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人终一死
次日一早，尹鹤归和苏陌鹂还在睡着，何大哥就趴在篱笆门上朝院里喊着：“鹤归！弟妹！快醒来，出事了！”
出事了？
尹鹤归一听到这三个字就翻起了身，却不料头中袭过一阵眩晕，他身子一偏，险些撞在床角，好在手先一步撑住了身子。
他稳了稳心神，压住身体的不适，站起来把窗子打开，望向篱笆门前的何大哥，问道：“怎么了何大哥？”
这时，苏陌鹂才揉了揉眼睛，迷茫的坐起身。还不等她清醒，她就听到何大哥悲凄的喊道：“江奶奶得了急病去世了！”
苏陌鹂瞬间跳下床，扑到了窗户边。
她本来不愿相信这句话，可是当她看到何大哥的眼泪，她也不得不信了。
她其实早知道江奶奶会在今年去世，却没有想到竟然这么快。
“怎么会这样……这还没开春呢。”
尹鹤归走到苏陌鹂身边给她披上一件衣服，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安慰她。
苏陌鹂回身搂住尹鹤归哽咽道：“我以为会再多些时日的。江爷爷常年在外，前两日才回来，我还以为江奶奶能和他多相处一段时间呢……怎么会这样啊？昨天身体不还好好的吗？”
昨日她还喝了江奶奶熬的鸡汤，今天就听到了死讯，她实在是接受不了。
只是人就是这样。
命运天定，变幻无常，是生是死，早就有了定数。
世人觉得突然，也只是世人不愿接受罢了。
尹鹤归叹了叹气，柔声道：“走吧，咱们该过去了。”
苏陌鹂擦擦眼泪，和尹鹤归赶去江奶奶家里。
此时，灵堂已经布置好了。
江奶奶为人亲善，又没有子女，江爷爷还常年在外，所以村里人都很照顾江奶奶，她跟村子里每个人都很亲。
如今她突然去世，村子里的人都接受不了。
就算苏陌鹂早就知道江奶奶会在今年去世，她也难忍心痛，跪在棺材前，哭得几乎喘不过气。
但其实，人死，不过是件很简单的事情。
尤其是这样普通的百姓，死亡，便更没什么复杂的。
停灵三日，亲近的人过来哭几场，熬几夜。
三日后摔丧驾灵，圆坟入土，便只等着头七了。
看来，一世到头，不过也就是几滴眼泪，几捧黄土而已……
圆坟那日，忙完所有的礼节后，人群便散了。只剩下尹鹤归和苏陌鹂、还有何大哥夫妻二人远远地守在一旁，陪着哀痛不已的江爷爷。
尹鹤归静静的看着那位常年离家远行的江爷爷跪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他默默伸出手抚上心口，那里正躺着今晨寒山墓发给他的回信。
信上的内容，让他觉得有些不安……
“江爷爷常年在外忙碌，还好前两天回来了，不然连江奶奶最后一面也不见不到了。”
尹鹤归的思绪被苏陌鹂打断，听到她语气伤感，他忙握住了她的手。
苏陌鹂站在尹鹤归的身旁，担心道：“这几天江爷爷不吃也不喝，连觉也不睡，着实让人担心。我好害怕他想不开，随江奶奶而去。”
尹鹤归看着江爷爷消瘦孤独的背影，意有所指的叹道：“是啊，离世的人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在世的人想不开。
“尤其是年轻的夫妻，若有一方遭遇不幸，一定是很希望对方能好好生活下去的。”
尹鹤归说着话，低头看向苏陌鹂，眼中情绪复杂。
苏陌鹂闻言一愣，看着尹鹤归的神色，她心里恍过不安的感觉，问道：“你是何意？”
尹鹤归还没回答，何大哥便正好走了过来，劝道：“你们俩先回去歇息吧，昨儿你们守了一夜，此时也该累了。
“鹤归前两日还生病呢，别生生的熬着，交给我们吧。要是有事，我们再叫你们，可好？”
苏陌鹂看了一眼尹鹤归苍白的脸色，没有推辞，点头答应道：“那辛苦何大哥还有嫂子了，要是有事，只管来叫我们。”
“行，放心吧。”
如此，尹鹤归二人就先离开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苏陌鹂还在介意尹鹤归的话，忍不住问道：“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看着江爷爷，想起了前世的你。”尹鹤归长叹一口气，遗憾道：“前世，你变了容貌，那些杀手其实不认得你。
“若当时你能想逃离渔村，你就不会死……”
苏陌鹂不满的打断尹鹤归的话，说道：“我说过，若你死，我绝不独活，你难道忘了？”
话落，两个人正好走进了篱笆小院里。
尹鹤归脚步一顿，正色看向苏陌鹂，沉声道：“我没忘。”
苏陌鹂看着尹鹤归严肃的表情微感惊讶，她问道：“那你为何还提这件事？”
“正是因为我没忘。”
尹鹤归凝眸看着苏陌鹂，想起了寒山墓发回的信。
今日凌晨，他收到了寒山墓的回信。
信上说鹤群平安无恙，只是青牛石上不知被谁刻上了一行字，已有风霜痕迹，想来应该有几年了，不知是何人所为。
并附有一张图，图上精准的详绘了青牛石上的字——寒山人不醉，空等杏不开。
这句话，是前世他杀死齐太傅后亲手刻在青牛石上的。
可是今生，他并没有做这件事，但这行字还是出现在了一模一样的地方……
尹鹤归认为自己已经得到了命运的答案，可他还是立刻提笔命人请名医治好太后的私生子。这是他制衡平安的棋子，无论如何，也要保其平安。
此时，他看着苏陌鹂倔强的神情，忽然觉得有些事是要提前说清楚的。
“鹂儿，我有话要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