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躲避追捕偶遇熟人
宁桑榆瑟瑟发抖，躲在巷子尾堆积的鸡笼里，缩成一团，连呼吸也屏住。
“找到人了吗？”
“没有。”
“这边也没有。”
杨盈余光扫过巷尾，认真打量周围的环境。
希罗快步奔过来，青灰一片，面色凝重。
“你说什么！”闻言杨盈拎起他的领口，双目瞪圆。
教里的眼线来报，杨教头身陷囹圄。
杨教头和杨盈是兄妹，平日里二人得罪的人不少，现在大哥出事，打破了原先的计划，教中的形势她不是不知道，谁都急着搞落井下石的那一套。
三言两语话不清其中的利害，她决定亲自去处理，稍稍平复情绪过后，迅速转身离场，指尖带过那片污秽的角落，吩咐手下的别漏掉。
“还搜不搜？”手底下的人个个面面相觑，大气不出。
“搜搜搜！”
兵器相碰撞的声音回来穿插，堆积如山的鸡笼被挑拨得七零八落，里面的鸡粪散落一地。
难闻的味道熏染，有些掩面捂鼻，有些干脆做戏都不做了，草草应付完事。
宁桑榆心跳提到嗓子眼，透着竹篾的缝隙光影明灭，等待了许久，那些人的嚷嚷叫唤声淡了，脚步远去，又恢复平静。
入夜，她还是苟着，试图动弹，发麻的感觉从手心蔓延，四肢僵硬。
她甚至在这种麻痹的状态下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
月色很亮，把巷子照得亮堂堂，这样的月光让宁桑榆心里生出一丝异样，她好像有一瞬陷入了其中，思绪被拉回了小时候，极力地享受难得的恬静夜晚。
也不知道顾晓湘现在怎么样了，自己消失她会不会担心呢？
她想起和顾晓湘一起踩着月光的影子走过弄堂的夜晚，那个时候的月亮和今晚的月亮一样，皎洁明亮，后来长大后的她们好像再也没有见过这样的景象。
记忆如暖酒，宁桑榆鼓起勇气，弓着背想往外钻时，阴影处发出窸窸窣窣的动静，迈出的那只脚迅速地回缩，神经忽地绷紧。
“这里真的会有鸡蛋吗？”
“我看鸡蛋没有，鸡屎倒是一大堆。”
“到底有没有找了才知道。”
“你们别吵了，声音那么大，生怕别人听不见啊！”
几个稚嫩的童声低声细语，扒拉着那些鸡篓，宁桑榆大概是明白了，他们是来找鸡蛋的，不过这里都是空篓子。
翻找下来，完好的鸡蛋没有看到，毛鸡蛋倒是找到两个。
“这能吃吗？”
“你懂什么，这个用火烤烤，那就是世上最美味的东西！”
些许疑惑的小伙伴顿时眼里冒着光，迫不及待地催促赶快离开。
“黑黎，你还在那干嘛，赶紧走了。”
几个人都要撤了，黑黎嘴上答应着，手里不罢休，还在摸索着。
“啊！”
黑黎一屁股跌坐在地，连连后退。
“怎么了？”
见他受惊，其他人警觉地试探，却不敢靠近半步，“黑黎，你没事吧？”
柔软的触感像是……
他闭上眼甚至出现了画面，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黑黎，黑黎。”
同伴压低声音又叫了两句，没有反应，这才犹犹豫豫地踱步过去，没等到跟前，那鸡笼山里突地一个巨影拔地而起，颤颤巍巍地挪动着。
“那是什么？”
“快，快走！”
“那黑黎呢？”
“黑黎…黑黎…管不了那么多了！”
一伙人吓得连忙退出巷尾，脚下生风似的一溜烟跑没影了。
“你…你…你别过来啊！”
黑影慢慢靠近，缓缓地向他移动。
恐惧之后，黑黎爆发怒吼，“装神弄鬼，小爷我下手可不留情的！”
宁桑榆幽幽地笑了，原本只是想糊弄一下，现在可能是真的吓到他了，忙开口道：“你看，是我啊，还记得吗？”
“我们在郊外的亭子那里打过照面的，不是吗？”
这个男孩很好认，宁桑榆瞥见他的第一眼就认出来了，黑黝精瘦，眼里盈满了清澈。
看清对方，黑黎整个人颓坐在地上，很是惊喜，他思绪回来后，又往后头看了看，什么都没见着，疑惑地问道：“茹儿呢？”
“我和他们走散了。”宁桑榆苦笑地耸肩。
“还好在这里碰到你，你们进城后有什么打算？”
“我们白天都在红广楼那片溜达呢，那里附近有许多酒家，有些剩菜剩饭的可以填饱肚子。”
一声肠鸣音悠长，宁桑榆尴尬地捂着肚子，咧着嘴笑了笑。
黑黎立马懂事地从兜里掏出一块馕饼，递了过去，宁桑榆狼吞虎咽好似要顷刻间塞满肚里，馕饼放得久了干得直掉筛，她的手抵着下巴接的碎屑也够吃一口的。
“谢谢你啊。”
“没关系没关系。”
看着小孩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宁桑榆感觉到了久违的纯真无邪。
“姐姐不如跟我们走吧！”
在没有更好的选择前，眼前这个男孩是可靠的。
肚里有东西了，宁桑榆才觉得大脑可以思考了，四肢在慢慢恢复。
跟在男孩的身后，在空无一人的街巷穿梭，她没有了害怕，男孩嘴里说出的话给人一种信誓旦旦，直叫人被保护的感觉。月光洒满长街，一路引着他们走到了土地庙。
还以为这是一座森严的庙宇，红瓦白墙，大门紧闭，参天古树耸入云端，月落庭前给人以清冷疏离之感。
宁桑榆心打鼓，问道：“这里……你确定这里可以进去吗？”
黑黎见她担心，三两步蹦上台阶，在大门上敲了几响，门就开了。
“姐姐快进来吧。”
隐隐的红光映在门上，宁桑榆忐忑不安，还是秉着在没有更好的选择前，暂时相信当下。
一入寺庙，刚才的那些不安都消失了，多多少少有百十来号人吧，其中不乏老弱妇孺，大殿里卧满了人，席地而睡，这也就是入夏不久，夜里还有点凉。
黑黎热情地请她坐下，还给盛来了水，面前的篝火欢快地跃动着，宁桑榆脸颊有些发烫，对上黑黎纯真的笑脸，油然而生地愧疚，接过陶碗一饮而尽，最后的一点怀疑也殆尽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