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墙(大长生的秘密)
墙里桃花墙外香。
大长生炸了一早上油条,想睡会儿。媳妇不让,她要增加个凉皮凉粉的业务。大长生懒得干,自顾自哄孩子去了。他躺在床上拍着女儿睡觉。女儿没睡呢,他就睡着了。
媳妇真能干!别看又小又瘦,干起活来麻利痛快。一会儿给孩子喂奶,一会儿和面、洗面,沉淀、出浆……一系列下来,忙乎了一下午才顾得上吃口饭。大长生睡到太阳快落山了才醒来。他伸了个懒腰,出来透透气。这时候媳妇也吃完饭,又去给孩子喂奶了。
大长生看对面很热闹,好多人在打台球。他也溜达过去,围着看。这时候台球厅老板娘香叶叫他:“兄弟,进屋来打!”
大长生跟着香叶进了屋,屋里也有台球桌。香叶说:“在屋里玩吧,屋里的杆好。”
大长生不知道杆好不好,他从来没玩过。九十年代,在他们村哪有这个呢?
香叶教他怎样拿杆,怎样瞄准,规则怎样?当然最后没忘了告诉他每小时多少钱。大长生除了自己媳妇,从来没有近距离地和异性挨的这样近。女人的香水味让他的鼻孔发痒。女人晶莹剔透的红指甲更让他心跳。
大长生不笨,很快就学会了桌球。香叶陪着他玩了一个多小时,掌灯时分他交费回家。
“再来哦,兄弟!”香叶看着大长生远去的背影,欢喜地说。她对大长生印象非常好。一米八几的大个,身材魁梧,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说话很有磁性,性格开朗大方。本来玩了一个半小时,却给了两个小时的费用。
大长生回到家,看着媳妇搂着女儿已经睡着了。她太累了,早晨三四点起来做早点,下午又做凉皮。累的她脑袋一靠枕头就睡着了。大长生摸着黑悄悄地挨着她躺下。脑子里却回忆着香叶的红指甲和香水的味道。这个香叶,别看三四十岁年纪,但是半老徐娘风韵犹存。那是区别于自己媳妇的那种美。
唉,真是墙里桃花墙外香。论美貌,大长生媳妇碾压香叶。论年轻,大长生媳妇碾压香叶。论能干,大长生媳妇碾压香叶。但是,香叶在别人家的墙里,自己眺望别人家的桃花,算什么事啊!大长生的心里有了秘密。这秘密一天比一天膨胀,最后炸裂了。
转眼一年多过去了,大长生小两口就在街边租下了一个门面。这个门脸地方挺大。正门紧临街边,挺热闹,非常适合做买卖。后门外还有一个小院,可以种点菜,堆点柴火之类的。
这天,家里捎信让大长生媳妇回娘家看看,父亲病了。大长生媳妇就抱着孩子回娘家了。女儿一回来,父亲的病好了一大半。挣扎着坐起来,也吃饭了,也说话了,还骄傲地抱着外孙女笑啊笑。
大长生媳妇看父亲没什么毛病,住了几天要回去。“娃两岁了,也不吃奶了,让我们给你看着吧。回头你们俩好做买卖,父母说。有人给看孩子,那自己就可以放手去做生意了。大长生媳妇高高兴兴地自己坐上班车回来了。
她走到自己门店前,大门没有上锁,紧闭着,推还推不开。大长生媳妇心里责怪丈夫:又睡懒觉呢!那么大的个头白长了,一天到晚不好好干活。她刚要扣门让丈夫给她开门,忽然听到里面有动静,仔细一听是女人的声音。大长生媳妇一下子心就皱紧了:莫非这王八蛋领女人在屋里?她正要扣门的手慢慢的无力地垂了下来。她决定先不要打草惊蛇,然后她转到后院,后面小院的门也锁着。她把包沿着后院的矮墙悄悄地扔了过去,自己也从矮墙上爬过来。她蹑手蹑脚地走到房子的后门边,后门倒是没锁,她轻轻地推开后门。后门有个走廊,走廊边是灶台连着正屋的炕。在这里烧火做饭,顺便把正屋的炕也烧的滚热。走廊和正房隔着石膏板的围墙,围墙上有个小窗户,用塑料布蒙着,隐约透出阳光。
从里面传出来女人连续娇憨的叫声和男人的呼呼的动静。大长生媳妇眼睛发热心在滴血。她低下头从地上抄起烧火棍,踹开门就冲了进去。炕上那两个人赤身裸体的正缠绕在一块,突然见到长生媳妇这个阵势,那女的吓呆了。男的赶紧裹了条毯子跳下坑,一手按着毯子,一手过来夺媳妇手里的棍子。媳妇也不管了,轮着棍子就朝炕上那个光溜溜的女人抡过来,一下打在那个女人的大腿上,哎呦一声,那女人慌忙东躲西藏也不会羞耻了。大长生一把夺过媳妇手里的棍子扔在地上。媳妇向他扑来,伸手就要挠他。怎奈自己个子小,够不着,却被丈夫死死地压在炕上,劈头盖脸的捶起来。媳妇的一只耳朵被打烂了,血流的满脸都是。那女人慌忙穿上衣服跑了。大长生打累了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喘气。嘴里骂道:“死娘们回来的不是时候,他妈的打扰了我的好事。你能管得了吗?蒜头一个!”屋里成了角斗场,一个又哭又骂,一个又打又骂,锅碗瓢盆奏乐,邻居们指指点点观看。
大长生媳妇的耳朵在卫生所缝了好几针。裹着纱布,眼边青紫。她心如刀绞,心如死灰。她哭着眼睛肿成一个桃儿。她对眼前这个男人彻底失望了。哭嚎着回了娘家。
父母气的大骂大长生畜牲,劝离婚的劝离婚,磨肩擦掌的磨肩擦掌要算账。大长生媳妇铁定要离婚了,主意打定后也就平复心情了。可是还不到几天。大长生就上门了。因为他的小吃店离不开媳妇,小吃店的灵魂人物是媳妇,衣服能干,还干活麻利。待人接物也好。顾客们都找她做的。雇个人做的顾客不买账。大长生只好厚着脸皮,买了很多东西,坐上班车来接媳妇回家。他一进老丈人院子就讨好地笑着,马上卸下一堆礼品,然后拿起扫帚二话不说就扫院子。扫完院子就喂羊、喂鸡。还把羊圈和鸡窝都打扫得干干净净。老丈人和丈母娘本来要跟他算账,可是看到姑爷一进门就干活,连口水都不喝。心里又软了下去。但是丈母娘还是满脸不高兴的样子等着他进屋。可是大长生干完活却不进屋,直接跪在院里也不言语。丈人一家懵了,这小子真会来事啊?变被动为主动。大家想让长生进屋,可是长生媳妇却说:“这个人我知道他的秉性,狗改不了吃屎。别理他,我是铁定和他离婚了。他为了那个娘们,差点打死我,爸妈,你们看我的耳朵,缝了好几针!我能跟他再过下去吗?”
父母心疼女儿,不言语了。大长生心说:一个小计谋就能让媳妇感动。却不成想,人家娘家人一个都不理他。大家该吃饭吃饭,该出门出门,走出院子就当没看见他。他有点发虚顿时慌了。怎么就这家人怎么不上套呢?自己往这里一跪,人家也不理,就当没这个人一样。自己站起来也不是,继续跪下去腿麻脚酸的。唉,自己有点后悔背叛媳妇了。这时候长生老丈人的哥哥~大长生媳妇的大伯父走进院了。他有七八十岁,精神矍铄。他看到长生跪在院里,就忙问:“怎么了呀?大热天跪在这里,不怕中暑了吗!”
大长生一看到大伯父,眼泪掉下来了:“大伯,我做错了事,请求媳妇原谅,可是媳妇不原谅,只好厚着脸皮在这里跪着。您老看在您小孙女的面上,给说个情吧。”
大伯父笑了:“我当什么事,人活一辈子,谁也不保证不犯错,有了错改了不就行了!站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不能跪。去进屋给你媳妇认个错,知错就改,浪子回头金不换。”大伯父拉着大长生往屋里走。老丈人见到哥哥来了,只给哥哥让座、沏茶、说话。把大长生晾一边。大长生站在墙边,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大伯父用手示意大长生,他指了指大长生媳妇的屋。那意思是说:傻小子还不去给你媳妇认错去!大长生这才恍然大悟,赶紧进里屋。他看见媳妇躺在炕上,蒙着被子哭。
他柔声细语,甚至带着哭腔说:
“媳妇儿,我错了,我错了!我知道我犯了天大的错,让你受委屈了。你原谅我一次吧。我以后再也不犯贱了。我错了。”
媳妇只管哭,大长生抱住媳妇也哭。媳妇挣脱他的手,继续哭,大长生死皮赖脸地抱住媳妇继续哭。唉,两人在屋里抽泣的声音和大长生认错的声音,传到外屋。老丈人和丈母娘,还有大伯父呵呵地笑了。
大长生媳妇和丈夫说,想让她不离婚,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离开那个小镇,离开那个开台球厅的女人,出去打工,小吃店不干了。大长生只好同意。唉,可惜那个小吃店,真挣钱啊。没办法,自己一失足成千古恨,也怪不得媳妇这样对他。好吧,他同意了。夫妻二人抱着女儿,踏上了打工的路。
去哪里打工呢?大长生和媳妇寻思半天。忽然想起小长生两口子在北京郊区打工。那就去找他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