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房东的爱情（5）
许衡踉跄了下，站稳后有些无措，看着走到面前的青年，声音略微干涩：“你来了。”
楚怀月随手朝他脸上扇了下风，“是不说八点半要开业主大会么。”
许衡：“嗯。”
两人站到一起，刘成才拉着方恬离远了些，许衡一时不知道还能和楚怀月说些什么，注意到他拿在手里轻轻晃动的扇子，精神一振：“我来扇吧。”
楚怀月看他，“是要扇子，还是要帮我扇风。”
许衡：“帮你。”
楚怀月把扇子递给他，“谢谢。”
“别跟我客气。”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那把扇子离了青年的手，其花花绿绿的样子一下子便被人注意到了。许衡瞟了眼，根本忽视不了上面印着的“专治不孕不育”几个大字。
许衡：“……”
很显然，这是那种街边免费向行人发放的非常普通的塑料扇子，根本目的是想打广告。
楚怀月瞧着不像是会接这种东西的人，看着就感觉和青年不搭调。当然，当这东西在青年手上时，也没什么存在感，或者说，跟着一起显得不普通，以至于“协调”得被人忽视了。
“你之前去忙什么了？”许衡找话题，同时没忘给青年扇扇子。
他速度控制得很好，很稳，手臂上的肌肉线条随着动作有规律地变换着，力量感十分强烈，以至于扇个扇子都像是在往外散发荷尔蒙。
楚怀月：“回去聊。”
许衡：“好。”
八点半一到，在那排成一排的大牌子前面中央，一名看着有点年纪了的男人拿着话筒开始讲话：
“时间到了哈。一如既往地感谢大家百忙中抽空过来，还是那句老话，咱这么做不仅是在帮一个小区的邻居，也是在帮自己和自己的家人。我就不说废话了哈，住哪栋的就去哪列，填个表、认认人，之后想回家吹空调，还是留在这里联络感情散会儿步，大家伙儿随意！”
人一多，哪怕低声说话，你一言我一语的，听着声音也吵嚷。但虽闹了点，那些业主也很快速地分好了队，排成一列，或许是因为熟练，队伍前进的速度不慢。
四人排到了1栋那一列，位置很靠后，坝子上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轮到他们。
楚怀月排在四人中的第一个，这栋的负责人是一名瞧着五十多岁的阿姨，她抬头看见青年，愣了两秒才说话：
“哟，生面孔啊。”
下一句就是笑吟吟地：“小伙子长得可真俊，电视机里的明星都没你好看。”
“没听见哪家把房子卖出去了，是新来的租户吧？”
楚怀月对待比自己年纪大的，要比面对同龄人时更加礼貌些，带着点小辈对长辈的尊敬：“对，租的5楼3户。”
阿姨：“哦哦，那没错了，小杨之前跟我说过。姓名？还有年龄？”
“楚怀月，二十一。”
“咋写的啊？”
“晨秦暮楚的楚，心怀明月的怀月。”
“哦哦，这名儿可真好听。”阿姨笑着说。
楚怀月觉得这笑有一点眼熟。
阿姨笑容满面地：“小楚啊，年纪轻轻肯定还没成家吧，那有女朋友没？周阿姨帮你介绍介绍？”
楚怀月：“……”
“不用了。”
楚怀月没想到在这里面还能遇见想给他牵姻缘的。
他平静发言：“我有男朋友。”
从最开始的轻微的不喜，到现在，这三个字都快说顺口了。
许衡站在青年身后听见他这么说，紧皱的眉头顿时松开，表情看着有些惊讶。
周阿姨看着比他更震惊。
半张的嘴慢慢合拢，她迟疑地：“男、朋友？”
怀疑是自己年纪大耳背，听错了。
“对。”
出声回答的不是楚怀月，而是许衡。
他听见周阿姨这么问了，好像这件事有多不寻常一样，不知道怎么，也不是生气或者怎么了，就是下意识地从队伍里站了出去，将楚怀月往自己身后挡了挡。
许衡：“他是我男朋友，有对象了。”
那么高大健壮一年轻男性往跟前一杵，肩宽臂粗的，威慑性很强，脸上还没多少表情，看着就挺吓人的。
周阿姨还以为自己给人惹生气了，连忙摆手道歉：“不好意思，我这年纪大了眼睛不好耳朵也不好，现在知道小楚跟人谈着的，那我肯定不会干那种破坏别人感情的事啊！”
楚怀月抬手按住许衡的肩膀往后拉，“干嘛呢，别吓人。”
说着责怪人的话，但语气半点不重，像是也没放在心上。
许衡顺着往后退，耷拉眉眼的样子看着竟有点委屈，“我没有。”
“知道。”他低声地：“但她怕你。”
手顺着胳膊往下，抓住了男人的手腕，似是关系亲密的贴着，又像是想要控制住他。
许衡的视线往下落，看着青年贴在自己手腕上似雪如玉的手，感觉自己整条胳膊都僵硬了。但他就定定地看着，眼珠子没挪窝。
楚怀月转眸看向周阿姨，微微笑着：“你别紧张，他就是长得吓人，其实没别的意思。”
“哦哦。”
周阿姨见许衡低着头，安安静静待在楚怀月身边，觉得是没错，这小伙子仔细看是挺乖的。
“那小楚的男朋友，你是叫？”
“…许衡。”
接下来一切顺利，四人很快配合完填表被放行。
方恬挽着刘成才的胳膊慢慢走着，开始悄咪咪地朝许衡递眼色。
他们之前说好要借助业主大会，向小区里的其他人打听杨全高和陈雨的事。现在坝子上三三两两留下的都是喜欢社交的人，从他们口中探听出消息的几率很大，实在是个好机会。
但他们肯定不能带npc一起，快想个办法把你男朋友哄回去，然后归队啊！
许衡看见了，但他有自己的想法。
他觉得楚怀月这个npc设置成主播的男朋友一定是有原因的，四个主播三个都是新人，直播室等级也不高，不可能很难。他想试试能不能拉他入伙。
“怀月。”
许衡有些生涩地叫出这个名字。
表面看不出来，但他其实很紧张。看以前的记录，原主都是喊楚怀月“月月”“宝贝”或者“老婆”，这三个都实在喊不出口，只能折中一下……不知道npc的被动判定机制有没有这么严格。
事实证明是没有的。
因为楚怀月对于这个称呼没给出什么特别反应，只是自然地回应：“嗯？”
许衡悄悄松了口气，却不知怎么，心里似乎依旧有点憋闷。他定了定神。
“你觉不觉得，房东和他妻子有些奇怪？”
楚怀月看着他，懂了。干脆顺水推舟：“是很奇怪。像精神有问题。”
“你知道什么了？”
许衡：“不算知道，但我想知道。”
他对上青年的目光，心跳莫名其妙地逐渐开始加速。
是因为紧张吗？
楚怀月笑了笑：“想当侦探？”
许衡：“有些好奇，但主要是我们住在那儿，了解清楚也放心些吧。”
楚怀月随意地：“不行再换个房子租呗。”
许衡：“得交违约金。”
楚怀月笑：“没钱了？”
许衡总觉得青年其实知道原主是在装穷，但他没有证据，也不可能主动说破。
“嗯。”许衡努力回想以前网上冲浪时看过的情感类帖子，学习着，有些笨拙地：“你不是想买新电脑么，我快攒够钱了，交了违约金再押一付三的话，就不够了。”
楚怀月：“购物车里那个？”
许衡：“嗯。”
楚怀月：“那个要将近十万。”
听他说的话似是在说那电脑挺贵，但语气却令人觉得他根本没把那十万块放进眼里。
许衡：“嗯。攒够钱就给你买。”
“好吧。”青年像是被打动了，凑近了点低声说：“陪你玩玩侦探游戏。”
许衡看着他殷红唇畔的笑，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好响。
—
方恬对于许衡拉到npc助力这件事，感觉还是有些不真实。
她看着楚怀月就走到那些人旁边搭了句话，就被热情地簇拥起来，根本不用费多少力气就问出了自己想知道的。
她不由感叹：“果然，还得是美色啊！”
刘成才冷哼一声。
被问的业主里知道杨全高和陈雨的人还挺多，但大多不熟，只因为两口子经常吵架才知道的这两个人。
“都是小区里的老住户了，以前还只是偶尔吵一次，最近这一年，越吵越频繁，越吵越凶，有一次陈雨还往楼下砸东西，一个大盆栽，落下来哐当一声可吓人了！这要是砸到人，那估计命就没了！”
“怎么这么厉害？发生什么了吗？”
“谁知道呢。闹得凶的时候能听见动静，但他们具体在吵啥听不清楚。但有一次两人在小区门口吵起来了，陈雨那时候跟个疯子似的，眼珠子都是红的，一个劲儿地要去抓挠杨全高，骂他没良心、脑子有病。杨全高只挡，倒是还有底线，没反手去打他婆娘。”
“她为什么这么骂，杨全高出轨了？”
“不知道啊，但听着像是。陈雨以前还是老师呢，最开始，多文文静静一小姑娘，现在？不知怎么弄成个疯婆子。”
“他们以前感情好吗？”
“一般吧，杨全高一直都是那张死人脸，看不出来喜欢不喜欢，但陈雨以前应该是挺喜欢的，她一看见杨全高，那双眼睛啊，放光！哎，怎么就整成现在这样了呢。”
“听着他们应该结婚很久了，有孩子吗？”
“没有，不知道是哪方有问题，连怀孕的消息都没听说过，估计是怀不上。”
“……”
楚怀月带着有用的信息从人群里退出来，四人集合，找到一个无人的安静地方讨论。
许衡把下午三人得到的信息简单向楚怀月说了一遍。
方恬觉得自己发现了盲点：“连环杀人案是这一年发生的，杨全高和陈雨的冲突升级也是在这一年！”
“陈雨骂杨全高有病，是不是她发现杨全高在”她伸手在脖子上划拉了下。
刘成才：“那为什么不是陈雨要和杨全高离婚？”
方恬：“…嘶。”
刘成才：“根据目前掌握的信息，有问题的是杨全高，陈雨就算是疯了，也应该是被对他的爱逼疯的。”
“接下来，我们需要知道杨全高的‘真爱’是谁。或者没有，杨全高就是单纯变态。再或者，当初他出于什么原因娶了对自己有好感的陈雨，现在那个原因消失了，他又要离婚。”
“这人有病吧！”方恬皱着眉头骂了句。
楚怀月看向她，唇边勾着浅淡的笑，“你骂他的这句，和陈雨的挺像。”
“……”方恬灵光一现，陷入沉思。
片刻，她沉声道：“这个杨全高，估计真不是什么正常人。而且这个‘不正常’，体现在感情、尤其是爱情方面。”
“正因为他是不正常的，所以才会发自内心地觉得原本没疯的、正常的陈雨有病，而陈雨就是被他那种理所应当的态度逼疯的！”她高兴地一拍手，“我这推理是不是很有道理！”
“嗯嗯。”刘成才应声：“我听得都信了。”
方恬：“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做？”
“房子里只剩房东他们住的主卧还没搜，陈雨如果能够沟通上肯定能得到不少信息。”
刘成才：“你这么一说我就觉得沟通是没戏了。”
方恬：“啊？”
刘成才举例：“你有想过问杨全高为什么要离婚吗？”
方恬：“这和去向出题人要答案有什么区别”
刘成才打了个响指，“所以同理可得，作为当事人之一，陈雨肯定是知道离婚原因的，她会告诉你答案吗？”
“按照一般的游戏思路来看，陈雨的‘疯’应该就是让玩家没办法从她嘴里套答案，出门前陈雨依旧是把自己关在主卧里的，想进主卧找线索估计还得击败守关boss，没错，就是陈雨。所以，主卧里超九成的概率会藏有关键线索，比如说经典线索，谁谁谁的日记本。”
“怎么样，我这分析是不是也很有道理？”
方恬竖起大拇指：“高啊。”
“那咱们接下来去主w唔？”
刘成才及时捂住方恬的嘴，在对面那位npc的注视下面不改色地说：“当然，这只是口嗨，毕竟擅入他人房间是不对的，我们要做守法好公民，通过其他正当途径找到答案。”
楚怀月微笑，意味不明地：“是么。”
“！”
方恬也一秒想起之前的事，边暗恼自己大意，边猛猛点头：他说得对！我百分百认可！
“这样。”
楚怀月转头看向许衡，“那看来只能我陪你去了。”
许衡：“……？”
方恬＆刘成才：“？？”
许衡迟疑地：“我……是、这种人？”
楚怀月：“对啊。”
他脸上多出几分笑，眼里似含着令人迷醉的多情，毫无“毁人声誉”的愧疚之心：“坏坏的，我很喜欢。”
许衡：“…哦。”
他耳朵红了。
“我的确是。”
方恬＆刘成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