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还要血，血，活人的血
正午，烈日当天，山中水汽蒸腾，无论生机多强的生物，都蔫儿了。
许小扇靠坐在房外阴凉篱笆处，吃着仅剩的一个地瓜，扇着蒲扇，双脚被椅下的溪流浸润，凉爽感由下而上，虫鸣，鸟叫，他闭眼小憩，感受着这难得的清凉与静谧。
一声无力的嘶吼打破了静谧，不远处被捆在青石板的老道挣扎，他左臂已基本恢复，受伤处也都痊愈。嘴角裂开的口子稍微有点不妙。
老道从霞光初现便被许小扇捆在石板上，现在烈日当天，老道嘴唇干裂，全身萎缩，像极了快要被晒干的茄子。
“水水水”老道口中含糊不清
许小扇拿下老道葫芦，在溪流灌满，将葫芦口塞进老道嘴里。
喝过溪水老道依旧萎靡，不过精神好了点“活了，活了，哎不对，还要血，血，活人的血”
老道突然暴躁起来，像极了恶兽，张嘴咆哮挣扎，本裂开的嘴角再次裂开快到了耳根，下颌都快要掉了下来。
许小扇皱眉：“我说老道，你别贪得无厌”
看到挣扎咆哮的老道，许小扇觉得烦受不了，艰难的划破手指，滴了一滴鲜血在葫芦里，他心疼极了，又往葫芦里装了不少溪水。
“老道，你知道我要啃多少树皮才能恢复这一滴血么，你要赔我”
许小扇把葫芦再次塞到老道嘴里，也不再管了，回屋拿了张树皮，回到篱笆旁坐下，一边啃树皮一边感受清凉。
喝了带血的溪水老道也平静了下来，烈日下，老道的嘴角肉眼可见的复原，半刻钟不到，老道终于清醒过来
“活了活了终于活了”
老道缓慢起身，解开捆住的蔓藤，看了看许小扇，“小哥在吃啥，来点，饿了”
“树皮，要么”许小扇没好气回道
“树皮？开玩笑，我闻到一股肉香味”
“是哦，我也闻到了，但你敢吃么”
老道反应过来，身体接触热石板的地方，快要被烤熟了，他急忙丢下行囊与葫芦，跳进许小扇旁边的溪流中，呲呲的水汽从他身上冒出。
跌落的行囊露出一面馕，许小扇连忙捡起啃了起来，滋滋有味。
“老道你这面馕不错，就当还我的血了”
老道笑了笑；“好说好说”
随即老道又用诡异的表情问道：“小哥，你这人有问题？”
“老道你这人也有问题，咋俩扯平了”
“也罢也罢”
老道从溪水中走出，又从行囊拿出两张面馕，递了一张给许小扇，接着走到青石板上坐下晒着太阳，啃起面囊，被晒伤的地方逐渐开始恢复。
许小扇接过面囊，无话，继续啃着。
“小哥，老道姓张名普苍，道号苍人，普道苍生，节命惠人”
“我，许小扇，贱命之人，那你是道家流？”
“小哥还知道，道家？“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放屁，你这是儒家经典，你那“道不为苍生，苍生不畏道，以吾之血喂苍生正吾道”才像道家”
张普苍突然有点蒙，儒家道家这小子知道，就连自己的道，他也知道，莫非这许小扇乃神人也？
“那真是你的道？我在那群尸体旁听到的，所谓道家认为人的生命是有限的，只有通过修行和悟道才能延长寿命，提高生命的质量，要顺应自然，遵循自然规律，不要违背自然，否则会受到自然的惩罚，所谓儒家，仁、义、礼、智、信、勇、诚、恕、忠、孝、悌，先辈的思想的确经典”
张普苍目瞪口呆“小哥，真乃神人也”
“我不是什么神人，我管自己叫贱人，但不是卑贱，低贱，下贱的贱，而是一种自下而上，从无到有的渐，各种经典我都已熟读，但在这璃落后的世界我觉得不适用，天道法则崩灭，一切秩序法则皆已崩灭，无轮回，无生死”
张普苍疑惑：“许小哥，怎么说”
“我问过你，这乱世可有法典？那死人就该死，活人就该活，像你这样半死半活的人又该如何评判？”
“老道的秘密你已知晓？”
“不算全知道，不知道你是怎么变成这样的，你算死人亦算活人，活时于日月光辉下与常人无异，于黑暗中与常人也无异，但你在黑暗中喝活人血会变死人，即使那是你自己的血。死时于黑暗中与死人无异，于日月光辉下与死人有异，因为日月光辉下无死人，你却能在日月光辉成死人，但你依旧可以喝活人血成为活人”
张普苍惊愕发抖，他说的一点没错。
“确实，没错，我们道家叫死人为阴人，活人为阳人，”
“太极生两仪，阴阳调和，确实也是你们道家的道”
张普苍跪地“这，这，这，你也知道”
许小扇面无表情，祖上掘墓挖坟，带出的典籍历史传承之物太多了，这十七年从小到大老母老父杜绝他与外人接触，三人隐居无名山下，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许小扇就每天与典籍传承之物打交道。他们家有个天大的秘密，许小扇是在璃落第二年出生的，崩坏的天道，崩坏的世间法则，无轮回，无生死，可许小扇却出生了。
许小扇继续回道“你所谓的苍生，包含鬼神，妖兽，魑魅魍魉，还有所谓的邪祟？”
张普苍汗如雨下“没有，并没有”
“那苍生就不能叫苍生”
接着许小扇脸色一变，起身于屋门前站立。
“现在我有了自己的道”
张普苍不解许小扇这话什么意思，茫然，惊愕。
“那就借你们道家的法来布我的道”
许小扇在手指伤口处用力一挤，一滴鲜血于指尖将落未落，晶莹剔透。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道为众生，众生畏道，以吾之血喂异神，异仙，异魔，异鬼魅，异妖，异兽，异邪祟，以正吾渐道”
说完鲜血滴落到地
顿时天色一变，风起云涌，群山震动，山峦间响起低沉龙吟声。
张普苍心脏剧烈跳动，低沉的龙吟压的他喘不过气，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这声音是地吼，地吼传说中的上古异兽”
“嗯，想起来了，地吼，似龙如虫鱼尾，地海游。”许小扇面不改色回道
“似龙如虫鱼尾，地海游？这许小哥也知道？”
“嗯，似龙如虫鱼尾，虫，大虫的虫，四脚的那种，在某本名为山海的典籍上看到过”许小扇解释
接着又是一阵高昂龙吟声发出，大地震颤，随着震动，许小扇滴落鲜血处一兽指破土而出，如巨树一般，接着又是一阵震动，地吼悲鸣咆哮，咆哮后大地不再震动，天空恢复平静，唯有这悲鸣咆哮在山峦间回响。
这兽指外皮脱落变为蓝白色如布如绸，血肉消融回流地下，骨头和指甲，慢慢缩小，许小扇拿起，像极了他拍张普苍折断的铁锹。
“有了回应，那么这条渐道即是我的道，为他们正道为众生正道”
张普苍脸色发白起身弯腰抱拳恭敬作揖：“上古异兽为您断一指，贫道佩服，恭迎许道。”
许小扇微微一笑：”没有什么许道，我就贱命一条，你这老道还是叫我小哥吧，”
想起又损失一滴血，许小扇又心疼极了，他捡起蓝白绸布放回屋，又将这骨锹和断了的铁锹放在一起，回屋拿了两张树皮，递给张普苍一张，又回篱笆旁坐下，双脚没入溪流，啃着树皮，感受清凉与静谧。
张普苍无话，思绪万千，他也坐回石板学着许小扇啃起树皮。
这树皮就是普通树皮还是老树皮，张普苍这口老牙差点被崩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