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一言诛心
深夜的军营热火朝天，一锅接一锅的热水从伙房端出。
在火光的照耀下，一群白花花的身影反射着月亮的光华。
柴火几乎是现砍现用，得亏地处深山，多得是参天大树，否则还真不一定能让三千人轮流洗上一遍。
洗完的农奴排着队，光着身子，好似上刑场般走到一旁蹲坐。
随即数十名白家门客提刀上手，对着农奴的后尾发梢就是狠狠一刀。
在一旁的角落里，削下来的长发都快堆积成一座小山包了。
“主公，这洗澡属下能理解，可为何要剃发啊！”
蒙山大为不解道。
常言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古人莫不以留发蓄须为荣，在蒙山的理解中，剃发跟砍头没什么区别。
别说蒙山不理解，所有的农奴都不理解，要不是蒙山带人强制镇压，这些农奴早就炸营了。
秦昊嗯了一声道：“我之所以这么做，原因有三，其一，交州乃潮湿地带，尤其是整日在山林里穿梭，暴露的头发极易被蚊虫病菌所寄生，三千人聚集扎堆，一旦有瘟疫产生，谁都跑不掉。”
“其二，短发将成为我军的一个标志，除了统兵的将领可自行决定，是否保留须发之外，所有的士卒一律参照此令。”
“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砍掉的不是他们的头发，而是他们身为农奴的过去，想要拥有全新的人生，就得先拥有全新的样貌。”
看着似懂非懂的蒙山，白墨悄悄地将其拉至一旁。
一番口水之下，白墨将秦昊的练兵之法，以及军政分离的事情述说了一遍。
等到蒙山回到秦昊身边时，心中再无疑问。
偌大的军营完全是两个极端场面。
一边是等着上“刑场&34;的衣衫褴褛之辈，而另一边则是欢天喜地，换上了黑色布衣长裤的农奴。
“嘿，二狗子，你别说，这头发一剃，再换上这身新的行头，整个人就是不一样，这一身布料怎么说也得一千个大钱吧。”
“你个没眼力的怂货，这身衣物比俺的前庄主穿得都神气，没两千个大钱根本就下不了，早知道头上砍一刀就能换套新衣服，我还巴不得天天砍哩。”
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中，一个有些颇为瘦弱的年轻人眼中饱含泪水，嘴中不断呢喃着：“我李平终于有一套属于自己的衣服了。”
古代的农奴是没有人权可言的，一件衣服传几代人都是常有之事，与李平有着同样遭遇的农奴不在少数，这只是其中的一个缩影罢了。
一时间，泪水和笑声在山谷回荡，瞬间镇压住了那垂首丧气的氛围。
华夏的农民就是如此，哪怕只是一套再平常不过的衣物，也能让他们从心底感到满足。
望着眼前的一幕幕，秦昊的心有一瞬间仿佛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
“集合！！”
蒙山炸裂般的嘶吼声在山谷回荡，听到号令的白府门客齐齐行动开来，如狼驱羊般，将换装完毕的农奴们赶到一处。
秦昊登上一座临时搭建的小木台，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秦昊身上。
火光的阴影遮盖了秦昊的半边脸，神秘而威严的气势压得台下无人敢言。
沉默，可怕的沉默，但有时沉默比语言更为可怕。
“主公。”看着似乎有些走神的秦昊，秦一悄声喊道。
秦昊听到了，但却没有任何的言语。
感受着秦昊身上那无形的气场越发的压迫，秦一甚至不敢再次发声。
现场足足沉寂了十分钟之久。
甚至有不少的农奴将一辈子做过的事情都回忆了一遍。
就算再傻的人都能看出来，台上那道幼小的身影掌控着在场所有人的性命。
在某一刻，秦昊终于发声了，只是声音如刀刮骨，冰冷的可怕。
“吾名秦昊，说实话，身为一个人，我没有任何一句话想要和一群羊说，你们就是那群羊。”
站得旁边的秦一听的最清楚，惊诧的眉头微皱，但下一秒毫不犹豫的将秦昊的话语传递下去。
白府门客传话极快，仅仅半分钟不到，秦昊这一句话就传遍三千农奴。
短短一瞬间，愤怒，压抑，惊慌等等情绪在农奴之中炸开了锅。
秦昊的话被直白的翻译出来，总结一句话，你们就是一群牲畜，没有和我说话的资格。
站在一旁的蒙山眼睛睁大似铜铃，握刀的手更是不自觉的按在刀柄上。
他知道秦昊要来场大的，但如今的情况一旦炸营，连他都没有把握能在农奴的暴动中活下来。
白墨更是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他是用刀杀人，秦昊则是用嘴杀人，而且杀人诛心。
白墨都想不明白，秦昊那红唇白牙的小嘴，怎能说出如此彻寒之语。
“很好！还知道愤怒，说明你们还有救，否则，我只有把你们都杀了！”
秦昊丝毫不为下面的场景所动，怕农奴闹事，简直是在开玩笑。
上台之前白墨就告诉他，披甲百骑载粮归来，如今就在一里开外等候。
在蒙山提心吊胆的注视下，第二句话被再次传达下去。
秦昊那赤裸裸的杀意毫不掩饰。
熟知秦昊的白墨蒙山很清楚，秦昊不是在说假话，他是真动了杀心，一想到直接坑杀三千人，饶是白墨蒙山都打了个冷颤。
一言而千人寂，仅仅是一句话，就让所有头脑充血的农奴彻底冷静下来。
四周那闪烁的刀光，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众奴，那幼童是真有能力做到这点。
等到秦昊说第三句话的时候，所有人包括白墨和蒙山在内，全部把耳朵竖直，生怕听漏了一个字。
秦昊竖起食指道：“我给你们两个选择，第一个，脱下身上的衣服，滚回老家当一辈子的农奴。”
“第二个选择，认我为主，成为我的兵，跟着我造反打天下，土地、金银、女人应有尽有，还有一个真正成为人的机会。”
“我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考虑，选择第一个的站到左边，选择第二个的站到右边，没有第三个选择！”
秦昊言毕便不再开口，任由台下的农奴们热火朝天的讨论起来。
农奴们虽然没有文化，但对造反两个字，绝对明白是什么意思。
“李平，跟我走吧，安安心心回去种地比什么都实在，造反可是要掉脑袋的。”
在农奴当中，李平的同乡张和一个劲的劝说道。
“不，我绝对不会回去。”李平毫不犹豫地拒绝。
李平抓住张和的手臂颤声道：“张和，听我的，留下来！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可以翻身的机会！”
“你和我的爹娘都是被庄主给活活饿死的，可我们连买副棺材的钱都凑不出。”
“我不想再过那猪狗不如的日子了，我要做人，而且要做堂堂正正的人上人。”
李平的言语掷地有声，野心如烈焰般在他的胸膛里燃烧，若非时机不允许，他都想放声长啸。
往事在张和脑海中一幕幕回荡，看着身上崭新的衣裳，张和双手用力，狠狠一把抓住，似乎要将其揉进身体里。
“好，我跟着你，就算是死也不怕！”
张和坚定发声道。
有人落水后挣扎几下就自我放弃了，但更多的人会抓住身边的一切，奋力扑腾的活下去。
更何况，秦昊的救命绳索已经抛出。
这就是为什么秦昊做的第一件事情，是给所有农奴分发衣物的原因。
尝过苦，更知甜的滋味。
一刻钟很快过去，泾渭分明的人群分裂两侧。
秦昊估算着选择继续当农奴的人数，还好，在秦昊的可控范围之内，接近三百人。
秦昊右手背负，悄然对着身后的秦一做出一个向下砍的手势。
秦一见状，默不作声的下去聚拢天网和白府门客的队伍。
伴随着秦昊一声杀令落下，天网成员毫不犹豫的亮起了手中屠刀。
为首的秦一更是在心中冷笑，知晓了主公的秘密还想活着离开，真是太天真了。
被围困的农奴还想往外跑，却未料到曾经的伙伴直接将他们团团圈住。
没有一个人面露怜悯之色，有的只是肃杀的气息和冷漠的眼神。
若是此刻选择造反的众人手中有刀的话，恐怕斩杀他们的人数会翻上十倍。
当他们选择造反的那一刻，这些农奴就不再是绵羊，而是一群会吃肉的狼，你可曾见到狼与羊和平共处哉！
月光下，屠刀，鲜血，临死的哀嚎声持续了半个多小时，直到最后一人彻底咽气方才休止。
“哈哈哈，都是好样的，你们不会后悔今天的选择，蒙山、白墨听令，将所有士卒带回营房，明日一早，聚兵点将！”
秦昊放声大笑，心中痛快异常！
“我等谨遵主公之令！”
两千七百士卒齐声高呼，声音之大，震碎了天上的乌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