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突发变故
冬至，宜登高祭祖。
清晨的阳光刚刚洒落，龙编城中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就从城门驶出。
道路两旁站满了刚入城的百姓，枯枝瘦体与面带菜色者屡见不鲜，和那群身穿锦绣官服，个个肥头大耳的官员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啐！年年祭天，也不见你狗日的早点去死。”
“十税四，此等税率古今未闻之，要不是交州一年最少两熟，恐怕我全家都得饿死在地里头。”
一道道低不可闻的咒骂声从围观的百姓嘴中吐出。
在士燮看来，这些贱民之语纵然是听到了又如何，丝毫不会影响他出游的心情。
唯一让士燮有些担心的，就是今日出门之前眼皮狂跳，而且平日保养得极好的官服上，扣子莫名的掉了。
若非今天的日子特殊，颇为敬畏鬼神之说的士燮还真不想走出自家大门。
“杨术。”
士燮对着马车外喊道。
“刺史大人有何吩咐。”
治中杨术赶忙打马靠前道。
“吾今日心中颇有些不安，汝让城中再多派两百人跟随车队前行，对了，让杨远亲自跟在我身边。”
士燮低沉的声音传出，杨术闻言颇为无奈，对于向来疑神疑鬼的士燮他早已习惯，随即杨术拿了令牌，派人快马加鞭回城喊人。
得令的杨远一头雾水，不过士燮的命令不容置疑，哪怕是身为交州治中杨术的儿子，在士燮面前也得低下高傲的头颅。
随即杨远点兵披甲，将守城的任务交给副将后，带着两百人的步卒队伍疾驰而去。
士燮的队伍缓缓前行，甘宁藏在山路的树林当中，双眼目不转睛的数着一队队低头赶路的人影。
“不对啊！”
甘宁嘴中呢喃，扫视了一眼画在地下的痕迹，已经接近五十道了。
士燮增兵了。
甘宁瞬间反应过来。
“老贼，真是可恨！”
甘宁重重一拳砸在泥土上，心头飞速的计算起双方的兵力差距，二比一和三比一那可就差得远了。
前者只有合围的优势，后者却是碾压之势，完全不在一个量级上。
“营长，官军增兵了，还干不干！”
身边的副手急声问道。
甘宁虎目一瞪，怒叱道：“干，不过不能再分兵蛮干了。”
“通知下去，等官军的队伍登山后，变三面开花为两面夹击，让西边的水猴子向我靠拢，负责东边进攻的马老六变佯攻为先锋。”
“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一定要牢牢的把官军给我咬住了，只要撑住一刻钟，老子堵住了士燮的归路，就会赶来接应，我要以最优势的兵力一口吃下这些官军。”
甘宁说到最后，浑身煞气看得副将心惊胆颤。
“可营长，负责东边的马老六带的都是新兵，还没见过血，你看，是不是换西边的水猴子来当先锋！”副官急声问道。
“东边草木低矮，大军动作稍大就会导致暴露，新兵就不能杀人吗，别废话了，去传我命令！耽误了时机，军法从事！”
甘宁一瞪眼，副官顿时闭嘴退了下去。
甘宁岂能不知那些新兵没杀过人，但事到如今，不行也得行了。
祭天的山峰不远，离龙编城不过二十里的距离。
士燮一行人用了不到两个钟，就从山脚登顶而上，山顶处的平台早已被收拾妥当，一应祭祀之物摆放齐全。
士燮点燃祭香，虔诚的跪倒在地上，心中默默祷告：“……愿上苍佑我士家永镇交州，我士家子孙必将年年岁岁供奉不断。”
士燮起身再拜后，将祭香插进铜炉当中，忽然山间一阵微风袭来，原本燃的好生生的三根祭香齐齐熄灭。
“这…”
突然发生的这一幕让士燮愣在当场，祭香齐灭，怎么看都不像吉兆啊。
待在一旁的治中杨术也看到了。
在心中暗笑士家气数不济，杨家当兴的同时，嘴上却是宽慰道：“刺史大人，想必是刺史大人的诚心打动了上苍，上苍以折香作为回应，此乃大吉之兆啊！”
士燮闻言顿时脸色由阴转晴，嘴里乐呵呵的笑道：“理当如此，理当如此，上苍佑我士家不衰，我自当再焚香以祭之。”
士燮说着，再次抽出三根祭香，点燃后恭恭敬敬的拜了三拜，这一次，被插入香炉的祭香倒是没有再熄灭。
士燮见状，不由得心中松了口气，脑海中也越发觉得杨术所言在理。
士燮开心了，杨术却是心中泛起了疙瘩，莫非自己这胡扯之语，反倒是真应了上苍的回复。
一场冬至祭天大典整整持续了三个钟，在山脚下的锦帆营将士早已等得怨声四起。
倒不是埋怨甘宁的部署，而是怨恨这帮官老爷办事也太拖沓了些。
早干早完事，这几乎成了整个锦帆营将士的共同心愿。
在千呼万唤当中，眼尖的探子瞄见了那准备下山的人影，随着两声鹧鸪鸟鸣声传出，守在回程路旁的甘宁瞬间来了精神。
“来了！让弟兄们做好准备，只待前方杀声号响，所有人齐出斩杀士燮老贼。”
甘宁嘴中飞速传令，四十斤的大刀被其握在手中，只等杀声一起，他就会翻身上马飞驰而去。
埋伏在离小路三百米的马老六心脏狂跳，握住长戟的双手既兴奋又发抖。
“兄弟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此等机会千载难逢，若是被精兵营的弟兄们知道，我们的第一仗就是打先锋，恐怕得羡慕的哈喇子都掉出来，兄弟们，你们怕不怕！”
马老六的声音传出，言语被一层层的传递下去，回应马老六的是所有人举起的青铜长戟，戟尖散发着致命的光芒。
“三百丈！”
“一百五十丈！”
“二十丈，杀！”
马老六一把掀开头顶的树枝，端起长戟暴喝而出，猩红的眼眸闪烁着吃人的光辉，在其身后，三百道黑甲身影紧紧跟随。
“杀！”
“哪里来的喊杀声！杨远你是干什么吃的，快去查明！”
坐在马车内的士燮惊得茶水都没拿稳，一个咀咧下全撒在了身上。
“贼人止步！此乃大汉交州刺史座驾！尔等无故冒犯，是想造反吗！”
纵马狂奔的杨远大喝一声，可在杀红眼的锦帆营士卒面前，杨远的话根本就是耳边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