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禁忌】
晋川市魔法少女基地里面。
房门开了一半,一脸疲态的靛青刚从里面出来,就被上前来的绿松石给围了上来。
距离开轻轨站的以太空间已经有快半天了,从那之后绫宁宁都一直处于怪异的昏厥状态之中,只能等候着靛青治疗。
“怎么样了,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绿松石一见靛青从里面出来,就不由得焦急起来追问着靛青。
“我之前错了,我疏忽了一个问题,那孩子的心之楔上面确实被人动了手脚。”靛青稍稍回避了一下绿松石直冲冲地往自己身前凑的身影,疲惫地揉了揉自己的鼻梁骨,虽然魔法少女的确是不会太过于感受到身体上面的疲惫的存在,可是那不意味着从精神上面感觉到的疲劳也会随之散去。
“心之楔上面出了问题?”绿松石的眉头紧锁着。“怎么可能,阎栢采绝不可能会有能够操控魔法少女心之楔的能力,这种事情绝不可能。”
心之楔作为魔法少女的锚点来说,是在一般情况下绝不可能损毁或是受到影响的存在。
因为其本身的构成也并不是自然界之中的任何一种物质。
属于是灵魂反干涉物质的第一证明具现化。
而在这种基础上面,如果是一个魔法少女的心之楔受到了损害的话,除开了自己受到污染堕落成魔女,以及失去了纯洁性变成了无色的灵魂水晶之外,就是绝无可能的事情了,甚至没有任何的相关记载留存在学院里面。
“虽然阎栢采有这样的手段有点匪夷所思,但是这确实是事实。”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猜的”靛青放在鼻梁骨上面,缓缓地揉揣着鼻梁骨的动作变缓,仿佛这样能够让她疲惫的精神好受一些似的。
“猜的?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凭猜就是”绿松石刚要动气。
另一边靛青就开口打断了绿松石的动作。“别紧张,我说是猜的只是我也不确定,实际上,根据之前的那次魔力传输我就有点隐隐感觉到了问题所在了。”
一次性将魔力全部耗尽不是什么让人舒适的行为。
事实上,直到现在,靛青都还处于一种受限制的强烈晕眩的状态之中,只是用自己的意志力强行撑着让自己保持着能够继续清醒行事的状态。
那修长白洁的食指指尖停留在自己的额前,透过那份模糊不定的视界间,一种假设性的视角随着靛青的想法逐渐的展开。
寡淡的青色魔力演变成了一个虚拟的光影模型。
上面显示的正是绫宁宁系在武装带上的那一枚犹如宝石勋章一般的心之楔。
“你看,这个是绫宁宁的心之楔对吧,我们的心之楔也基本像是这样,可是,被动了手脚的地方就在于外面这里。”
随着靛青的话语,盘于她左手手心上面的光影模型进一步放大。
宝石勋章的图像也越发清晰。
紧接着,像是数据分析模型分层了一般,整体的宝石勋章开始解体成两部分。
分为了外圈以及里圈的样式。
“你看,在这里最中心的,就是正常的心之楔,而在这里外部的这一层则是类似于心之楔性质的不知名物质,当然,这也是我自己的猜测,上一次替她检查的时候,我也被这样的一种模式骗了去,没有仔细里面上面的内容。”
“类似于心之楔的物质?”绿松石的话语放缓,仿佛陷入了自己的追思之中。“你该不会想是说那个吧?”
微妙的字眼被提及,虽然两边都没有明说“那个”究竟是什么。
可是这种氛围下,随着两人微妙的沉默,实际上也是一种默认的肯复了。
可是对于这样的一个问题,靛青却不想自己主动地提及。
“下一个,那不重要,暂时”靛青的话头一转。“真正让我开始对这一事实开始产生疑惑的,还是蠕虫灾兽。”
“灾兽,和那个有什么关系?”有点跳脱的环节让绿松石愣了一阵。
靛青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惆怅,大概是缓了一会儿,她才继续开口说道。“你可能没有太注意到这一点,但是我通过输送魔力感觉的很清楚,蠕虫灾兽的能力是吞噬和泯灭魔力对吧,而进入了绫宁宁心之楔里面的魔力也会像是流水的水桶一样缓慢地消逝。”
“所以呢?”绿松石当然不是蠢人,实际上说到这里,其中的意味已经有些儿大差不差的程度了。
“所以答案就是,阎栢采不知道通过了什么样的手段,能够驱使那只有神智的灾兽为她做事,绫宁宁身上的问题当然也是那个灾兽弄出来的。”靛青轻轻地合上了眼,好像这样子就能够让她说出这一事实的感觉好受些似的。
靛青手中的光影模型眨眼间如同幻影般消失,之后浮现在靛青脸上的,是一种极其严肃的表情。
“绿松石,那一年发生的事情,我还是不得不要了解清楚。而现在,也正涉及到了这一件事情,在过去,主持魔法少女复活企划的主理人是你的师傅,也就是前任院长。绿松石,那件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了,但是现在正是涉及到了那件事的时候,我还是要这样与你说。”
“能告诉我,那一天,你们没有经过最终批许,擅自进行的研究到底发生了什么么?”
那话语没有包含靛青现在半分疲态的感觉,只有一种让人无所保留的坚定和释怀。
被这直接的话语针对性地逼到了这种地步的绿松石也没有了说什么话回旋的余地。
那闭合着的眼此刻轻轻启了一道缝隙,神色复杂地看着靛青。
“那不是什么没有经过批许的议案,实际上”
靛青的眼神寡淡,似乎并不对于这种解释有任何满意的样子。
“绿松石,我不需要听那些太多余的辩解,你知道我是怎么样想的,我现在也不是要和你争什么是非对错,我只想要听到有利于我现在帮助绫宁宁的消息。”
“如果你这里没有能够让我满意的回答的话,我会亲自去问校长,这不是什么儿戏,我也不会管你这其中会涉及到任何羞于启齿的密辛。”
在靛青的再三要求之下,绿松石那沉默的神色终于有所松动,最终还是在靛青的注视之下缓缓开口。
“那一天,关于缔造魔法少女再复活上面,我们尝试了很多种方法,五年之战带给我们魔法少女太惨痛的伤亡了,这一议案的最初也是为了想要对于那些逝去的同伴进行最后的尝试。”
追忆的话语或许在绿松石的口中有失偏颇,但是却切实地还原了一段往事。
“而空白就是以此为契机创造出来的魔法少女,我们找寻了很多载体,我们都没有头绪,魔法少女的特殊性实在是太独一无二了,世界上不可能有任何一种物质能够替代心之楔,最后我们选择的是原本那些在大战之中逝去的魔法少女的心之楔与在学院位面上湖中岛的圣剑作为载体,可却不料没有复活原本的灵魂,反而是创造出了空白。”
“虽然祖母绿确实如你所说,是这个事件的主导者,但是她也对此没有自己看法和理解,我们最后的尝试当然是失败的。”
“所以,根本不可能有人能够研究出,能够控制心之楔或者是制造心之楔的手段,这已经是触犯了这个世界的本源的手段了。”
听完了这段话语之后,靛青的神色不变,她本就知道这些大概的事情,不然她也不会毅然决然地从学院里面闹分裂离开,只是为了带空白离开学院,最大程度保证这个被缔造出来生命不被更多的事情所裹挟。
“这一切都是触碰禁忌的代价。”靛青的眼中闪过复杂的光。“祖母绿或许”
“她没错,祖母绿不可能会背叛学院的,那个阎栢采的话本来就是无稽之谈!”一谈到祖母绿,原本性格冷静理性的绿松石就难以克制自己的情绪,直直地冲着靛青斥责道。
靛青默然地看着绿松石,那小小的身子靠在墙上,却显得出一种威严的感觉出来。
自知自己无理的绿松石也难掩心中复杂的情感,只能哀叹一声之后转身离去。
“你们不会懂祖母绿的”
随着绿松石离开,靛青也再度恢复到靠在门口的墙壁上,闭着眼静静地揉捏着自己鼻梁骨的姿态。
消息上面大差不差
如果想要让绫宁宁恢复正常,最好的办法就是逼问阎栢采。
但是这种办法显然行不通。
最坏的考虑就是,在绫宁宁的心之楔上面,就是被蠕虫灾兽侵占了,所以才会有着吞噬魔力的性质。
这些倒是其次
另一面看回来。
魔法少女们虽然表面上万众一心,但是因为其自身本身就具备极强的个性,在这种结构松散的管理模式下,实际上也难免产生大大小小的摩擦。
就像是现在一样,虽然两人的立场并没有发生改变。
但是类似于这样的对话还仍然是不欢而散。
靛青追思着身上被委任的使命。
在梦中,棕茶的话语还会像是回声一般,在耳畔回响。
【靛青老师那会是你,你是我的答案。】
【当再一次,你手握着足够展开棋局的棋子,能来到这个地方的时候的话,你会明白我所说的一切的。】
真是
别太强人所难啊。
露出了一份苦笑的靛青回头看了一眼在房间里面熟睡着的绫宁宁,却发现了黒蒂丝穿过了楼梯,来到了自己的跟前。
身着着黑色洛丽塔的黑蒂丝神态依旧高贵漠然,一由她以往的姿态一样。
可是唯独只有靛青心里面清楚,黑蒂丝并不会在自己的面前故作自己的镇定和冷静,或者是更多与理性的一面,如果有的话,那只能说明一点。
——她要与自己说一些会难掩自己情绪的事情,必须要用这样的方式来将自己伪装起来。
果不其然的是。
看着神态复杂,正有点儿茫然的靛青,黑蒂丝的手抓着自己另一只手的手臂,显得有点儿拘谨与不适。
那份语气里面透着一股严肃的感觉。
“我都听到了靛青,关于空白的事情,为什么你要一直瞒着我?”
看着一眼边上楼梯的方向,靛青不禁露出了一份苦笑。
在不经意间轻叹了一口气,靛青也开口说道。
“黑蒂丝,你可以听我慢慢说,我也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没有等黑蒂丝作何表示,靛青已经开始了娓娓道来。
“空白并不是一般的魔法少女,你也应该在此前从未听说过她的过往吧,很正常,因为她一出生就是魔法少女,她是被议会的议案所创造的魔法少女,比起我们一般的魔法少女的形式,实际上她存在的形式更像是类似于在学院里面的妖精,或者使魔一类的特殊存在”
靛青一面说着,一面心虚地打量着黑蒂丝的反应。
她原本以为这样子保守的说法会让对方好受一点儿,或者是黑蒂丝接受不了而大动肝火。
可是她唯独没有想到的是这样的一种展开。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楼梯间里面回荡着。
靛青呆愣愣地看着眼前的黑蒂丝伸出的手,还在对于自己挨了一巴掌的这一事实而有点儿意识模糊的感觉。
我这是,被打了么?
被,黑蒂丝凶了?
而后,那种朦胧的像是幻觉一样的走马灯才在骤然间消逝。
黑蒂丝的话语像是一桶冰水一样,直冲着靛青的面门,一头浇下去,让靛青内心里面原本想好的任何回旋的余地说辞都一股脑的跑掉了。
她本想说,空白的诞生虽然是意外,但是她也会好好守护
或者是
但是这些都被黑蒂丝的言语所冲散。
“靛青,她不是任何的事物,她就是空白,她就是她自己,妖精?使魔?人造品?任何的这些话,都只会是一种残忍。”
话语冲垮了靛青的思考,一时间,朦胧了她所有的想法。
而更多的,这样的话语却还在房间里面熟睡着的绫宁宁的梦中进一步地传递,延伸。
成为了一声徘徊的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