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艾拉夫人的庄园（十）
“……这不是身体抱恙/照顾他/赏月/月光浴吗。”众人答得倒是很齐整，就见艾拉夫人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黑了下来。
“客人们，这是，逛到阁楼来了？”艾拉夫人咬牙切齿地说着，眼睛瞪得老大，鼓起来，像是死鱼翻的眼白。
“有科学研究表明，高处空气要好一些。”顾栖稳如老狗，内心慌得一批——怕是要不行了，这女的好凶！
艾拉夫人倒是不气了，她阴恻恻一笑，洁白的脸上乍现出很多条黑红色的裂纹。
像是盛满岩浆的陶土瓦罐破碎，露出里面火红炙热的岩浆。
“既然这么想去高处，那就，夫人送你去吧。”艾拉夫人的声音变得很沙哑，很陌生。
好像深藏于地底的秘密公之于众，终于显现出腐朽破败的黑暗。
“……？”天堂一日游吗？合理怀疑艾拉夫人有后门。
顾栖也知道之前那个可以说得上是幼稚的借口根本骗不过去，正想着他弟弟应该能解决这一个boss……吧？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床上那婴儿应该和艾拉夫人是对头，按道理说应该不会帮艾拉夫人——当然，也谈不上帮他们。
艾拉夫人拉拉嘴角，勾出很大一抹微笑——虽然这样说好像有点侮辱了“微笑”这个词。
现在艾拉夫人的笑就是僵硬地扯着嘴角，嘴角被很用力地咧咧到最大，几乎到耳根。也是看着都疼。
她往后招了招手，门口进来三个人——那三个被鬼怪气场控制的人：高子岩、董悠、唐子涵。
难道这局的鬼怪气场是艾拉夫人产生的？！
顾栖看着整整齐齐跟排队萝卜似的仨人堵在门口，发现有个很矛盾的点：既然艾拉夫人可以控制他们，为什么不能控制他们在“冬季”出行？这样也能让他们被动地违反规定，好被她吃掉。
是……是因为婴儿的哭声！
“冬季”婴儿没有啼哭，是不是代表没有鬼怪气场……不对，平时婴儿不啼哭，还是会有鬼怪气场。那是……顾栖想了想，觉得是婴儿因为啼哭，没办法散发属于他的鬼怪气场，于是艾拉夫人占据上风，用她的鬼怪气场控制其他人——所以说，本局大概率有两个鬼怪气场？！
顾栖皱着眉：看来婴儿boss也对人类有敌意，毕竟它的鬼怪气场也对玩家的精神状态起了很强烈的干扰作用——这也可能是它和艾拉夫人之间博弈的棋子。
场面，就很不好搞。
但是，当顾栖抬起头来，发现其他三个人好像都不太紧张。
“？”咋？这是要上天了？
顾栖理解他们的好心态哪来的，但是吧，艾拉夫人还是挺可怜的——虽说这只是个新手局吧，但是你们是不是太过不把它们放在眼里了？好歹是个boss……
这么一看，面前的三人一鬼就显得有些……可笑。
像是十块钱请来的群演，还是特别不专业的那种群演……
“……”场面一度十分的尴尬。
房间内形成了三足鼎立的局势——门口的艾拉夫人和她的小喽啰们、现在清醒的一伙人（除了在睡觉的楠楠小朋友）、躺在床上看好戏的婴儿。
“？”安祈缓缓打出一个问号：我以为的程序就是直接上手了，杵这儿干嘛，当门神？
突然，一阵阴风吹过，夹着恐怖凄惨的呼号，周身气温瞬间降低，冷得人起鸡皮疙瘩。
顾栖清楚地看见：艾拉夫人的身体比原先膨胀了几倍，洁白的长裙被撑破，变成一条条的破衣裳挂在身上。
现在的艾拉夫人才是boss最终形态，也是最恐怖的形态。
顾栖看着体型越来越离谱的艾拉夫人，心里也有些发怵：好家伙，泡发木耳都不敢这么膨胀。
艾拉夫人也似是觉得吓到他们是件很愉快的事情，就不停地增高，体积不断膨胀，手臂和腿上的肌肉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哐当！”
众人抬头一看，艾拉夫人的头撞到阁楼顶，把屋顶给捅穿了，银白的月光撒下来，照得屋子里亮堂堂的。
“……噗嗤！”也不知道是谁先笑出声，众人都憋不住笑了，床上的婴儿小鬼也“咯咯咯”的笑着，看得艾拉夫人脸都绿了。
“给我杀了他们！”一声怒吼屋顶外头传来，声音传到屋内，还是闷声闷气的。
一旁待命的高子岩、董悠和唐子涵得到艾拉夫人的命令，飞快扑向看热闹的四人，速度快到打破世界纪录——看来，被鬼怪控制会拥有超于常人的身体素质提升。
安祈一脸严肃地掏出一堆的道具，又给顾栖塞了几个护身符——顾栖之前的护身符根本没有用掉，弄得顾栖哭笑不得。
忽地，他转眼看见了床上一脸看戏表情的婴儿——也不知道一个看起来刚出生模样的婴儿小鬼哪来那么多表情，皱巴巴的脸配上这幅成熟的表情，滑稽至极。
安祈和那仨人打起来了，谢芒和陈天在一旁翻看翻看日记——倒是对安祈很放心。
顾栖收好护身符，再次把目光投向床上的婴儿小鬼：嘿嘿……
婴儿小鬼：……？
什么玩意儿嗖一下子？忒凉嘞……
艾拉夫人刚把自己变回正常大小，就看见一旁的仨助手和卷毛男人打得火热，就挺欣慰，这仨还是有点小用处的——虽然，是被卷毛男人单方面压制着打。
安祈内心咆哮：！！！原来高阶玩家打新手局这么大限制的吗？！还不能用高级道具，以免谢芒那狗比看出我的身份！药丸……
注意到谢芒和陈天悠哉悠哉地翻着日记，以及床边的顾栖掏出一小撮泥土就往婴儿嘴里塞——往嘴里塞，这小屁孩儿才能更深切地感受到他父母死亡的气息，艾拉夫人鼻子都要气歪。
是日记重要一点还是小孩子？当然是小孩子。如果这群食物只是发现秘密那就算了，杀了也无妨。
但要是这小孩儿玩意被激怒了，把那两个也弄出来……她的日子才要完。
权衡利弊下，艾拉夫人果断选择了床边的顾栖。
她以超乎先前的速度靠近顾栖——就好像，之前都是在逗弄他们。
从门口到床边的距离不过几米，几乎就是瞬间的事，艾拉夫人出现在顾栖面前，单手提溜起顾栖，跟提溜小鸡仔儿似的。
“？”顾栖缓缓打出一个问号，还有一半泥巴没塞进婴儿小鬼嘴里，直接撒在婴儿眼睛上。
泥土是之前无意中揣兜里的，本想着出副本了让它自己消散，没想到现在派上用场了。
泥土塞嘴里婴儿没哭，只是怨恨地看着顾栖，撒眼睛这倒是哭了，哭得可大声了。
……眼睛？还没等顾栖思考，一种巨大的窒息感笼罩着他，喉咙渐渐收紧的手卡得顾栖很难受。
还没持□□，艾拉夫人被一阵强光弹开，啪地一下拍在墙上，扣都扣不下来的那种。
口袋里有些温热的感觉，顾栖摸了摸，发现是有一张护身符变成了粉末，消散了。
安祈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见捂着脖子咳嗽的顾栖，睚眦欲裂，丢下被压制的仨人就往这边冲。
“哥！你没事吧？！”也顾不得他们的关系被发现，安祈紧张地看着他哥：不得行啊！他哥不能有一丁点事啊！
顾栖松开捂住脖颈的手，露出一圈紫黑色的印子，在他冷白色的皮肤上，异常显眼。
“没事，就是有一点点痛而已……新手都得这么过来嘛……”顾栖看着自家弟弟漆黑如墨的脸色，急忙道，“冷静啊，一定要冷静！”
“可是，赵哥带我的时候我就没事……不行，我得揍她一顿！”安祈这小暴脾气，说做就做。
他撸起袖子，掏出一大堆道具。当然，他用他仅剩不多的冷静把自己的高级道具锁住，以防他走火把专属道具拿出来暴露了自己。
道具漂浮在四周，他带着风冲了上去，一拳一拳打在艾拉夫人身上，艾拉夫人的身体像块破旧的橡皮泥，被打出一个又一个窟窿，又被打得左右晃来晃去。
打到艾拉夫人半死不活，瘫在地上眼神惧怕地看着他的时候，安祈解气了。
虽然说，在一般的游戏里，每一局boss在主线剧情完全推进之前是无法完全杀死的，并且消失一会儿就会完全恢复，但是，这并不妨碍安祈打她一顿出气。
回头一看，那三人已经躺在地上了，倒也是留了口气——毕竟还是人，还没被鬼怪同化。与此同时还有施施然收了手并回身继续看日记的谢芒——安祈还想着，要是谢芒这狗比不帮着打，和合作就终止吧。他还会在他哥面前给狗比穿小鞋！
不过，算他识相！哼！
安祈心里逼逼完，也没看地上一摊烂泥似的艾拉夫人，就跑到他哥身边，捧宝似的拿出一瓶速效伤药，细细地涂在顾栖受伤的脖颈上。
“西西，还疼吗？”安祁一脸担忧地问道。
“不疼了……小祁，咱先去找线索吧。”顾栖再三坚持，安祁才收好伤药，把目光转向床上还在哭啼的婴儿小鬼。
虽然吧，这小鬼好像前几天也死不了，但是……整一整还是可以的。安祁内心阴暗地想着。
也不愧是兄弟连心，更何况是双胞胎。
顾栖连忙拉住蠢蠢欲动的安祁，道：“等等，我刚刚往它嘴里塞泥巴的时候这小孩儿没反应，沙子撒进它眼睛了它就开始哭了。”
安祁也没再任性，仔细思考了起来……眼睛？
两人同时望向床上的婴儿——准确的说，是它那双锃亮的眼睛。
结合先前婴儿伸手要抱抱却朝错了人来看——婴儿小鬼的眼神是真的不好！或者说，它根本没有实体眼睛！
他们之前才在谢芒的单人间看见那幅画——一个可爱懵懂的小婴儿，但是，没有眼睛！那幅画上的婴儿就是眼前这个婴儿小鬼！
顾栖推测：可能是婴儿生前被剜去双眼，死后化出一双虚体眼睛，但是实质上依旧看不见。
那个婴儿就是阁楼的婴儿！
虽然早有猜测，但是当真的得到确证以后，还是有些毛骨悚然——那只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啊！
艾拉夫人真是狠得下心来！
根据谢芒提供的线索：艾拉夫人杀了婴儿以及和婴儿有血缘关系的男主人和女仆。这差不多就是事情的真相了……那，艾拉夫人把婴儿关在阁楼是为了镇压他们的怨灵吗？为什么会有蒲公英平面图案？
不过，这也侧面验证了顾栖之前对张文尸体的猜测是正确的——性、器被割走，是情杀！
除了主线这些线索，他的主线和支线到底是要干什么？
主线是找到帽子，支线是探索额外剧情？
顾栖摸了摸下巴，转过头，把目光投在床上的婴儿的身上。
突然，耳边传来富有磁性的低沉的温柔男声：“小赵先生，我们发现日记里有女仆对她自己的生平的叙述。”声音就在耳畔，热气喷在脸侧，勾得人心痒痒的。
顾栖往旁边侧了一步，看着摆一副十分无辜表情的谢芒。
谢芒也是耸耸肩，笑意盈盈地把日记本递给他们：“女仆是艾拉夫人买回来的……”
在日记里，女仆提到：她是穷苦人家的女儿，因为长得漂亮，被父母许配给镇上的富商的儿子，本来还有一年就要结婚了，但是男方家道中落，女方反悔，毁坏婚约。她父母就让她去镇上帮工，她干活勤快利索，被出来挑仆人的新婚夫妇看中，艾拉夫人把她带回了家。后来她和男主人好上了，但是她以前的未婚夫找上来要和她结婚，她不愿，未婚夫就强行拉着她在野地里干了一回，反抗过程中被砸破了头，最后未婚夫拿了一大笔钱才离开。那天，男主人也和她在地里……以为是被他弄伤的，为了掩盖额头伤口，男主人给她买了顶帽子……后来，她怀孕了，被女主人发现。后来……后来，日记本就没写了。
顾栖若有所思：女仆的帽子的支线是指这个吗？怎么没提到婴儿？
突然，顾栖脑子里出现一道熟悉的声音：“恭喜玩家顾栖支线推进任务：女仆的帽子，目前进度20。正在结算任务奖励……”
顾栖还是有些奇怪：“才20就开始结算任务奖励了？这么贴心的？”
一阵安静后，声音再次出现：“恭喜玩家顾栖提前预知支线任务“女仆的帽子”的专属道具——女仆的日记本。”
顾栖：“……？？？”
顾栖：奖励？提前预知道具？
是真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