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生者的伤痛

    哭了好一阵子，王一一才又哽咽着说：

    “辰儿，你知道吗？我当时勇敢一些，我去天台劝他，他或许不会跳下来。”

    韩沐辰清楚，这个或许应该会困扰王一一很多年了。

    “一一，你别想那么多，你去了也无济于事的。”

    逝者已逝，总要让生者好受些吧。

    “会的，我上去劝，他肯定不会死，他在天台上留了字。”

    “留的什么？”

    “一一，对不起，你是我此生唯一所爱。”

    王一一已经很后悔了，当初如果不同意分手，或许结果不会是这样。

    “辰儿，你说如果当初我不同意分手，他就不会考得那么差，或许他就不会跳下来。”

    韩沐辰明白此刻王一一的心情，她是不愿意相信郝好已经离开了，这时任何的安慰都是苍白无力的。

    “辰儿，他对我真的很好，这几年除了学习上我能帮他，其实都是他在帮我，他帮我打饭，帮我打水，帮我准备学习用品，连卫生巾他都会帮我买，如果我不让他做这些事，或许他能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再或许当初我们不早恋，或许他不来一中借读，或许初三我们不在一个班里…”

    王一一的心里有太多不甘心，有太多舍不得……

    韩沐辰不知道原来郝好为王一一做了这么多，但她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人排挤郝好，其实在其他学生的心里应该是瞧不起郝好的，这也是郝好艰难处境的根源吧。

    但不管怎么样，这些人恶意的排挤和不怀好意地看热闹，让一条鲜活的生命血淋淋地消失了。

    韩沐辰劝了王一一很久，直到王丁丁催促韩沐辰，

    “辰儿姐，赶快回宿舍吧，要熄灯了。”

    韩沐辰刚跑到宿舍，熄灯铃就响了起来。她合衣躺在床上，想着郝好的音容笑貌，还是不愿意相信曾经那么阳光帅气的男孩就这样走了……

    第二天，“一中有个男生跳楼自杀的消息”传遍了普高的角角落落，但是众说纷纭，有的说是跟父母闹矛盾了，有的说是失恋了，有的说是考试没考好……

    韩沐辰给王一一打了电话，听她哭泣，听她诉说，听她绝望，听她的种种“或许”。

    之后韩沐辰拨了文向尧的手机号，他第一次没有按下接听键，韩沐辰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第三天，这则消息热度依然不减，只是有人能详细复述这个男生跳楼的经过了，大家都在议论：

    “一中的学生都是冷血吧，如果不是现场的冷言冷语，冷嘲热讽，这个男生应该不会跳下来的。”

    韩沐辰打电话安慰王一一，劝告王一一及时吃饭，告诉她即使有再多的“或许”，郝好也不会活过来了。

    王一一听到韩沐辰这么说，突然大哭了一阵，然后挂断了电话。韩沐辰知道这样说会伤害到王一一，但总得有人提醒她这个现实，不然她永远不会走出来。

    韩沐辰拨了文向尧的手机，这次他接了，但并没有说话，电话那头是撕心裂肺的哭泣。

    韩沐辰听出一个哭声是初三班主任郝冶老师的，另一个应该是郝好母亲的。

    过了很久，电话那头听不到哭声了，传来文向尧的声音：

    “辰儿，对不起啊，昨天没给你回电话，我一直在郝好家里，昨天师母寻死觅活的，我一会儿也不敢走开，老师也是一夜白头了。”

    韩沐辰的眼里再次噙满了泪水：

    “那郝好有兄弟姐妹吗？”

    文向尧也抹了一把泪水，“没有!”

    韩沐辰也不禁觉得伤心，这对郝好的父母来说是致命之殇啊！

    文向尧沉默了一会儿说：“昨天听郝好的姑姑说，当年郝好的母亲极力要个二胎，东躲西藏怀孕7个多月了，计划生育部门把郝冶老师抓走了，只剩下郝好一个人在家，怕郝好饿着，就偷偷回来给郝好做饭，被计划生育的抓住了，直接打了胎，说是个男孩，刚打下胎来还哭了几声。”

    韩沐辰气得咬牙切齿：“他们这哪里是计划生育呀，简直是谋杀！如果当时这个孩子留下，至少在这个世界上还有陪伴他们的人。”

    文向尧也是生气：“唉，现在郝好走了，他们没有孩子了！”

    韩沐辰本想去送郝好最后一程，给学校领导请假被拒绝了，理由是：非典时期，高三学生一律不允许外出！王一一也被区委会拒绝外出，只有文向尧去送了郝好最后一程。

    韩沐辰每天给王一一打电话安慰，王一一的情绪好多了。

    5月下旬，非典基本结束了。

    王一一重新回到一中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