行车送我回去。
”李建平说：“你是不是有病，从高家庄到咸宁镇几十里路我骑自行车送你回去，不说把我累个半死不活，单说把你送到了都半夜了，你妈早都把门关了，你怎样进门，我睡到哪里？再骑自行车一个人回来？刚才秦书桂骑摩托走时，你怎么不说让他顺路把你捎下去？”
吴晓燕分辩说：“那个秦书桂和你是一路货，他看我和三个表姐还有李红樱的眼神不对，我才不坐他的摩托车。我要是跟他一路走了，你背地后不知怎么想我？我不管我要回，你甭找理由，我不能住在你家了，这几天吃睡在你屋，你爸你妈怎么看我，以后咱俩要是成不了，我还怎么做人？”李建平说：“你想得太多了。白映雪能住在高家庄，你就不能住在高家庄了？同样是女娃，你俩怎么就不一样呢？”
吴晓燕说：“人和人本来就不一样，我和白映雪不一样，你和高小兵也不一样。你不是高小兵，高小兵也不是你，你俩是有区别的！”李建平说：“甭这山看着那山高，你不了解高小兵，他还没有开窍，瓜着呢，啥都不懂。”说着他拉住吴晓燕的手说：“走，咱回家，我妈我爸等着咱吃饭呢。吃过饭天黑了，你睡一个房子，我睡一个房子，行不行？”吴晓燕踢了李建平一脚说：“我才不信你的话，你能说到做到吗？”李建平学着吴晓燕的腔调说：“我一个人睡着独自害怕，黑了有老鼠咬人。”
白映雪第一次来到高家庄，当天没有返回西京城，晚上住在了高家庄。高家新盖的三间四椽大瓦房扎了四窝铺，本来有地方住。刘淑贞娘家来了人，高家庄第二天逢集，晚上没有回去，人多不够住了。刘淑贞于是安排白映雪和邻居女孩李红樱住一晚上。
晚饭还是在高小兵家吃的，和刘淑贞的娘家人还有高小兵的大哥高小民、活泼可爱的大侄女高玉盈一桌子吃的饭。刘淑贞把白映雪秦书桂带来的元宵全部煮了，叫李红樱切了一盘子牛肉，把一盒点心在铁锅热了一下也端出来，还有包子和其他的菜，摆了满满一桌子。高小兵的二舅用勺子舀了一个元宵咬了一口，说这是回民街的元宵。三舅拿起一块点心说：“二哥，你尝这是谁家的点心？”二妗子说：“看着像德懋恭。”三舅说：“二嫂子眼睛尖，就是德懋恭，这是西京城最好的点心。咱大（高小兵的舅爷）开铺子时我吃过，味道和咱咸宁的点心就是不一样。”刘淑贞看娘家人吃得有滋有味，由衷地对娘家人说：“元宵点心和牛肉，都是高小兵西京城里的大学同学白映雪今天拿来的。”
两个舅两个妗子，还有大哥高小民的目光集中到了坐在刘淑贞身边的白映雪身上。邻居李红樱他们认识经常见，白映雪第一次见，以前也没有听说过，看她的穿戴和说话不像一个农村娃，只知道她是高小兵西京城的大学同学。白映雪在众人的注视下，略显有些害羞，她腼腆地笑了笑欲言又止。刘淑贞说：“我三个儿子没有女，家里来了客人做饭做菜一个人忙活不过来，今天多亏了李红樱和白映雪帮忙，大家才吃上了这些好饭菜。”二舅说：“看样子这俩娃和你亲近，跟你的女子一样。”刘淑贞说：“她俩要是我的女就好了。”话音刚落，李红樱和白映雪异口同声地说：“我俩都想给你当女！”
高小兵看见母亲脸上荡漾出开心的笑意，于是他说：“要是她俩给你当了女，以后我就有了姐也有了妹子。”大哥高小民说：“妈，既然她俩愿意给你当女，你就认下来，我和李红梅没有意见。”他的女儿高玉盈拍着手说：“奶，你有了俩女，我就一下子有了俩姑姑了。”
刘淑贞看着娘家的二哥二嫂兄弟和兄弟媳妇，高小兵的舅舅和妗子都说好着呢。刘淑贞这才说：“我想也好着呢，娃们和我亲近，我求之不得偷着笑。只是这事太大，我要和当家（高勤俭）通个气，看他是个啥想法。”二舅说：“勤俭一向都听你的，你认两个女，等于他也有了两个女，他能不同意吗？”刘淑贞说：“我还是和他商量了以后再决定认不认这俩娃。”二舅说：“商量一下也好。”刘淑贞于是对李红樱白映雪说：“你俩回去也和大人说一下，看他们同意不同意，我不能剃头担子一头热。光图自己高兴不顾他人感受。”
李红樱说：“妈妈”，你认我当女，我爸我妈肯定愿意。”白映雪接着李红樱的话说：“妈妈”，你放心，我爸我妈也会支持我的。”刘淑贞幽幽地说：“高家穷家贫户，给不了你俩啥，你两家条件好，我想当也当不起一个好妈！”
一听这话，舅舅妗子都笑了，李红樱白映雪想笑不敢笑，高小民高小兵兄弟俩脸上的疑惑也消失了，高玉盈来到李红樱的身边说：“红樱姨，我奶给我爷一说，我爷也会答应的。以后我就把你叫姑不叫姨了。”紧接着，她又乖巧地对白映雪说：“城里的姑姑，我爸我妈说生了我，我爷高兴的不得了，他可疼我，他喜欢女娃，我敢保证他见长得好的你也会喜欢的。”
白映雪晚上住在了高小兵的邻居李红樱家。李红樱的父亲李向前是咸宁县的一名工商干部，高家庄的知识分子，他的家境比高勤俭家要好一些，家里的摆设也自然而然的要讲究一些，不像高家家具那样简朴。咸宁县西京城里人的沙发书柜电视机电风扇收录机缝纫机一些时尚的家具他家也有。李家照明用的是荧光灯，不是农村大多数家庭用的白炽灯灯泡。日光灯的光线比灯泡柔和，不伤人的眼睛。李红樱的卧室更是干净整洁，崭新的铺盖新被子新床单新枕头，梳妆台大立柜，布置得就像一个新房。她的床头还有一个台灯，不像高小兵家睡觉时用拉线开关熄灯。白映雪不注重高李两家这些物质上的差异，李红樱家是比高小兵家富裕，但是李红樱学习没有高小兵优秀。她是冲着高小兵来高家庄的，不是为了睡李红樱的床来高家庄。说句不爱听的话，李红樱家在咸宁县高家庄还可以，放到城市就不行了，如果跟她白映雪家比，那就差的太远了。
两个青春女子围绕着高家、高小兵有说不完的话题。白映雪从李红樱嘴里了解了高小兵初中、高中时代的故事；李红樱从白映雪话语里知晓了高小兵大学校园的一些变化；她们也谈自己，说一些和高小兵交集的事情。李红樱初次见到了白映雪，虽然能够说到一块，但她并不知道白映雪的底子。高小兵以前没有向她介绍过白映雪，白映雪自己也不说自己的背景。李红樱除了知道白映雪是西京外语学院的学生，除此之外，她对白映雪一无所知。李红英从外貌衣着、言谈举止可以判断出，白映雪不是出身一般家庭，她待人接物表面看似乎谦虚随和，但她只是对高小兵和高小兵的家人谦虚恭敬，对待高小兵的朋友同学则有意无意地表现出一种说不出的优越感。
白映雪和高小兵什么关系，高小兵没有说过，李红樱也无从猜测。来历不明的白映雪，她是高小兵的新女朋友？好像暂时还不是，初中毕业后高小兵和金杰张小梅来往密切，和李红樱逐渐疏远，招致张小梅的表哥金俊峰把高小兵告到咸宁一中教导处，引起轩然大波。李红樱看得出，高小兵对待白映雪的态度和他对待她李红樱的态度没有什么区别，都是不冷不热，这是高小兵对待女同学的普遍态度。他和他这种态度对待的女同学只是同学，有时比普通朋友稍微好了一点，不曾进入到恋爱状态。
自从上了高中，高小兵一直以不远不近这种态度对待李红樱。李红樱相信她的判断没有错，白映雪并不是高小兵心目中的女朋友，尽管刘淑贞妈妈喜欢白映雪，这并不能说明高小兵喜欢白映雪。刘淑贞妈妈也喜欢她李红樱，因此高小兵把她当姐姐看待，对她从来没有来过一回电。看样子白映雪现在也可能是剃头担子一头热，她尽力讨高小兵的母亲刘淑贞妈妈的欢心，是隔着窗子叫门。
聊到半夜，两个女孩睡着了，在睡梦中各自做各自的美梦。
鸡叫头遍的时候，白映雪醒来了，窗子外面还是一片漆黑，四周静悄悄的。李红樱翻了一下身，睡眼惺忪地说：“时间还早着呢，天还没亮。“又睡了一会儿，鸡叫二遍了，白映雪听见前头屋子李红樱的母亲起床的声音，她摸索着穿衣服不睡了。李红樱拉亮床头的台灯说：“你起来这么早干啥？”白映雪说：“天亮了，我睡不着了。”李红樱说：“这会天刚麻麻亮，还不到七点，我上的闹钟还没有响。”
白映雪看了看窗外，果然是麻麻亮，手表也不到七点。她穿衣起床，寒假在西京城，她通常睡不到八点不起床。可是在李红樱家，准确的说，在高家庄，她不能睡到八点，她要给高小兵刘淑贞妈妈留下一个早起早睡的好印象。轻手轻脚出了李红樱家，穿过薄薄的晨雾来到高小兵家门口，高家的院门大开，厨房的烟囱正升起缕缕炊烟，她快步走过去，看见刘淑贞妈妈正在灶火烧开水。刘淑贞看见白映雪笑着说：“起来这早干啥？”白映雪说：“睡好了睡够了，睡不着了。”
锅开了，锅台上冒着热气，刘淑贞给两个电壶里贯满开水，给锅里又兑了几瓢凉水，把温度适中的热水舀在干干净净的洗脸盆里，端到宽敞明亮处，取了一条新毛巾，让白映雪第一个洗脸。洗过脸，白映雪说：“妈妈，你起来的真早，怎么不见舅和妗子还有高小兵？”刘淑贞说：“他们也都起来了，我娘家人到街道我妹子家去了，高小兵到老庄子担水去了。”
白映雪问：“老庄子在哪？我去给他帮忙！”刘淑贞说：“在崖底下住家多的地方，分家后老大高小民和他媳妇李红梅和娃住在老屋，这块庄子是生产队新批的前几年我才盖的。”说话间，高小兵挑着一担水回来了，刘淑贞白映雪给他让开路。高小兵熟练地把两桶水倒入水瓮，挑着空水桶又要去老屋绞水，刘淑贞对白映雪说：“你跟着他去老屋看看，回来时把高玉盈领上来，我在屋里给咱做饭。”
白映雪相跟着高小兵下坡去了高家老屋，见到了住在前院模样俊秀说话干练打扮得像城市女工的高小民媳妇李红梅，和高小兵一样亲热地叫她“大嫂子”。亲近地说了几句家常话，从她手里接过高玉盈，来到了高家老庄子的后院，一边看着高小兵在井台如何绞水，一边逗高玉盈玩耍。高玉盈在白映雪面前讲普通话，白映雪也和她讲普通话。高玉盈说：“城里姑姑普通话讲得真好。”白映雪说：“小玉盈的普通话讲的也不错，你跟谁学的？”高玉盈说：“金老师。”白映雪问：“金老师是谁？”高玉盈回答：“她家在路西边，她是我三爸的同学，叫什么名字你问他！”
白映雪知道高玉盈所说的金老师是金杰了，她说：“金老师的名字是不是叫作金杰？”高玉盈点点头说：“对着呢，她教普通话可认真了，对我可好了，我可喜欢上她的课。”不到半小时，高玉盈和白映雪就好上了，上坡时手拉手，吃早饭时坐在一条板凳上，把李红樱显出来了。刘淑贞对高小兵说：“吃完早饭，你和李红樱带白映雪去兴教寺转转看看，正月十五兴教寺有三天热闹。”
高小兵点头接受了母亲委派给他的任务，他问李红樱白映雪：“咱们怎么去？骑自行车还是坐车？”李红樱说：“也就五六里路，还不如走，走路可以走近路。”高小兵说：“走原畔野地路近，看白映雪敢不敢走？走到去能不能走回来？”白映雪说：“你俩怎么去，我听你俩的，走路、骑车、坐车都行！”高小兵说：“我想骑自行车。”李红樱说：你家一辆，我家一辆，三个人两辆自行车够了。”高小兵说：“不够。”
李红樱明白了高小兵的意思，她说：“你想一人骑一辆自行车？第三辆自行车向谁借？”高小兵说：“金杰有一辆26凤凰自行车，你去借过来给白映雪骑。”李红樱说：“你和金杰熟，你不去借让我去借，啥意思？”高小兵说：“咱妈把你俩认成干女，你俩以后就是姊妹了。你年龄大，你是姐，我和白映雪年龄小一个是兄弟一个是妹子，当姐的不给兄弟妹子着想、跑路，以后怎样把你叫姐？”
李红樱听了眉开眼笑地说：“你先叫一声姐，我就去金杰家借车子；不叫姐，我不去借。”高小兵乖乖地叫了李红樱一声姐，李红樱还不满足；白映雪甜甜地也叫了一声姐，李红樱才见好就收，起身去金杰家借自行车。出了屋门，还没有出了院门，高小兵追出来，把李红樱叫到院门外悄声地说：“你去借自行车，就说你和白映雪去兴教寺逛，不要说我也跟着去，张小梅可能到她舅家来了。”李红樱说：“那她问你怎么办？”高小兵说：“你看着办？“李红樱回答，明白了，高高兴兴去了金杰家。
李红樱到了金杰家，碰巧张小梅也在她舅家，假意说高小兵和李建平逛去了，问金杰有没有时间陪白映雪转兴教寺？张小梅说她今天和她舅奶走亲戚，金杰说她家里有客去不了。李红樱便说，你不去把你自行车借给白映雪骑，金杰推出她的26凤凰自行车交给李红樱。
李红樱推着金杰的自行车回到高家，三个年轻人人手一辆自行车，刘淑贞领着孙女高玉盈送他们下高杨坡。高玉盈嚷嚷着也要跟着去兴教寺看热闹，高小兵想带着侄女。刘淑贞却把她拉到一边说：“兴教寺今天人多，你去了把你走丢了怎么办？过几天人少了，咱俩一起去。”高玉盈嘴撅脸吊、眼巴巴的看着三个大学生骑上自行车顺着公路去了兴教寺，不高兴了好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