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府中对奏
秦昊在打量白墨的同时，白墨也在用眼角余光不经意的看向秦昊。
与秦父老好人的气质不同，秦昊虽年幼，却给白墨一丝铁血的味道。
“白兄，此地不是谈话所在，先随我入府吧。”
秦昊侧开身，挥手邀请道。
白墨点头，与秦昊并肩而行，后面的护卫随身而动，刚踏入秦父大门，空气中一丝血腥气被白墨察觉。
“贤弟，府中可有变故。”
白墨没有停步，悄声问道。
秦昊微微点头道：“昨夜蒙家父子替我清洗了一番府中污垢，如今的秦府，仅我一人尔。”
白墨眼眸微睁，秦昊话不多，传达的信息却是极为丰富。
白墨随即回首对身后护卫道：“尔等守在门口，若有人前来吊唁，速速通报。”
前行至内堂，白墨接过秦昊递来的祭香，点燃后恭恭敬敬的向着秦父灵位三叩首。
礼毕，白墨起身道：“昨日午时我便接到叔父病亡的消息，奈何紧赶慢赶，还是没赶上日落前进城，不得已之下在城外农家借住一宿，来得晚了些，还请贤弟莫怪。”
秦昊将白墨请上座，与其对视道：“父亲曾言，蒙家白家皆忠勇之士，前者为明，后者为暗，一明一暗，护我嬴秦血脉四百年不失，此大功也！”
白墨闻言，不由的直起身，目光对视很是郑重，眼前之人虽然年幼，但那种铁血霸道的气质让人不容小觑。
“敢问公子，蒙氏已归？”白墨抱拳道。
“不错，嬴蒙不分家，从未离开，何谈归来。”
秦昊笑着答道，温和的笑容却是让白墨后背起了一层冷汗，这句话潜藏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赤裸裸的逼着白氏表明态度。
在白墨看不到地方，秦昊的手心已经捏的出汗，相比较亲近的蒙氏，白墨这种聪明人才是最难对付的。
白墨未急着回应，深思一刻钟，方才紧盯秦昊说道：“不知公子志在何方。”
谈话至此，白墨丝毫不敢轻视眼前幼童，这代秦氏家主，不像好人，更是个狠人啊。
单人稳坐在这血流成河的府邸，而且在身无旁人的情况下，还敢逼着白氏表态，已经不是胆大能形容得了的了。
秦昊反将一军问道：“不知兄长如何看待这天下大势。”
白墨皱眉深思片刻道：“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白墨的回答直接让秦昊眼前一亮，这个八大字，完全是贯通整个三国时代的精髓所在，若无远超世人的眼光，根本就看不透这一点。
仅凭这一句，秦昊就知晓，白家，依旧是那个纵横战国的白家，人屠的后裔，绝非常人也。
秦昊起身拱手道：“昊有一问，还请兄长教我。”
白墨连忙起身回礼道：“赐教不敢当，公子请直言。”
“敢问兄长，是灭六国易，还是灭一国易！”
白墨听闻，不由惊得向后退了一步，实锤了，这家伙绝对不是个安分的主。
居蛮荒之地，却有虎视天下之心，天时地利人和全无，却敢想翻天。
而且说不定已经在筹备中，蒙氏的动作就是最好的证明，此子要不是胆大包天之辈，就绝对是个疯子。
白墨一屁股坐回案席上，嘴角更是有止不住的苦笑。
若说灭一国易，岂不是有颠覆天下之心。
若说灭六国易，岂不是在啪啪扇自己祖宗的脸。
这个问题不管怎么回应，白氏都得被其拉下水。
除非完全斩断和赢秦氏的联系，但这种情况何其难，人屠后裔的名声比之始皇后裔的名声，又好得到哪里去。
白墨惨笑一声道：“公子，害苦我也！”
秦昊朗声笑道：“哈哈哈哈，兄长切莫小觑自己，也不要觉得我在说胡话，在我看来，六国难灭，汉室可摧！”
“这刘汉一朝在我看来做得最大的贡献，就是将我炎黄子孙凝而为一，使世人皆知华夏大地有一族人，名为汉，此功绩，纵然是我大秦也未曾做到。”
如此言论白墨也是第一次听闻，不由觉得眼前一亮，能站在敌人的角度大方的赞赏对方，就凭这一点，此子心胸绝非狭隘之辈。
见白墨起了兴趣，秦昊紧接着道：“昔日我大秦灭六国，奋六世之余烈，至始皇方才一统天下，说到底，就是一场漫长的斗蛊之战，我秦国不过是最后的幸存者罢了。”
白墨听闻微微颔首，并不打断秦昊所言。
秦昊仰首道：“昔年七国各自为战，灭六国易，固人心难，哪怕是秦法铁血，也无法消除其中隐患，这一点，没有漫长的时间来同化根本做不到。”
“最后始皇崩而地分，汉朝在我大秦的尸骨上继承了漫长的国运，至今四百载，在我看来，其运将终也！”
“公子所言不错，这几年的确有这种迹象。”白墨很是认可的点头道。
白家自古以来善养门客死士，虽居岭南之地，对于中原的情报却是未曾放松，一个传承数百年的军武世家会安分守己，这一点说出去也没人信。
见白墨认可自己所言，秦昊将心中所想细细展开道：“如今太平道已显，若我所料不差，战火狼烟过不了五年就会点燃整个中原大地。”
“这一场聪明人对聪明人的战争，也是野心家最好的舞台，故国的前车之鉴近在眼前，唯有最后下场者才有最大的赢面，不知兄长如何看待。”
白墨很想说一句，怎么看，端着饭碗看，天知道这场战争会让多少妖孽奇才站上舞台，大汉四百年的国运，鬼知道会孕育出何等雄才。
哪怕白氏祖上足够显赫，也不敢轻言下场必胜，对于太平道的危害，白家比蒙家看得更透彻。
但秦昊既然问起，白墨也不得不给这主家几分面子。
随即白墨回道：“交州之地偏远，纵然有心参与，也绝了天时与地利，更何况能征之兵寥寥无几。”
秦昊嗤笑一声道：“兄长莫非是想泼我冷水，来个明哲保身乎。”
白墨摸了摸鼻尖，这秦昊够直接的，丝毫情面不留。
话已至此，白墨打起精神，慎重道：“交州之地，四海围之，前出无望，北上难行，虽然有隔绝纷争的天然地利，但若想把握入场时机，难也，不知这一点贤弟认否？”
“哈哈哈，这一点，我秦昊不认，岭南之地，天赐之所，可藏百万兵！”
秦昊所言出乎白墨的意料，连忙拱手道：“愿闻高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