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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张小梅情窦初开爱上高小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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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市女孩白映雪说到做到,三天以后,她真的把一面锦旗和一封感谢信送到了西京交通大学高小兵所在院系辅导员办公室。当她满怀感激绘声绘色地给辅导员讲了高小兵见义勇为的经过,辅导员又仔仔细细地看了她认认真真书写的感谢信,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辅导员说:“这个高小兵啊,总是不露声色地做好事。开学一个月了,我仔细观察过他,学校里同学们谁有困难他都帮助,他是一个乐于助人的好学生,很有人缘,组织能力强。”白映雪关切地问:“他是哪里人?从哪里来上大学的?”

    辅导员慢悠悠地说:“本地城南咸宁县人,咸宁一中毕业,保送上的交大。以他的高考成绩,完全是可以上北大和清华的,不知道什么原因,他选择上了交大。”白映雪接着问:“他是军属吗,怎么平时穿着军队上的服装?”辅导员答:“不是军属,听说他家在终南山下少陵原畔的农村。至于他为什么爱穿军装,我们也不清楚。不过,这一身军装穿在他身上很合身,把他挺拔的身材衬托得更加健美英气逼人。他有点像某个电影新星,文质彬彬坦坦荡荡,同学们私下里还给他起绰号呢。”白映雪几乎脱口而出地问:“长得像影星周里京,绰号是不是叫作“兵娃子”?”辅导员惊奇地说:“是,两个都猜对了,你怎么知道的?虽然给人起绰号是不文明的行为,不尊重人。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兵娃子”这绰号挺适合他的,我感觉很亲切。听说他在咸宁县上高中时,这个绰号已经叫开了。“兵娃子”挺好的,元帅都是从士兵一步一步成长起来的。”

    白映雪和辅导员正说得投机,穿一身半新不旧两个兜士兵服装的高小兵走进了辅导员办公室。辅导员一看高小兵来了,以埋怨的口吻说:“陕西地方斜,只说不敢诀,正说你就来了。高小兵,怎么回事?在校外做了好事,也不给组织汇报,要不是白映雪同学送锦旗和感谢信来,我还压根不知道?”高小兵微笑着说:“还没有顾得上向你汇报,你就知道了。”白映雪站了起来,把一面绣着“见义勇为”四个字的锦旗展示在高小兵面前。

    高小兵难为情地看着白映雪说:“你太当真了,一点点小事,你又何必如此大张旗鼓的声张?”白映雪说:“那天周围人那么多,只有你一个人帮助我。你见义勇为,我就应该大力宣传,弘扬社会正气。”辅导员也说:“确实应该如此,社会认可了,好人好事才能蔚然成风。”高小兵腼腆地说:“那天吃了你的饭,今天中午,我请你和辅导员在我们学校食堂吃饭。”白映雪欣然接受了他的邀请,辅导员却说:“我中午要回家给小孩做饭,你们两个年轻人吃吧!”

    西京外语学院学生白映雪和西京交通大学学生高小兵在西京交通大学学生食堂一起吃饭。交大学生食堂的饭菜似乎比外院学生食堂的饭菜差一点点,但白映雪还是吃得有滋有味。和一个自己青睐的英俊小生一起吃饭,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普通的饭菜也能吃出味道和情调来。

    高小兵眼前的白映雪,和三天前着装不同了,看上去似乎朴素。换了一身衣服,粉红夹克深蓝牛仔裤黑色半高跟皮鞋,整个人显得时尚妩媚,他没有看出她的服饰都是牌子货。高小兵还穿着他那一身半新不旧两个兜的士兵服装,在花花绿绿的大学生里显得格外与众不同引人注目。不时有学生和他打招呼,有男生也有女生,还有老师。白映雪看得出,和他打招呼的人原来想要和他坐在一起吃饭,看见了陌生的她,一个个都识趣地坐在了别的桌子上去了。

    漂亮的白映雪在交大男女学生的注目下和帅气的高小兵独享一个饭桌,俊男靓女吃了一顿开心难忘的饭菜。辅导员说得不错,高小兵确实很有人缘,吃个饭和他打招呼的学生很多,尤其是那些漂亮的女生,像蝴蝶像蜜蜂一样在他们面前飞舞,忽闪着翅膀嗡嗡嗡地来回穿梭。白映雪能够感觉到这些蜜蜂和蝴蝶不是冲她而来的,而是朝着高小兵而来。交大的漂亮女生不比外语学院的漂亮女生少,气质也不相上下。白映雪从那些关注的目光中读出了一条信息,那些男生和女生误以为她和他在谈恋爱,把她当成了高小兵的女朋友了!

    白映雪暗自有点得意,能够让别的女生羡慕是需要本钱的。她白映雪有的是这一方面的资本。不论是容貌气质,穿衣打扮言谈举止以及家庭背景,白映雪都自信,她本来就是在别人的羡慕和宠爱下长大的。

    饭菜吃了个精光,汤也喝完了,白映雪和高小兵一样有胃口,她身材匀称苗条,不怕长胖。高小兵也不胖,他高挑的身体在白映雪眼里好像还有一点瘦,像一棵挺拔的松树正在茁壮成长。他的长相和气质无可挑剔,白里透红的皮肤,浓密的头发,浓眉大眼鼻直口方,炯炯有神的目光精气神十足,有英武侠义之气又有书卷气。

    高小兵话语不多,但说出的每一句话都让白映雪感觉中听和得体。他并没有给她介绍自己,而是说了一些学校和学习的事情。白映雪也只好和他谈的是她的学校和学习。

    十月的天气很晴朗,西京交通大学秋高气爽天高云淡。饭后,白映雪跟着高小兵在交大的校园漫步,说她下午没有课,想到兴庆公园转转。兴庆公园是西京城当年最大的公园,位于西京交通大学的北门外,与学校一路之隔近在咫尺。高小兵善解人意地说:“那我们就去兴庆公园看看,开学一个月了,我还没有去公园一次。你来了,我也给自己放个假。”

    出交大北门,进兴庆公园南门。金秋十月,兴庆公园阳光灿烂游人如织。白映雪想在兴庆湖划船,他们去渡口排队,队伍长长的,等了很长时间,等不到空余的船,便面对面站在岸边的垂柳下一边等待,一边交谈。

    高小兵说:“兴庆公园湖面小,人太多,划个船都要排长队。咸宁县境内的终南山下,修了许多水库,我家不远的太乙镇山顶上有个天池,水面辽阔湖光山色,划船随到随划,而且还是大船,特别刺激拉风。”白映雪一听来了兴趣,她问:“你说的是翠华山吧?那里风景秀丽,我去过,但是没有在天池划船。你想去那里,星期天我们一起去玩!”高小兵犹豫不决地说:“想去是想去,但是快要期中考试了,这个月可能腾不出时间。”白映雪说:“不要紧,那就下个月吧,期中考试结束后,我来找你。我们约好去翠华山划船,今天就不在兴庆公园划船了。”高小兵望着落落大方的白映雪,有点难为情地笑了。她想事情太简单,想一出是一出,城里娃家里没有负担,随心所欲说风就是雨。不知道他节假日还要回农村帮家里大人干一些农活的。

    高小兵是一个农村孩子,他的老家在西京城近郊咸宁县。咸宁县农村去年冬天刚刚实行了家庭联产承包制分田到户,他父亲高勤俭是西京城一家大型国营企业的普通工人,母亲刘淑贞是一个家庭主妇在地里耕作,供给他上大学。金秋十月正是咸宁县的农忙时间,掰玉米割稻子种麦子的季节,他哪有心思和一个只见过两次面的城市女孩心安理得地在家门口游山玩水,被熟人看到了,不用手戳自己的脊背才怪呢?高小兵委婉地说:“到时间再说,看我家里有没有事情。”白映雪说:“你家要有事,我们就去你家。叫上秦书桂,一块给你家干活,不要工钱,管饭吃就行。”高小兵说:“好吧,我妈好客,喜欢年轻人,接受新事物,做饭可好吃了。”白映雪说:“伯母一定是一个通情达理的长者,从你的身上,我能感觉到她的风范。”

    不便解释,话越说越多,白映雪理解错了,高小兵感到有些暓乱。他心中藏着小秘密,收国庆节假那天下午,和他家一个村在三秦师范大学进修的少同学金杰给他转交了在咸宁一中上高三的校友张小梅写给他的一封信。金杰和高小兵结伴从高家庄坐59路公交车进西京城返校。一路上,当着金杰的面,高小兵不好意思看信,回到交大后借着校园的路灯,他才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读了那封揣在他上衣口袋贴着他的心的信。

    张小梅的信是这样写的:

    亲爱的小兵哥哥:

    自从九月一号我们在咸宁一中见了面,时间过得好快啊,转眼之间一个月了。这些日子里,我每天的每一时刻、每一秒钟都在想你,想你想得上课不能安心听讲,下课不能认真做作业。我妈整天批评我不好好学习,爱看电视和读小说。说高小兵上了西京交通大学,金杰到师大进修了,你要是明年考不上大学,看你们以后怎么相处?

    母亲的话说得很有道理,确实像我这样一天自由散漫,学习一定是学不到人前头的。我任性地想你,想进城到交大去看你,和你一起逛兴庆公园,而我知道你每个周末都要回高家庄,帮助姨妈干农活,根本没有时间来一中看我。

    我不敢到你家去找你,和你在高杨坡见面。我害怕别人说闲话。其实我每个周末也到高家庄高杨坡来,我舅奶把我看得死死的,监视我的一举一动,我一出院门,她就把我叫住。我舅家和你家尽管很近,几步路就到了,但我不敢贸然上你家门,我们长大了,男生和女生不能频繁接触,接触多了别人会说闲话。

    别人说闲话我不怕,其实我最担心姨妈不喜欢我。小时候,我每次和表姐金杰到你家去写作业,她总提醒我不要淘气,小心姨妈不喜欢。姨妈可能真的不喜欢我,她喜欢你家隔壁的李红樱。李红樱比我年龄大,她也有眼色懂事,经常帮姨妈做家务,和姨妈对脾气。

    今天,我又到高家庄来了,因为我太想你了,想着在高杨坡和你见上一面该多好啊。国庆节,城里人过节日,我们农村人忙着种地。每年的这个季节,野菊花开的前后,是播种冬小麦的时间。如今分田到户了,家家户户一家老少大人小孩齐上阵,大家的劳动热情高涨,一心想着勤劳致富过上好日子。我到高高的少陵原上地里给种麦的我舅送饭,看见你和姨母正忙活,根本没有看见我。我远远地看着你劳动的身影,你劳动的样子,像小说《人生》中的高加林,我把我幻想成痴情的刘巧珍。

    在高家庄高杨坡不方便和你见面,我很苦恼。恰好表姐金杰回家来了,我悄悄写了这封信,央告她捎给你,让你知道我深深的思念。快期中考试了,我的学习一塌糊涂,请你抽时间到表厂来给我补课,你学习好,我妈欢迎你来。到时候,我给你做好吃的。

    期盼你到一中来看我,想你的梅梅。

    1982年10月1日匆匆

    看完张小梅的书信,高小兵无可奈何地笑了,她的信写得太随性了。他把信折叠起来,回到宿舍锁在他装衣服的藤条箱子里,而不是夹在枕头下的书籍中。这封信万一被同寝室的同学看到了,会引起大家误会的,以为是他高小兵谈恋爱了,有了女朋友。其实,高小兵并没有和张小梅谈恋爱,他们是正常的同学交往,只是比普通同学的关系要更亲近更亲密一些。

    母亲刘淑贞生了三个儿子,高小民高小军高小兵,没有女儿。在高小兵眼里,比他大一岁的李红樱是他姐;比他小两岁的张小梅是他妹子。张小梅在高家庄她舅家长大,又在高家庄上小学上初中,比他和金杰上学晚一年的张小梅是上天安排给他的一个没有血缘的异姓妹妹。张小梅,这个小时候爱哭,长大了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牙齿的小女孩从小就爱和他玩。上小学时,他到金杰家或者金杰到他家写作业,她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他们后面,和他们搅和在一起。稍微有什么难题或者不会写的字不理解的生词,她急着问高小兵,而不是自己动脑子。写完作业,高小兵和几个男娃上原下河去放羊割草,张小梅不是和金杰一道回家,而是追着高小兵和男娃们去风一样的玩耍。

    高小兵清清楚楚地记得,他和金杰上小学一年级时,张小梅也要和他们一个班上学。她年龄不够,学校不收。她就哭着闹着不回家,她舅奶拗不过她,给校长说了一大堆好话也不顶用。第二年,他和金杰上二年级时,学校才勉强收了她上一年级。张小梅比和她同岁的适龄儿童上学早一年。农村孩子大多八岁上小学,她不到七岁就上了。为此,她舅舅专门给她虚报了一岁。

    初中毕业高小兵考上咸宁一中到县城上高中那一年,张小梅从高家庄初级中学转到咸宁一中上初三,因为他的父亲在红旗手表厂旁边的油泵油嘴厂工作。高家庄人和油泵油嘴厂有缘,它的前身是冶金学院分校、农技校,高家庄好几个人在此上过学。学校搬到别的地方后,这里成了油泵油嘴厂,再以后又变成表壳厂,高家庄又有人在表厂和表壳厂上班,人们习惯把表壳厂还叫作油泵油嘴厂。咸宁一中咸宁师范红旗手表厂表壳厂同在咸宁镇东南的樊川路上。那一年,金杰考取了咸宁师范。师范和一中是两隔壁,两所学校一墙之隔。手表厂和表壳厂也是两隔壁,两个工厂一墙之隔。

    咸宁一中是省会城市西京城城南咸宁县最好的高中,终南山下少陵原畔潏河之滨,距离西京城南门不过十公里,39路公交车直达,教学质量在西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

    张小梅的事情就是高小兵的事情,他拿她的娇蛮没有脾气,谁叫他从小就惯着她。小时候,在高家庄的高杨坡,张小梅要是和哪个小伙伴起了口角有了摩擦,她理论不过对方,着急了经常会说:“我找我哥去!”对方说:“你哥金俊峰不行。”张小梅说:“我有两个哥,一个是金俊峰,还有一个是高小兵。”对方说:“高小兵姓高,你姓张,他怎么成了你哥了?”张小梅狡辩说:“他名字叫小兵,我名字叫作小梅,他小兵我小梅,你说他为啥不能是我哥?”对方辩不过张小梅,说:“人家高小兵通情达理是个懂事的好学生,才不像你一样胡搅蛮缠呢。”张小梅呜呜地哭了起来,真的哭着跑着去找高小兵告状。一群男娃在她身后手舞足蹈做着鬼脸喊,羞羞羞把脸抠,抠个渠渠种豌豆。

    从此以后,高家庄高杨坡上的小学生很少有谁和爱哭的张小梅过意不去招惹她,他们见了高小兵,却有理由把他挖苦调笑一番。

    高小兵在高家庄小学、初级中学是好学生,学习好人缘好。到了咸宁县咸宁一中还是好学生,学习优异为人正直。高中三年,张小梅和高小兵接触频繁,过从亲密。熟悉他们的学生知道高小兵把张小梅当妹妹,不熟悉他们的同学还以为他俩早恋。

    张小梅和高小兵走的近,在咸宁一中是公开的秘密。无论老师还是学生,大家都知道。因为当年张小梅的表哥金俊峰为此把高小兵告到了学校教导处,说高小兵诱骗不懂事的小女生。教导处主任李老师让金俊峰拿出证据,金俊峰拿不出来。高小兵的几个铁杆同学张文涛徐武气不过,私自出头先后找事把金俊峰修理了一顿,金俊峰回高家庄家里哭诉,他奶奶找到了学校,引起了轩然大波。

    高中三年,高小兵是咸宁一中的风云人物,他给平静的学校生活留下了多个不同版本可圈可点的几个精彩故事。学习数一数二,待人处事游刃有余,老师认可他,同学认可他,校园外街道上的闲人混混也佩服他。说起他的绰号“兵娃子”,在咸宁县城乡里外响当当。高小兵是咸宁一中培养出来的一棵挺拔的松树,一棵长着翅膀的茁壮成长的松树。穿一身半新不旧两个兜的士兵服装,成为他定格在咸宁一中老师学生心目中最难忘的形象。

    看了张小梅的书信,高小兵心想他应该回一趟母校咸宁一中,梅梅的学习不能耽搁了。其实,他给白映雪说的期中考试不是他的期中考试,而是张小梅的期中考试。他回咸宁一中和她见个面,能够让她安下心来不胡思乱想,用心学习取得进步。

    几天后的星期六,高小兵和金杰结伴出现在了油泵油嘴厂,他不能去咸宁一中校园,熟人太多,学校的老师和同学见了这个不见那个,会让其他人多心的。当他和金杰在咸宁师范车站下了39路公交车,他回咸宁一中的消息却不胫而走。高小兵依然穿着军装,那一身他标志性的半新不旧两个兜的士兵服装是他当年在新疆当兵的二哥高小军探亲期间带给他的。39路车刚一到站,高小兵第一个下了车,金杰跟在后面说:“等我一会儿,你走得太快了!”高小兵停下脚步,金杰跟了上来,到了他身边小声说:“师大路偷白映雪钱包的那个小偷,刚才要上车,看见你又下去了。”高小兵说:“我看见了。”

    冤家路窄,刚要行窃的小偷迎面看见“兵娃子”高小兵下车,吓得扭头就跑。金杰说:“他会不会找人去了?”高小兵说:“不管他找谁,爱找谁找谁去,咱到你姑家等梅梅放学,街道上人太多。”金杰会意和高小兵进了熟悉的油泵油嘴厂家属区大门,向少陵原畔的平房区走去。金杰分析得不错,心虚的小偷果然是跑去找人了。他慌慌张张地跑进街道边的一家餐馆,一个盘踞在红旗手表厂和咸宁一中一带的闲人头目和一个时髦的青年女工在吃饭喝酒。“怎么回事,又失手了?”“师大路的那个鬼又出现了!”

    头目闻听也是吃了一惊,他喝了一口酒,故作镇定地说:“你点背的很,“兵娃子”会不会撵你到饭馆来?”时髦的青年女工听见问:“谁?“兵娃子”来了?”头目不耐烦地说:“谁,关你啥事,又不是你二伯?他来就来了,我没偷人,害怕他啥?”青年女工反唇相讥:“不害怕,你发抖干啥?”头目气不打一处来,指桑骂槐骂小偷:“不长眼的傻皮,你谁不会惹,招惹“兵娃子”干啥?成安哥不是早都说了,在这一片耍,不能招惹“兵娃子”,不能做学校老师和学生的工作吗?你忘了?”小偷忙解释说:“我还来不及上班,他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头目问:“他几个人?”小偷说:“还和师大的那个女学生一块。”

    头目忐忑不安的心放了下来,他分析高小兵不会追赶小偷来饭馆。夹了一口菜喝了一杯啤酒,气急败坏地对小偷说:“走走走,甭在我眼前待,给你放几天假,到哪个庙里烧香去,你个倒霉蛋子,不要把我带累了。”头目记忆犹新,两年前“兵娃子痛打癞皮狗”,高小兵一顿拳脚把赖文彬打得现在还后怕。出手太狠了,比“癞皮狗”赖文彬打人还狠毒。赖文彬给他们学说过,“兵娃子”高小兵打他,像武松打景阳冈上吃人的老虎;又像武松在快活林醉打蒋门神。“癞皮狗”赖文彬没有老虎和蒋门神那么厉害,最多是一条狗,会叫唤又有眼色的狗。

    都是女人惹的祸,头目至今想不通,“花不棱登”李红樱又不是“兵娃子”高小兵的女朋友,他为啥要替她出头?头目想不通的事情多了,“癞皮狗”赖文彬报复“兵娃子”高小兵不成,老大成安反而和他成了朋友。为了高小兵,成安还破例定下一个规矩:手下任何人,不能招惹“兵娃子”高小兵,不能做咸宁一中老师和学生的工作。害得闲人牢骚满腹,就是不敢对几个飞蛾扑火的咸宁一中女学生下手。头目不恨“兵娃子”高小兵,动武单挑打不过他,人缘也没有他好。但他明白一条做人的道理,惹不起的人要躲着走,好汉不吃眼前亏,鸡蛋不能硬碰石头。

    “兵娃子”高小兵痛打“癞皮狗”赖文彬一事,当年在咸宁一中轰动一时。

    国庆节过后的第二个星期六,中午十二点,下课铃一响,咸宁一中的学生鸟雀一样的飞出各自的教室,又潮水一般地涌出校门,东西南北各自踏上了歇礼拜天的回家之路。晴朗的金秋十月天气,少陵原和终南山之间的樊杜川道天高云淡。放了学,高三学生张小梅看着眼前的车来人往并不着急回家,她徘徊在阳光灿烂的学校大门口车站上,等她的高小兵哥哥到来。几天前,他给她回信了,约好今天中午放学后来咸宁一中。

    约定的时间到了,一回过来了两辆39路公交车,乘客下完了,却不见穿那一身标志性半新不旧两个兜士兵服装的高小兵哥哥出现。张小梅左顾右盼,看见和她一个班高小兵的铁哥们补习生徐文推着一辆半新不旧的28红旗牌自行车,神情诡异地向她走了过来。“张小梅,你怎么还没有回家?”徐文开口说道。张小梅说:“你不是也还没有回家吗?我和我表姐有点事,等她呢。”徐文说:“是不是在等高小兵吧?你不用着急,他已经来了。”张小梅的秘密被徐文发现了,她便坦率地说:“他在哪,我怎么没有看到?”徐文说:“他和你表姐金杰进了油泵油嘴厂家属区大门了。”张小梅说:“真的?徐文说:“我什么时候哄过你。一个小时前,我在学校门口商店买烟,看见高小兵和金杰从39路车上下来,直接向油嘴油泵厂家属区走了,千真万确。”张小梅说:“你俩是哥们,他没有和你说话?”徐文说:“我看见他了,他没有看见我。”张小梅说:“你不用急着回家,到我家去吃饭,和他见个面,谝一会儿闲传。”徐文想了想说:“我不去你家,我妈等我回去吃饭呢。高小兵来看你,又不是来看我的。再说你妈做饭,锅小不够吃。”

    张小梅和徐文站在公路边说了一会话,等徐文磨磨唧唧地骑上自行车走了,她才兴冲冲地朝家里赶去。穿过生活区前排的几座楼房,上了后院少陵原畔的一个砖砌的台阶,张小梅回到了平房区的家,揭开粉红色的门帘,果然看见高小兵金杰坐在屋子里和她的母亲金秀芳正在说话。张小梅把书包挂在门后的挂钩上,先和金杰打招呼:“表姐,你来了。”然后叫了高小兵一声“小兵哥”。母亲金秀芳说:“你给我说今天金杰和高小兵来,让我给他俩做饭,你怎么才回来?”张小梅说:“我在学校门口等,谁知道他俩却直接来了家里。妈,你做的啥饭?”金秀芳说:“你爱吃的待客臊子面。”金杰说:“我和高小兵来了一个小时了,等不见你回来,姑给我俩下面吃了,就剩下了你了。”

    金秀芳拔开蜂窝煤炉子的火门,把钢筋锅放上去,对张小梅说:“面和臊子是现成的,水开了,你给自己下面。”张小梅问金杰高小兵吃饱了没有?高小兵说:“吃饱了。姑做的饭好吃,我吃了一老碗,比金杰吃得多,她才吃了一小碗。”他按照高家庄的辈分和习惯叫张小梅母亲金秀芳“姑”。金杰说:“你大小伙子,就应该比我们女生吃得多一些,下午给梅梅补课,你多出些力,不许偷懒。“张小梅吃了一小碗臊子面,放下碗,说她吃好了。金秀芳说:“碗筷我来收拾。下面屋子小,你和他俩到上面的房子去学习。我下午下班了,回来给你们做晚饭。”

    金秀芳为了照顾女儿张小梅上学,从农村出来在红旗手表厂劳动服务公司当合同工。

    三个学生出了平房,沿着砖砌的台阶向上走,到了少陵原半腰一个高高的平坦处,是一排整齐划一的窑洞。门前的空地上树木高大,野菊花还在开放,清香四溢。张小梅开了自家门上的锁,高小兵和金杰走了进去。午后的阳光正明媚地照在少陵原畔,窑洞里和门前的场地光线明亮。张小梅家窑洞的窗户正对着终南山的方向,推窗眺望,视野开阔秋高气爽。脚下的樊杜川道尽显眼帘,远远的可以看见,田野里新播种的冬小麦已经出苗了,绿绒绒嫩生生,新鲜而活泼。

    高小兵在窗前的桌子上给张小梅辅导功课,金杰则坐在后面的床沿上看张小梅枕边的一本大型月刊《延河》。张小梅有一肚子的话要给高小兵说,金杰在,她不方便说,只能认真地听他讲解她的提问。高小兵给张小梅带来了一本他高考时的学习笔记,学习要领和复习重点写得清晰明确。他告诉她,依据课本,把老师课堂上的知识消化后举一反三灵活应用就够了,这是他的学习心得。

    高小兵的神情像一个年轻的教师,张小梅专注地看着他,把他的话记在心里。情景像在高家庄高杨坡,他们几个同龄人在金杰家或者高小兵家一块写作业,张小梅一遇见难题,就会问高小兵,他先不给她说,让她自己想,实在不会了,才给她讲。小时候,在高家庄,张小梅是高小兵和金杰之间的传话筒。上了高中,她跑咸宁一中和咸宁师范给高小兵和金杰当联络员。张小梅感觉她就像《西厢记》中的红娘,高小兵和金杰像张生和崔莺莺。她是配角,他们俩是主角。随着年龄的长大,高小兵金杰上了大学,她还在高中,如今他们的关系似乎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颠倒过来了,金杰成了她和高小兵的联系人。

    张小梅发现自己偷偷地爱上了高小兵。当然,她知道表姐金杰可能也在心里爱着高小兵。他们俩同一年出生,从小一块长大,一块上的学,小学和初中同班同学,一个当班长一个是学习委员,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很是般配。她是金杰的跟屁虫,高小兵一直则把她当妹妹。要和高小兵谈恋爱,首先要过表姐金杰这一关。过了金杰这一关,还要过高小兵的邻居李红樱的关。情窦初开的张小梅心有千千结,她不知道她的高小兵哥哥身边又多了一个青睐他的女孩,城市女孩西京外国语学院的女大学生白映雪,比李红樱更漂亮更时尚更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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