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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开二度短暂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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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福生死了。工友们帮着老三料理完后事,对她说:“接下来怎么办?”

    老三刚生下女儿,月子还没出,就打点行囊,准备带着两个孩子回老家。

    老王走进来说:“别走了,跟我过吧,我会把两个孩子养大的。”

    老三摇摇头,她知道老王老家有媳妇也有孩子。老王挺没意思的出去了。老穆走了进来,买了一堆小孩衣服和奶粉啥的,堆在床上。他看到老三收拾东西,诧异地说:“怎么?要走?”

    老三点点头。继续收拾东西,她看到吴福生的衣服,眼泪就流下来了。

    老穆抱起顺顺说:“别走了,咱俩过吧。这孩子就是我的孩子!你回家还能让老爹养吗?不能拖累家人了。就这么地吧!”说着抱起顺顺往外走,要给顺顺买好吃的。老三呆呆着看着他出去,心里百感交集。一方面她不乐意再找,吴福生刚死,她不能那样做。一方面自己无法养活两个孩子,回家让父亲养,父亲年龄大了,家里还有弟妹要吃要喝呢。自己太无能了!想想自己命真苦,自从跟了吴福生,没落好下场,只是生了两个孩子,又没了爹!唉!

    她坐在床边哭,小蝶在怀里吃奶。她看着女儿这么小就没爹了,哭的更伤心了。

    没办法呀。老三只能和老穆成了婚。两个人取了结婚证。老穆比老三大二十岁。四十多了一直打光棍。眼睛有点斜,个子不高,肥肥胖胖的身体,如同一个肉球。走路也老往一边歪,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瘸子。他这形象再加上穷,所以没人给他当媳妇。不过脾气比吴福生要好得多。整天乐呵呵的。他早就喜欢老三,只是人家是别人的媳妇,他只能看着。后来吴福生为了几个钱,把媳妇卖了,他才有机会讨个便宜。别人有可能就是玩玩,他却是真的喜欢老三。一辈子没碰过女人,他在老三面前表现的非常殷勤。他发了工资把钱给老三拿着,随便让老三花。老三很感激他。时间久了,也对他产生感情,两个苦命的人就这样在工地上成了家。

    老三的精神状态也好了,继续留在工地做饭。之前那个女人不干了,嫌弃工资太少。老三每天开心地给工人们做饭。老穆下了班就围着老三转。工友们再也不敢欺负老三了,老穆阴沉的脸对工友们说:“这是我的女人,以后谁要是胆敢对我老婆有什么不轨行为,看我老穆怎样收拾他,我宰了他!”

    工友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偷偷笑,但是也不敢言语,都知道老穆的脾气,平常看着老实,惹怒他可了不得,真下黑手啊。上回有个小工欺负他眼睛不好使,往他那边抛烂砖头,扔了一堆在那里,工头让老穆推走乱砖。老穆推完乱砖,也不言语,拿起半截砖不声不响地走到那个小工面前,直接拍到那个小工脸上,满脸流血,把大家都吓坏了。从那时起,老穆得了一个外号叫:“慕尼黑”

    老穆自己用废弃的水泥板和石膏板重新搭建了一间简易房子,远离工友们住的地方。还在墙外贴了喜字。老三剪了一对窗花,贴在小窗户的玻璃上。四口人每天过得有滋有味。老三满满的脸色也好看了,也胖点了,越发显得娇媚动人了。老穆看着心里喜欢。每天干活都特别卖力气。发了工资自己留几块钱给顺顺买好吃的,其他都交给老三。有一天顺顺对老三说:“妈妈,我不想叫老穆叔了,我想叫爸,他对我多好呀。”

    顺顺喜欢老穆,之前吴福生虽然是亲爹,从来没领着他买好吃的。几岁的男孩子了,他在这个家,从小就目睹爸爸打妈妈。经常受到惊吓,胆子特别小。也早就想叫老穆爸了。

    老三一怔,看着儿子湿了眼眶:“随你吧,你愿意就行!”

    老穆晚上下了班,回来坐在床上。老三把饭菜端上来,他一边抱起女儿,一边逗她。顺顺走过来挨着他坐下。老穆一看,一把手搂住顺顺亲了一口。

    “爸,我想吃油条!”顺顺突然说。

    老穆一怔,然后开心的放下女儿,抱起顺顺说:“我儿想吃油条了,走!去买去!”说着站起身就要往出走。然后又返回来对老三笑着说:“媳妇,给两块钱呗!”

    老三嗔怪道:“都多晚了,哪有油条?明天早上给你们做!”

    “不行,我儿子要吃油条,我必须给他买!”老穆伸手要钱。老三给了他两块钱,看着他抱着儿子走远了,心里很高兴。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老穆没有吴福生长得好还比吴福生年龄大,多少还有点残疾,但是人心眼好,对老三也好。虽然日子依然清苦,但是老三觉得踏实。这也许是她最享福的日子吧,不用看男人的脸色,也不用小心翼翼朝男人要钱,更不用担心家暴。老穆对待他们娘仨真是如同原配一样,温和温暖又温馨。

    工友们起初指指点点,对他们的婚姻有点不理解。后来看到人家两口子相亲相爱也就不说风凉话了。

    老穆和老三在工地干了五年,顺顺到了上学的年龄了。老穆决定回老家。老三不愿意去老穆老家,想回自己老家。老穆同意了。两个人大包小包,背着抱着一双儿女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家乡。老父亲白发苍苍的,四妹五妹去大姐二姐那个城市打工给家挣钱去了,家里只有两个弟弟和两个妹妹。他们四个还上着学。最小的两个弟弟上小学,六妹七妹上初中。老爸还在工地干活,给人家垒墙,腰背都驼了。老三看着心疼,眼泪止不住。父亲看着老三领着老穆回来,也很高兴。他早就知道吴福生死了。当时也觉得解恨,这个畜生终于没得好下场!自作孽,不可活啊。只是苦了两个孩子这么小没爹了。后来老三给他来信说结婚了,老穆人好。行呢,只要人好比啥都强啊。老父亲张罗饭菜,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饭。第二天老三赶紧去给雨顺联系上学的事。出去半天,垂头丧气地回来,没办成,心里堵着不痛快。原因是老三和吴福生没结婚证,顺顺没户口,上不了学。这一家人又想办法,托人找关系上供,跑了好多天,终于给顺顺上了户口,能上学了。老三特意把吴顺改成穆顺。父亲说:“吴福生,无福生,这名叫的就没福气。顺顺可不能姓吴了,再叫就是无顺了,那就不好了!”大家都笑了。老穆心存感激,爸爸长爸爸短的,嘴甜得很。其实他比老三爹小不了多少岁。

    老三爹和老穆坐着喝酒,一开始还是父子称呼,喝大了,老穆就直接喊哥了,老三爹也叫他老弟,唉,惹得大家哈哈大笑,他们却不知,喝的稀里糊涂的。

    秋去冬来,一年很快又过去了。这一天,吴福生的二哥二嫂来了。真是老话说的:“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

    大家见到吴福生的哥嫂来了,顿时愣住了。

    老三爹冷冷地地问他们有啥事。吴福生哥哥说明来意,他想把顺顺领回去。顺顺是吴福生的骨血,是老吴家的一条根。老三不乐意了,说:“二哥,顺顺现在姓穆了,跟吴福生没关系了。再说了我的孩子,我是监护人,怎么能让你们领走呢?”

    吴福生她二嫂阴阳怪气地说:“哎呦我说弟妹呀,你不往前走一步,我们也不领顺顺,现在你不是改嫁了吗?那我们老吴家的孩子,得认祖归宗吧!”

    老三被她说的无言以对。老穆从厨房拿着一把刀出来,气势汹汹地说:“我看你领孩子试试?我不宰了你我不姓穆!”老穆瞪着他那双不对称的眼睛,恶狠狠地举着菜刀吼道:“还不快滚!”

    那夫妻二人一见这个架势,吓得赶紧往后退,边走边嘟囔得仓惶跑了。

    老三全家人长舒一口气。老三爹满意地看着老穆说:“还是小穆有血性!吴福生那家人就是软的欺负硬的怕。”

    要说起吴福生他哥哥怎么想起来要孩子,这得长话短说。吴福生他二哥叫吴福利,家里有个女孩,老婆不知道害了啥病,好几年就不生养了。吃了不少药也不管事。吴福利闹心,这不绝根了吗。后来吴福生死了,他就打起了顺顺的主意。他想着老三一个人养不了孩子,即便再重新成家,哪有后爹稀罕前窝的孩子的?人都是自私的。不是自己亲生骨肉不会疼爱的。这就是人性。所以他们夫妻二人胸有成竹地想,很容易就能把顺顺领回去。没成想老穆是个真汉子,他对顺顺视如己出。看着老穆凶神恶煞的样子,夫妻二人很泄气。吴福利狠狠地瞪了妻子一眼没好气地说:“养个鸡还下蛋呢,你这破玩意连个蛋都下不了!”

    吴福利的妻子很泼辣,她可不吃这一套,掐着腰蹦着高拍着大腿骂道:“是我不会下蛋还是你不会?你他妈还说我?一分钟都不到,你还想下种?你他妈就是个废物!外面的毛驴都比你时间长!”

    吴福生利很生气接着骂:“你他妈和驴试了?你咋知道毛驴时间长?”

    他媳妇继续骂:“你们老吴家哪有好人?还不如毛驴!我他妈跟了你,不如和驴睡觉呢!你他妈就和你那个死鬼兄弟一样讨吃!还你妈福生福利呢,都他妈无了!”

    吴福利气急败坏的上前就打媳妇。她媳妇才不怕呢,她敢和他拼命,身边有什么就拿什么打他。两个人撕吧一团,惹来路人看笑话。交警过来把他们拉开了,两个人灰溜溜地回去了。

    自从吴福利夫妻俩来要孩子,老三的心里就压了一块石头,她隐约感觉他们还会来抢孩子。她把她的顾虑和老穆说了。老穆安慰她说:“没事,他不敢来了,再来打断他的腿。”

    话虽然这样说,但是老三心里还是不踏实。她每天上下午接送孩子,紧紧攥住孩子的小手,抓的孩子生痛。她告诉孩子,离面包车远点,小心人贩子。不要吃别人给的东西,不要和陌生人走、不要乱跑,见到二大伯二大娘就离他们远远的,千万别和他们走。

    就这样,老三每天送完孩子都心惊胆战,生怕放学了来接孩子,孩子被别人领走了。她和老师约定,只有她来接孩子,老师才能放行。除了她,任何人来接孩子都不要让孩子跟他走。

    穆顺聪明伶俐,学东西也快。在班里是小队长,学习成绩优秀,大家都喜欢他。

    其实,老三整天提心吊胆过日子,也是多余。那两口子早就被老穆吓破了胆子。有老穆在家,他们哪敢再来。同样是男人,老穆就比老三爹厉害的多。老三爹胆小怕事,遇到事就给人家跪下,求原谅。有一次和邻居打架,邻居骂他,他还给人家跪下。气的老三埋怨自己爹太窝囊。

    老三爹家有个邻居,品格不行。有一天隔壁邻居的母鸡跑过来了。老三轻轻的把鸡轰出去了。到了晚上,邻居来要鸡,说他家大公鸡跑到老三爹家了。

    老三爹说白天是见到有一只公鸡跳过来,但是他也不知道是谁家的,老三就把它撵跑了。邻居不相信,胡搅蛮缠地嚷嚷:“我家鸡让你闺女女婿吃了。赔我家的鸡!”

    老三很生气,老三爹也很生气。但是也很无奈,老三爹耐心地做解释,低三下四求原谅。老穆回来了,见这个情况,把干活用的大铲拿在手里,指着邻居鼻尖说:“你信不信我削你?你看到鸡被我吃了?那就是吧,就是吃了怎么地吧!我还想吃人呢?把你脑壳子揪下来炖汤喝行不?”

    邻居一看,呦呵!啥时老三家来了撑腰的啦!他吓得不敢言语,扭身就回去了。从那起,邻居乖多了,再也不找老三爹的麻烦了。看来真是应了那句老话:“马善有人骑,人善有人欺。”

    自从老穆来到老三家,老三爹的腰杆也直起来了。家里有个顶门立户的厉害人太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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