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少时不识父母愁
关于崔老师的身世，姐姐他们讳莫如深。
我只知道他是清河崔氏的儿郎，是嫡是旁都不知道，更别说其他。
我觉得爹爹有些拿不准清河崔氏的人是冲着崔老师来的还是冲着姐姐来的，所以才想着亲自打探一番。
也好早做准备。
据他打探到的消息，刘大宝家半月前确实来过一位公子。
这位公子被称为十八郎。
据说也姓崔。
在刘大宝家住了七日，每日与他促膝长谈，把酒言欢。
一副相见恨晚的模样。
七日后，这位公子便离开了。
送别时，刘大宝向这位十八郎信誓旦旦保证：“敏言定不负所托。”
至于所托何事。
据那被套麻袋的门房说，他也不知道。
爹爹见天色已晚，便临时起意，把刘大宝给绑了回来。
想着趁其不备能问出一些东西。
本以为这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没想到刘大宝身边的小厮竟然是个会内家功夫的练家子，爹爹颇费了一番力气才把两人给制住带了回来。
不过，据说那两个人已经被他废了。
我听完，再结合今日在张散家看到的热闹，问爹爹：“那他今日所说的话岂不是全是废话？没一点有用的。”
娘亲在旁边点头附和。
“也不能说全然不用，至少确认了对你姐姐动心思的是清河崔氏之人。至于这十八郎是谁，回头问一下崔珵便是。”
我觉得爹爹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他的话还在继续：“这小子虽然看起来老实懂礼一副憨厚宽和的模样，实际上心黑油滑。老子觉得他对我们总是抱有敌意，若任其做大，后面恐是非常麻烦，所以我就动了杀心。”
娘亲在一旁点头附和：“那为啥放他走？”
爹爹无奈：“我杀心刚起，就感觉体内气血翻涌，若不是被我强行压了回去，肯定一口血喷他脸上。”
我觉得喷就喷了，又不是自己脏，干啥要压制。
哎，我这要强的爹爹啊。
刚想劝他两句，阿野叔就带游方爷爷进来了。
游方爷爷人未至声先至：“这大晚上的，又闹什么幺蛾子？”
看着躺在床上精神抖擞的爹爹，他十分的不解：“你这面相，看上去再活个七八十年也不成问题。叫老夫来作甚？”
我上前一步，拉着游方阿爷的胳膊。
“您快帮我爹爹看看，他刚才喷了一口血出来。”
游方阿爷闻言方才郑重起来。
他瞪了阿爷叔一眼：“就知道拉着老夫闷头向前走，也不说说具体什么情况。”
阿野叔讷讷：“我，我…”
见状我替他解围：“游方爷爷您别同我阿野叔计较，他就是个笨嘴拙舌不会说话的人。您同他计较还不是气自己个儿？”
他听我如此说，还是冲着阿野哼了一声。
然后才疾行两步，把手搭在了爹爹的脉搏上。
一边为爹爹把脉，一边问：“可有不适？”
“无。”
游方爷爷不愧是我们全家公认的认真负责的好郎中。
他的手放在爹爹腕上整整一刻钟后才抬起来。
我不知道什么样的脉象能让一个经验丰富的老郎中持续品十五分钟。
后又让爹爹宽衣，对着他的上半身各个部位进行按压，观察并伴随提问。
最后，摇了摇头。
我还以为爹爹大不好了。
扯着他的袖子，颤着声音问：“爹爹怎样了？”
他不解的看了我一眼，才捋着自己的胡须，慢条斯理的道：“脉搏稳健有力，如春水初生，生机盎然。细观，犹如江河止水深而广阔，流淌不息。再观，深而有力，如潜龙在渊，蓄势待发。”
这听上去好似很健康。
难道是过于健康了，才会吐血？
我仔细想了想，气血旺盛是不是应该会流鼻血才对，难道是我记错了？
可气血旺盛，应是不代表健康的吧？
我是个不懂就问的好孩子。
游方爷爷免费送了我一个白眼。
“你爹爹身体强健，啥问题都没有。没事别瞎琢磨。至于为何吐血，可能寡言少欢，郁结于心所致。吐出那口血，反而对身体有利无害。”
这怎么可能？
爹爹家庭美满，生活幸福。
除了给奶送节礼需要演的时候，我从未在他脸上看到过愁苦二字。
再说，他也没什么好愁的啊！
若是担心我太笨，将来嫁不出去，这也没人信啊。
这是娘亲的烦恼。
他可是最喜欢我呆头呆脑的模样。
我私以为他恨不得我永远嫁不出去，招赘在家。
我不仅是个不懂就问的好孩子，更是一个敢于表达自己观点的好孩子：“爹爹虽寡言，但生性耿直，心胸宽阔，并非是会…”
我话还未说完就被游方爷爷打断。
“少时不知父母愁，你年纪尚小，又如何知道被自己爹娘厌弃残害的愁闷？”
呃，这话让我怎么接？
感觉有一口气憋在自己的心口，上不去下不来。
总不能让我说：“游方爷爷，其实你被爹爹高超的演技给骗了。奶对爹爹是个什么态度，他不仅不在乎，可能还会说上一句关他鸟蛋。”
只能赔着小心继续问：“您确定气血旺不会喷血？不若您再给爹爹看看？我还是有点不放心。”
游方阿爷却摆摆手：“看什么？我刚才看的还不够仔细？望闻问切过了一遍。你爹爹表现的比正常人都要康健上七八分，咋？你个小娃娃，非得看出点什么毛病你才满意？”
我被怼的讷讷不敢言。
听到风声的阿封和小三赶了过来。
他们进屋时，游方阿爷提着药箱刚走，刘野去送他。
小三走到床前，看着半靠在床上正和娘亲说话的爹爹问我：“爹爹怎么了？我怎么听说他吐血了？”
阿封也眼露关切。
我摇头。
“游方爷爷的意思是爹爹健壮的一拳能打死一头牛，啥事儿没有，就是吐了口淤血。”
他们听完皆舒了一口气。
“给开药了没？”
“既如此，为何不快？”
两人的声音同时在我耳边响起。
前者是小三，后者则是我的好大儿。
我摸摸自己的脸。
我的“不快”表现的有那么明显吗？
小三扯了扯我的袖子。
我摇头：“没有。不仅没开药，还把我怼了一通。”
娘亲起身赶人：“有何事明日再说，你们都先回吧？”
其实我还有话说，想就关于爹爹为何会吐血这件事同他和娘亲讨论一番。
爹爹还以为我是对他的身体放心不下，出言安慰：“爹爹真的没事，难道非要老子起来给你打一套拳你才安心。”
好吧。
那倒不必。
我只好跟在好大儿和小三身后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