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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给你讲一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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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吻。

    吻。

    一场温柔缱绻的吻。

    一次不带情欲的吻。

    一个言央曾期盼多年的吻。

    灯火阑珊里,火锅留下的麻辣味还未散尽。

    ……省略……老地方

    没有脸红心跳,没有气喘吁吁,没有欲火焚身。

    却,缠绵悱恻。

    又一场。

    “你都知道了。”言央抬起头说,嘴唇被吻得红润,像两片带露的鲜嫩花瓣儿。

    “嗯?”

    “我的家庭。”

    拥着言央的双手骤然收紧,两人额头相抵,燕绥温柔低语,“央央,没事的,没事的,别害怕,你要好好的,开开心心的。”

    燕绥不提,他希望言央也不要提,最好不要再想起,不要再回忆。

    “嗯,那时候我还小,其实记不清,大多是后来听别人说起。”言央轻声说,“我没事的。”

    他是在宽慰燕绥。

    他怎么可能没事。

    妈妈的哭泣,祈求,惨叫,爸爸的怒骂,咆哮,村里人的闲言碎语,或唾弃,或可怜,或厌恶,或避而远之,同学的冷漠,排斥,讥讽,嘲笑,还有那个带血的夜晚,以及医院里那一块盖住他妈妈的雪白的布,在他二十九年的人生里,像鬼魅一样无时无刻不萦绕在他心头。

    他没有怨恨过,愤怒过吗?

    有。

    有的。

    他曾满含恶毒的希望那些不怀好意的人统统去死,最好下地狱,下十八层地狱。

    直到这样恶毒的诅咒越来越频繁,越来越强烈,他也一天天长大。

    某一天,他终于意识到他似乎有些不正常,不是身体上,是精神上。

    听到别人的议论纷纷,看到别人的指指点点,他会恨得全身止不住发抖,恨得头脑发麻,奶奶的爱,见或几个邻居的偶尔关心,几个好心同学的同情接纳,太杯水车薪,远远止不住他刻骨的恨意。

    正常。

    他只想做一个正常人。

    他逃也似的去了两千多公里外的吴州大学。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的过往,包括他最要好的朋友,那个吃什么都想着给他留一份的花群。

    大学,他无意读到毛姆的《人性的枷锁》,里面有段话这样写:

    那些压在他身上的嘲笑和轻蔑使他的目光向内看,他的心里慢慢开出了永不凋零的花朵,接着他意识到,所谓正常,恰恰是世间最罕有的东西,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有些缺陷,也许是身体上的,也许是精神上的。

    毫无疑问,这段话曾深深治愈过他。

    “央央,我会一直陪着你,守护你,爱你。”燕绥站直身体,捧着言央的脸,盯着那双迷人的大眼睛,认真地说。

    燕绥哪里不清楚,小时候的重大心理创伤不是一句记不清就可以不受影响的,言央在黑暗里的应激反应,恰恰说明了就算大脑记不清,身体却记得清,潜意识也记得清。

    他最清楚言央的睡相,如果是开着灯安心睡去的话,到下半夜,言央多半已经是调了个头了,脚要么踩在他脸上,要么踩在他枕头上,要么整条腿压在他胸膛上,有时候也会抱着他的脚,或枕着他的腿睡得迷糊。

    如果在关了灯的黑暗里,言央一整个晚上都会紧紧贴着他,睡不踏实,燕绥如果平躺,言央大半个身体会压在他身上,燕绥如果侧躺,言央必定会钻进他怀里贴着,他朝哪边,言央就从他身上翻来翻去钻那边。

    现在想来,那些甜蜜相处,曾被他一边沉沦享受,一边亲手毁灭。

    他太坏了。

    言央轻轻“嗯”一声,抓在燕绥侧腰衣服上的手却用力到轻轻颤抖。

    他一度肯定燕绥是不想要他。

    从离开的那个早晨开始,他把关于燕绥的一切回忆,期待,奢望像封藏绝密档案一样的封藏进心灵最深处。

    不提,不忘。

    中午花群跟他讲的时候,他整个人像是失重,在天上飘,在云间飘,从这朵到那朵,再到另一朵,满心欢喜地飘累了,才温顺地跌进柔软温暖的云朵深处,安然睡去。

    “央央,我错了。”感受到侧腰的轻微颤抖,燕绥疼惜地拥言央入怀,声音暗哑,像是从胸腔挤出来。

    他只要一想到那五年,不管是他的,还是言央的,便后悔不迭。

    心,生疼。

    “燕绥。”言央喊,声音因整个脸被埋在燕绥肩窝,所以听起来有些瓮瓮的。

    “嗯,我在。”燕绥回应。

    “燕绥,我爱你。”

    “谢谢你,央央,谢谢。”燕绥越发把人抱得紧些,比起说“我爱你”,燕绥此刻更想说谢谢,谢谢言央肯原谅他,谢谢言央还愿意回来,谢谢言央还一如既往地爱着他。

    “燕绥,燕绥,燕绥。”感受着燕绥胸腔有力的心跳,闻着熟悉的燕绥的味道,紧贴在燕绥温暖宽阔的怀里,言央呢喃着……

    呢喃着……

    两人不知道抱在一起多久,言央只觉得腿开始发麻。

    “燕绥,腿麻。”言央说。

    “嗯,我抱着你,我们去洗澡,好不好?”燕绥说着,托着言央屁股把人抱起来,还在手里掂了掂。

    “你先洗,桌子还没收拾。”言央说。

    “放那儿吧,我叫保姆明天一早来收拾。”燕绥说,抱着言央往浴室走。

    “就这样放一晚上?”言央看着燕绥,不可置信,燕绥最不喜欢食物过夜,用保鲜碗放冰箱都不行。

    “我又没有洁癖,有什么不可以。”燕绥说着,用言央顺势推开浴室门,“央央,帮我洗头发,洗澡也要。”

    言央哪里懂拒绝,不仅给燕绥洗了头发,洗了澡,还让燕绥按在墙上给操了一回。

    “睡不着?”燕绥问翻来覆去烙饼似的言央。

    “嗯,是不是吵到你了。”言央说,双手双脚摊平,成一个“大”字。

    “你想怎么补偿?”燕绥问,玩笑的语气。

    “给你讲一个故事。”言央说,侧头看一眼燕绥。

    “嗯。”

    “唐僧带着他的四个徒弟去西天取经,经过九九八十一难,取回了真经。”言央盯着天花板的顶灯说。

    “嗯,然后呢?”

    “就这样?”

    “就这样。”

    “讲完了?”

    “对呀。”

    “过程呢?”

    “九九八十一难啊。”

    “唐僧有四个徒弟?”

    “对呀,你不知道。”

    “我只知道三个。”

    “白龙马呀。”

    “他也是?”

    “当然是啊,肯定的。”

    “好……吧。”

    “故事好听吗?”

    “好听。”

    “那下回换你给我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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