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埋伏算计
十一月的北方早已银装素裹，但放在炎热的交州，不过是感受到丝丝的寒意罢了。
在士燮历年登高祭天的山峰下，一队浑身被枯枝烂叶覆盖的人马，悄无声息的猫在树林当中。
“营长，今晚开火吗？”
一名饿得有些受不了的士卒，趴在甘宁耳边说道。
“让弟兄们再忍耐一下，等杀了士燮，想喝酒就喝酒，想吃肉就吃肉。”
甘宁摸着空空如也的肚皮，咬紧牙关对身后的士卒传令道。
锦帆营的行军速度太快，导致甘宁提前两天就到达了埋伏地。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甘宁连火都没生，直接让整个锦帆营的士卒们就着水啃起了干粮。
看着树林中一袋袋的大米和肉干，不争气的口水从嘴角滑落。
“士燮啊士燮，快到你甘宁爷爷这里来吧，爷爷有好东西要给你吃。”
甘宁看着山脚下那时不时路过的清场官兵，整个人如同捕食的猛虎般，嗜血而疯狂。
如今离冬至的到来还有两天，交趾郡治所，龙编城中一片歌舞升平。
四十有三的士燮意气风发，今年的收成相当不错，仅仅是龙编城治所的产粮，就足以满足十万大军的一年所需。
更何况等过了冬至，士燮那未过门的第十三房小妾，也会被他接入府内，真可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人到中年锦上花啊。
“刺史大人，今年的税取几何？”
治中杨术拱手问道。
士燮理了理极有光泽的胡须，眯了下有些皱纹的眼角道：“还是按往年的情况办吧，十税四，我交州不缺粮食，要是真把下面的人逼狠了，你我可就要头痛咯。”
“至于朝廷那边，天子喜欢奇珍异宝，今年的税供就换成南海珍珠和珊瑚吧，也省得差人运粮了。”
士燮一边说着，治中杨术飞快的记录。
在交趾郡，谁人不知士杨两家穿得是同一条裤子，虽然杨家比不上雄据三郡的士家，但也绝对是顶尖的交州豪族。
士杨两家一个管权一个管钱，二者联合跺跺脚，其它几家都得靠边站。
“冬至祭天的事情安排得怎么样了。”
士燮笑着问道，他士燮没有称王称霸的雄心，但只要交州在手，任凭朝堂起风浪也砸不到他士燮头上来。
因此历年的冬至大祭，在士燮看来就格外重要了，这祭天不单单要感谢上苍的风调雨顺，更多的是祈求上天，保佑他士家永镇交州。
“刺史大人放心，方圆五里内属下都会派人扫荡一遍，确保林中鸟兽不敢下山误了祭天大事。”
杨术连忙将安排的事宜托出，对于祭天大典，他也是极为看重，毕竟等士燮上完头香，接下来就该轮到他杨家了。
“哈哈哈，你办事我放心，等祭天大事完成，你可得来老夫府中喝上两杯喜酒啊。”
士燮大笑着拍了拍杨术的肩膀，随即转身走入内堂，古人四十可言老，士燮自称老夫正当合适。
杨术看着士燮走远的背影，不由得暗中啐了一声，老匹夫，也不怕把那豆蔻小娘子给折腾坏了。
杨术一想到暗中瞧见的士燮那未过门的小娇娘，顿时下腹邪火自生，下一刻飞快的迈出刺史府，朝着勾栏听曲之处走去。
“甘营长，抓了个舌头。”
两个锦帆营士卒押着一个披头散发，嘴角被破布堵住的官兵走入营地当中。
“把人带过来。”
甘宁顿时来了精神，连忙喝道。
漫漫长夜，他甘宁都快被憋疯了，这乐子可谓是来得太及时了。
“怎么做事的，把人捂死了我还怎么问话，快把他的嘴巴松开。”
甘宁看着快翻白眼的官兵，直接上手解围，堵住的破布刚被取去。
“啪！”
一个乍起的耳光，直接把要喊出声的官兵扇蒙。
“我问你答，多一句废话我就割了你的舌头，明白吗！”
甘宁直接把刀架在官兵的脖子上，语气柔和但却极为瘆人。
被扇蒙的官兵连忙点头，奈何两手被捆住，想要把扇歪的嘴巴掰正了都做不到。
“姓名？来历？”
甘宁瞪着虎眼叱声道。
官兵顿时腿一软，直接趴倒在地上，嘴里连忙喊道：“各位好汉不要杀我，我全说，我全说，小人蔡化，是龙编城守门将杨远的手下，好汉饶命啊。”
“慌什么，老子又不会吃了你，蔡化是吧，官府派来你们来是为何事啊。”
甘宁用刀拍了拍对方的脸颊，冰冷的刀锋顿时让蔡化的一股暖流从小腹飞出。
“真是没用，快说！”
甘宁不屑的撇撇嘴，不过正事还是要办的。
“小人只是跟着大部队出来清路扫山，其它的小人都不知道啊。”
蔡化的内心几近崩溃，交州上百年未有战事了，就连山贼都少得可怜，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直接让蔡化六神无主。
“也就说，士燮冬至会过来咯！”
虽然早有确切情报传来，但再次确认的消息还是让甘宁为之振奋。
“把你知道的通通说出来，我心情一好说不定会放了你，要是你有意隐瞒，哼哼。”
甘宁磨了磨白净的牙齿，吹在蔡化耳旁的热风都快把蔡化的魂给吹飞了。
“小人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大人饶命啊。”
蔡化急声喊出。
不多时，龙编城防的布置，官兵的数量，以及护卫士燮出行的人马与随从的名单，就这么赤裸裸的摆在了甘宁的面前。
甘宁随即将各个连队的主官招来，随手在地上用树枝画图道：“你们看，这是士燮前进和回程的路线，十里之内仅有这么一座山峰，四下无险可守，最好的动手时机在士燮下山的回程上。”
甘宁摸了摸扎手的胡须，继续道：“我等以逸待劳，除了北方山峰不派人手之外，西边由水猴子带队、东边由马老六带队，各派三个连的人马进行左右夹击。”
“而我将亲率南路大军直扑士燮车马所在，一旦动手，切勿放走一人，我要打龙编城守军一个措手不及。”
甘宁一口气将战术部署讲完，随即将手中树枝一扔，整个人杀气腾腾的站起身。
龙编城的守军不过三千六百之数，而且当天还会被士燮带走三百，只要做掉士燮，突然袭击之下，说不定还真能一战夺城。
纵然失败，但甘宁的杀官造反之名，绝对会随着攻城之举而传遍交州，届时秦昊的目的将达成第一步。
“营长，干他娘的！”
一个个连队主官拍地而起，如今的情况是敌明我暗，有心算无心之下，未开战已有三成把握在手，此时不干，何时干！
甘宁转过头，看向提供情报的大功臣。
“蔡化，你这次出来家里人知不知道啊。”甘宁阴阴笑道。
蔡化脑子转的极快，连忙喊道：“大人还请放我一命，若我久未归队，杨远定会派人前来巡查，只要大人放我一马，我保证什么都不会说出去的。”
“濮！”的一声，长刀透体而过，甘宁对着蔡化的耳边说道：“你的谎话让我心情很不好，所以只能请你赴死了。”
蔡化不敢置信的断了气。
眼前之人怎么会如此迅速的，判断出他在说谎。
甘宁说的没错，他的确说谎了，每年的清路扫山，都会有几个倒霉的士卒被猛兽叼了去，事后追究更是无从查起。
那些官老爷，可不会把钱财浪费在寻找他们这些小人物身上。
“来人，拉下去挖个深坑埋掉，把血迹处理好，我可不想半夜被野兽惊醒。”
甘宁擦拭着刀身上的血迹，目光冰冷异常。
开玩笑，他甘宁纵横长江这么多年，死在他手上的官兵都有上百人了，论对官军的审讯，他甘宁是专业的。
纵然是蔡化没有说谎又如何，知晓了他们的秘密还想活着离开，只能说这蔡化太天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