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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原来脚步是这样的不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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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花终于可以回到校园。

    高斐再来到山里的时候,已是年底,寒冬腊月,山里天气出奇的冷。

    小溪正在黑板上写字,教室里突然有一阵窃窃私语的骚动。小溪转过身来,随着孩子们转头的方向,抬眸,然后瞳孔都睁大了。

    高斐那厮穿着剪裁得体的黑色长风衣,正双手抱胸闲闲地倚靠在教室后门的门框上,修长的双腿优雅地交叉着,站得那个叫风情万种摇曳生姿妩媚至极。

    他对小溪笑笑,示意她继续上课。

    一下课,高斐就飘到了她眼前。

    “任老师,下课啦?”

    “你怎么来了?”

    “这不是快要放寒假了嘛,哥哥我特意来接你回去啊。”高斐嬉皮笑脸。

    原来一个学期这么快就过去了,没几天又该放暑假了。从什么时候开始,时间竟然是这样一年一年地过了?

    小溪看他长风衣里面只穿了见高领薄衫,于是问他:“你不冷吗?”

    高斐哈了哈手,说:“冷啊!”然后出其不意地张开他的大衣,把小溪裹进了怀里。他故意哆嗦着声音说:“所以……快来抱抱我,温暖一下我吧!”

    小溪却被他这一举动弄得怔住了,思绪忽然飘回到了靳成毕业的时候。那时候他先于她毕业,被班里的人拉去拍照,她也厚皮兮兮地跟着去,然后被他们班的人起哄,说要他们俩拍甜蜜合影。他穿着学士服,张开双臂,从背后把她拢在了他的怀里。宽大黑色的学士服,就那样把他们两个人笼罩在一起,像同穿了一件衣服,亲密无间。

    后来照片出来的时候,彼此才惊觉,他微侧的头,全神贯注的目光锁在她身上,而她微微害羞的眼神,嘴角漾起的笑,两人均是最幸福的模样。

    当时如何也料想不到啊,那时的甜蜜与幸福,都成了如今难过的理由。难过如鲠在喉,咽不下,亦无法喷涌而出。

    感觉到她僵硬的身体,高斐轻轻拉开她,看上她的眼睛。

    为什么那里还有那么多的难过?心疼侵袭上他的胸膛。是不是,不管过了多久,他都无法将那人从她的心里驱除?

    小溪回过神来,对上高斐的脸。看到的,不是他的沉郁宁静的眼,不是他常常微皱的好看的眉,亦没有轻抿坚毅的唇角。

    她又失态了吗,在另一个人面前?小溪拿课本抵在高斐的胸前,低头说:“高斐,别闹了,我的学生都在看着呢。”

    高斐朝趴在窗户上探头出来的小屁孩使了使眼色,摆摆头让他们安分地坐回凳子去。

    以前,他也不是没有这样抱过她,只是那时的她纯净得从不认为这拥抱的动作有多暧昧。

    因为懂得了,所以才觉得尴尬,而尴尬……她还没法张开双臂去拥抱他,给予温暖,尽管他为她穿越风雪而来。

    尽管,她也很感动。

    回到城,未来得及稍作休息,就已经被三个女人拉出去了。

    逛街……小溪挺讨厌的一件事。她不是很懂,为什么那么多女生都天生爱逛街,血拼仿佛可以给她们带来快感。

    所以她只能默默地跟在三个女人后面,穿梭在各个品牌店里,充当她们男朋友或者老公的角色。你知道的,担当男朋友或者老公的角色不仅要拎包啊,关键还是在付款的时候要豪迈地把卡递上去,豪迈地说,刷我的卡,密码是你的生日啊。

    出来之前,小溪向爸爸借了信用卡,担忧地问他:“刷爆了没关系吧?”

    爸爸说:“你要把整个商场都买下来吗?”嗯,这样看来,他们家还挺有钱的。

    沙沙她们渐渐知道了小溪的家庭背景,是有点埋怨的,她们是多好的姐妹啊,她竟然连她们都要隐瞒。唯有放肆刷她的卡才能化解她的不告诉,反正她也不缺钱!

    可是她们不知道,他们家没有持任氏集团的任何股份,她爸爸在任氏集团里没有担任何职位。也就是说,任家的巨额财富,其实跟她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尽管如此,任昶是她爸爸这样的关系,已经让她们有足够的理由狠宰她一次。但她仍然觉得抱歉——为她不在城里不在她们身边甚少联系的时光。

    终于逛累了的她们,上了商场最顶层的咖啡厅。听说这是全城最贵的咖啡厅,也是地理位置最好的咖啡厅。坐在窗边,可以俯瞰这座城的风景。

    侍应都是帅哥美女,得体的穿着,周到的微笑,几乎让林晓筠心花怒放,激动不已。小溪心里微叹,商卓师兄都不管教她的么?

    点单完毕,那三个女人纷纷伸手过来握住小溪的手,沙沙假惺惺地说:“小溪,你真是太好了!给我们买衣服,还带我们来喝最贵的咖啡,有土豪做朋友就是好啊,可以带我们装逼带我们飞。”

    文君和晓筠忙不迭地点了点头。

    小溪稍微用力抽回手,说:“真正的土豪在你旁边呢!”

    她们望着她,尽量眼神真挚,说:“小溪,你在山里都过得好吗?”

    小溪说:“嗯,挺好的,就是有点想你们。”

    文君说:“能回来吗?”

    小溪笑笑:“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帅气的侍应端咖啡上来的时候,林晓筠一个激动,又握住小溪的手,她激动地喊道:“小溪,你知道吗,文君她谈恋爱了!”

    微醉!以为她又犯花痴了!

    小溪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文君,问她:“真的吗?”

    文君略微点点头。

    “而且你知道收服这妞的是谁吗,是蔡文倾啊!”

    小溪惊讶:“蔡主任?”

    显然,林晓筠比当事人还激动,她说:“是啊!这家伙以前还整天说对我情深似海情比金坚为我终身不娶来着,没想到转眼就看上了我的好姐妹啊!”

    小溪略尴尬。为什么她这么愤慨,不是应该为他们感到高兴才对吗?

    小溪转向文君那边:“你们怎么在一起的?”

    “小溪,你忘啦?咱们学院办公室旁边就是学工部啊,文君念研究生之后不是一直都在院办兼职嘛,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电石火花男未娶女未嫁的,干柴烈火那还不是水到渠成的事?”晓筠把脸凑到她面前很八卦地说。

    文君拿桌上的水果扔她。“你和商卓才干柴烈火烧得噼里啪啦响呢!”

    文君大概比较激动,竟然一点都没克制自己的声调。邻桌的几对年轻男女纷纷转过头来愕然地看着她们,女生脸上还有一丝丝羞涩的微红。

    小溪和沙沙赶紧拿桌上的点餐单遮住自己的脸,摇头直叹息,唉,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啊,这俩女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遮不掩的了。

    可是这么一算的话,那她们以后该怎么称呼文君?师母?一想到这,小溪就吃吃地笑了起来。她张开臂膀抱住文君的双肩,粘腻地喊她:“师母!”

    文君拍掉了她的双手。

    多好!文君终于放下陈教官,往前迈步,抓住身边的幸福!而她呢,放下靳成,还需要多久?

    坐在小溪对面的沙沙忽然轻轻扯了下她的衣袖,低声对她说:“小溪,这几年你跟靳成还有联系吗?”

    小溪摇了摇头,不知道她为什么又要提起他。

    “听说他和一个外国人开了一家投资咨询公司呢,还在起步的阶段,但据说发展趋势还不错。”

    小溪说:“哦。”

    “看外面那栋大厦,他们的办公区就在那里。”

    小溪不由得真的看向了窗外。

    那是国际金融中心,全球金融界精英汇聚的地方。他此刻真的在离她那么近的距离吗?他是不是正忙碌着,厚重的钢笔签下他俊逸的姓与名?他是不是还喜爱穿着洁白微褶的衬衫,袖子挽半肘?他是不是已经长成一个成熟男人的模样,比以前更沉稳更睿智?

    为什么又要提起他?沙沙她是故意的吗?

    多讽刺!关于他,任何人都比她知道得多。是不是,与爱人分开了的我们,总习惯于选择刻意强迫去忘掉某个人,不去知道,不去打探,不去了解?

    然而可悲的是,她并没有刻意去忘掉谁,而是不想忘掉的谁,竟在漫漫长岁中渐渐淡出她的生活,他变得陌生,遥远,与己无关。

    小溪心生悲凉。她不想这样子的。

    和文君她们告别之后,小溪没有马上回家,在大街上随意溜达着。

    寒风袭人。从小就生长在这个地方,却因爱而逃离,好久才回来一次。

    市中心有一切大都市的样子,鳞次栉比的写字楼,通亮的高级店铺,音乐喷泉广场,以及脚步匆匆熙攘的人群。

    小溪抬头,大厦顶端金灿灿的几个大字犹自发光。原来脚步是这样不听话,竟不知不觉走到了这里。

    可是,不听话的,是她的脚步,还是她的心?

    此时正值下班高峰期,人群从大厦里涌出来,迅速湮没了小溪的身影。

    她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流,一个一个地与她擦肩而过,却始终看不到那张熟悉的脸。

    算了吧,哪怕是刻意,他们从来都没有足够的缘分在茫茫人海里相遇。

    小溪抬脚就要往家的方向走去,却毫无准备被两声刺耳的汽笛声下了一跳。

    高斐优雅地从他的高级坐骑踏将出来,走到她的身边。“小溪,逛累了吧?我送你回家?”他征询。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高斐又不正经了:“我神奇呗。”

    好吧,反正她也很累了。小溪绕过车头,走到另一边,高斐为她打开了车门。

    站在大厦门口的靳成,望着绝尘而去的白色汽车,怅然若失,直到身边的好友提醒才回过神来。

    实际上,在办公室透过玻璃窗往下望时,他就发现了她。难得地准时下了班,匆匆下楼来,她身边却已有另一人。

    是不是,以后她身边都不再是他?

    汽车驶出了市中心,车速就快了起来。小溪的家和高斐的寓所都在市郊的别墅群,离得也不远。

    回到,任妈妈正坐在二楼阳台上用笔记本写东西,看见是高斐送自己的女儿回来,随意留他在家吃晚饭。没想到这厮一点也不客气,停好车就到厨房帮任爸爸打下手,就跟回自个家似的。

    其实,他哪次来她家不跟回自个家似的。

    任妈妈是个幸福的女人,从来都不用下厨的,因为任爸爸的厨艺堪比五星级大酒店的厨师,特别是西餐,怕是很多外国厨师都自愧不如。而且任爸爸信奉女人就是上帝赐给男人最好的礼物,所以男人要懂得珍惜要懂得呵护,哪能让厨房的油烟粗糙了女人光滑的脸蛋,更何况自己的女人拥有绝世容颜,哪里舍得。

    但是,如果让别人知道本市最卓越最耀眼的两个男人为她们娘俩下厨,那些花痴们会不会喷血并对她们群而殴之?

    小溪也没打算去帮他们,拿着今天被迫买的东西回了自己的房间。

    吃过晚饭高斐还赖着不走,那小溪就不得不赶他走了。总赖在她家,成什么样子!

    睡觉前,任妈妈走进了小溪的房间。她有些担忧已不那么开朗的女儿。她掀开小溪的被子,半躺在她旁边,小溪顺势钻进了她的怀里,撒娇地喊了声“妈妈。”

    任妈妈抱着她,温柔地抚着她的长发。“小溪,在山里苦吗?”

    小溪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说:“不苦。”

    “小溪,你跟高斐……”任妈妈欲言又止。

    小溪知道她想问什么,却无法回答。

    她要怎样回答她跟高斐之间的关系呢?纵使他对她情深似海,又能怎样,她没法爱他。纵使她想死皮赖脸待在靳成身边,又能怎样,他不爱她!这么三年多过去了,他从来没有找过她!

    小溪转移了话题:“妈妈,当初得知爸爸的家庭背景,当初爷爷反对你们在一起的时候,你那时是怎样想的?”

    “那时候啊,只觉得难堪,觉得受到了欺骗。也想过要离开你爸爸的,只是很快我就发现我已经有了你了。”

    “那妈妈是因为我才没有和爸爸分开吗?”

    “不全是呀,妈妈爱爸爸。”

    “妈妈,所以阿成他不爱我,才不要我。”

    任妈妈微微叹了叹气,将小溪搂紧在怀里。当初小溪因为与靳成分手而去了千里之外的山区支教,她没有劝导,亦没有阻止。她与任爸爸向来奉承的原则都是,希望小溪自己去体验不同的生活,感受不同的心态,自己做出选择。

    所以他们从来都不会干预她去哪里,她交什么朋友,她什么时候恋爱。父母与孩子应该是独立的,父母不属于孩子,孩子也不属于父母。但他们对小溪的爱,从来都不会欠缺,也从来都不会迟到。

    只是现在,自己的女儿在爱情里受了伤,受了苦,他们想做的,也只是提醒她,要遵从自己的内心。

    “小溪,以前爸爸妈妈没有告诉你,你和高斐之间的那个婚约,你会不会怪我们?”

    “妈妈,我相信,你们肯定也是觉得,那根本就束缚不住我,才不说的。”

    “是啊。我跟你爸爸都没太当一回事,没想到高家又提了出来。”

    小溪动了动身子,找了一个更贴近妈妈的姿势。

    “妈妈,高斐他,为我做了很多事情……”

    “那你感动了?”

    “嗯……”

    小溪很快就在妈妈的轻声细语中睡着了,睡得很安稳,一夜无梦。

    在山区里的那些日子,她其实都睡得不是特别好,总是做梦,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地做着相似的梦,梦里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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