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十一 章 都什么玩意儿
从村长家出来，月亮都出来了。
今天晚上是不能去树林里找知了了，程书锦还记着和李瓦村那帮孩子的约定，她一边收拾一边盘算着，土地租金二十二块五角，这两天的收入也要有二十块，有了这四十多块的起步资金，她可以抓住农忙的时间好好赚钱。
只要不怕苦和累，要在83年混个小康生活也不是太难……
“妈，我们快一点，你看看还有什么没带的，我们都带上。”
半天没人回应。
她抬头看王玉怅然若失地盯着背篓发呆，才想起她忘了要向王玉解释的，一路上也没合适的机会。
她站到王玉面前问：“妈，你是不是舍不得离开这个家？怪我把地租出去？”
王玉摇摇头，却又沉默不语。
她矛盾着，一方面，女儿能离开这儿，不受流言纷扰活得像个样是她期盼的；另一方面，她又舍不得那些土地，女儿嫁人后，她要靠那些土地生活。
哪有带着老妈嫁人的？
程书锦活了两世，心理年龄不是真的18岁，她大概猜到王玉的想法。
“妈，你应该了解二叔和奶奶的为人，他们总有办法霸占我们的责任田，现在他们没来闹事，肯定憋着什么大招等着对付我们，到时候我们啥也得不到。
你是知道我们每天能赚多少钱的，我还准备把小龙虾和知了推到更多地方，赚的钱会越来越多，等我们攒下更多的钱，就在县城给你买楼房住，房本上就写你一个人名字，到时候你高兴让谁住就让谁住，谁敢嫌弃你？你未来女婿还要经过你点头才能娶你闺女，住进你的楼房呢。”
王玉都惊呆了：“真的能行？我们可是农村户口，能在城里买房？”
农村户口和城镇户口差别太大了，农村户口的人只能靠土里刨食，城镇户口却能按月按时领粮，工厂招工，各种单位要人也是面向的城镇户口。
“农转非”就是大官也办不下来。
做城里人有多么难，王玉不敢做这个梦。
程书锦不假思索：“能行，有足够多的钱还愁买不到房子住吗？我说了要带你过好日子呢。”
王玉半信半疑，转念一想，这年头还能有人把捧着钱的客人往外推？
因为程书锦名声不好，王玉都不敢想她能找到啥样的对象。
住在城里离双庄村远远的，就不会有人知道锦儿不堪的名声，女儿能挣钱又漂亮，凭啥不能找一个好对象？
想通了，王玉就干劲十足，不一会儿就收拾妥当。
一人一个背篓，里面是她们的全部家当，母女俩趁着月色朝双庄村外走去。
到李瓦村靠两条腿要走近两个小时，程书锦怕失信于那帮孩子，影响她的个人信誉，她走得有点着急。
八十年代的治安还不好，农村地广人稀，村与村之间的距离比较远。通常情况下，女人都不敢走夜路，怕有人劫道。
程书锦手里捏着剪刀闷头赶路。
叮铃铃。
是自行车的铃声。
刘伟的三轮车横在路中间。
等在这儿的时间里，他也没闲着，车子停在双庄村地头，田里的妇女哇啦哇啦八卦声就传到他耳朵里。
双庄村目前最火爆的八卦，当属程书锦把半夜撬门的未婚夫马富贵，擒住送派出所了。
刘伟好奇地问，即是未婚夫为何要半夜撬门，程书锦又为何把未婚夫扭送派出所。
小伙子看着眼生，还一心打听程书锦，这些女人们就笑得很龌龊了。眼睛上下打量刘伟一番，这个年轻男人都找到村里来了，那小破鞋又在外面乱勾搭了？
用不着刘伟再问其他人，这些女人就七嘴八舌地把程书锦的老底给扒个干净。
程家不分家，程老大住前院，老二一家和程老太挤在后院里，程老二有两子一女，最争气的是女儿程慧，今年高二，是县高中重点培养的大学生。
程家要飞出一个金凤凰。
程老大生不出儿子，就一个独生女儿，就是浪货程书锦。
说到程书锦，这些女人口沫飞溅：
“小破鞋不如她堂姐会读书，在学校里不好好上学，考试竟三番五次作弊，才上初二就被学校开除了。还娇气地要命，啥活都不干，她妈也宠她，当楼上小姐养着。”
“就是个浪货，吴勇来双庄村走亲戚就被她勾搭上了，为了跟男人约会，指使六岁弟弟把风，吴勇妈知道了要死要活不同意狐狸精做儿媳，很快就替儿子订了另一个对象，小破鞋不甘心，大白天地脱光了去勾引吴勇，结果被吴勇妈打出来了。”
“呸，勾引别人对象不成，还跟隔壁村的二流子朱旺财搞在一起，又是钻玉米地又是滚草垛的……”
“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一点也不顾忌影响，她爸都被她活活气死。可怜老实巴交的王玉，一辈子宝贝的女儿竟气死她男人，让她变寡妇。&34;
“程家拿她没办法让她嫁给马富贵，她死活不同意，去跳河。”
“就是装的，跳河能不死人？我看她是舍不得死，就是吓唬吓唬人。”
“马富贵是老了点，有几个小孩，但是人家不嫌弃她名声不好哇，还出五块钱彩礼要娶她，她倒好，结婚那天半夜把马富贵捆了送派出所，这马富贵也是倒霉，一辈子是折在小破鞋手里了。”
“程家不忍了，听说要把她和她妈一起撵走，她妈也可怜，教育不好女儿，年纪轻轻就守寡，到老了还无家可归。”
这些女人讲得绘声绘色的，连细节都不放过，诚然，程书锦的八卦是她们消解疲劳的好谈资。
刘伟要不是先认识程书锦，一定会被她生猛的过去吓住，但程书锦眼神清澈，绝不是那些人口中的破鞋。
他又到隔壁村去暗访朱旺财，把马富贵的底也摸个一清二楚。
呸！
都什么玩意儿。
替徐翰提鞋都不配。
朱旺财又猥琐又邋遢，他一个男人看着都反胃，马富贵更是别人嘴里的瘪三！
程书锦要是他们说的那么不堪，看到徐翰早就扑上去了，徐翰最反感生扑的女人，也不可能介绍给他认识，让他保护程书锦的安全。
但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查不出流言的出处，他相信徐翰的话，这里面有人使坏。
程书锦让他明天去李瓦村接人，说明她们今晚不会住在双庄村，两个女人走夜路不安全，他决定就在这大路口等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