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逆熵者】
阎栢采的身影出现的那一刻,在场的三位魔法少女都为之稍稍顿住了呼吸。
这一突如其来的会面彻底打乱了少女们原本的计划。
“阎栢采,那个女孩你带去哪了?”最先从那份迟钝里面反应过来的茵柠手中的军刀已经前指,对准了那个恨她,爱她,毁了她的女人。
“将凶器指向妈妈可不是一个好孩子该做的哦。”插着兜的阎栢采低低地笑了,合着那张没有什么血色的脸,这种略显病态的嘲讽,像是包裹着危险的呢喃,足以让人感受到阎栢采心底藏匿的疯狂。
“阎栢采…你应该知道这个时候出现在我们面前不是一个理智的决定,对吧?”开眸瞥了一眼面前毫无防备的阎栢采,绿松石的脸上挂着一种严肃的态势。
靛青则是在边上轻叹了一声,满面愁容,眼下的场面绝不是她想要见到的一幕。
毫不设防。
听起来很轻巧,实际上这样的一种直观上的感受才最会让人心生忌惮。
毕竟,没有人会真正的愚蠢到会对能够产生威胁的人毫不设防的,而阎栢采自然不会是那种愚蠢的人。
她能够出现在这里,自然是说明了她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了。
“别紧张,魔法少女们,还没有到我们要开战的时候,我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也只是想和我亲爱的女儿来打个招呼罢了。”阎栢采笑眯眯的,就像是表面上的样子一样,没有任何的威胁可言。“虽然,你们现在的状态也并不足以对我造成什么威胁就是了。”
“我和你没有什么好谈的,阎栢采,你不配”茵柠手里面的军刀笔直地对着阎栢采,从那颤抖的手上可以理解到,她此刻的内心并不平静,甚至有点儿像是快要克制不住自己一般。“把那个女孩给我,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这是我最后对你的尊重。”
“尊重?我记得我对你的教育里面,并没有提到这个字样。”阎栢采的眼睛微微眯起,需承认的是,这位年纪刚过三旬的女性的眉眼具备着一种独特的魅力,像是择人而噬的蜘蛛一样,让人有种被包拢在其中的感觉。“我一直对你说的,应该是”
在眨眼间。
阎栢采的手抬起,像是需强调自己的话语一样。
“规矩一点。”
眨眼间,奇怪的异变在空气之中蔓延开来。
像是波浪般滚滚袭来。
随着对方的这一举动,茵柠持刀的手不由自主地低了低,像是将那高傲的头颅也一并俯首一般,刀尖无力地垂下,指着地面。
而后那撕心裂肺的痛楚才从心之楔间传递而来。
被痛苦牵连的茵柠只能闷哼一声,将手中的治书奴插在地面上,支撑着自己有点儿因为突如其来的痛觉控制的身体,不让其无力地倒下。
眼看着少女受到了对方的影响,尚且还有一些魔力的靛青皱起眉头,边上徘徊着的魂灵凤息便掠过了中间月台的空间,在顷刻间朝着笔挺站立的阎栢采射出了一道试探性的魔力束。
“阎栢采,不管你对这个孩子做了什么,停下。”略带有命令式的话语,随着魔力束一并发冲地朝着阎栢采奔去。
却在半空之中,折射分解成了以太的微粒。
攻击被拆散了,而远远站立阎栢采却始终没有动弹的意思,宛如一个在远处停留着的幻影一般。
没有作用。
果然并非是没有任何的准备。
将显得痛苦的茵柠扶起,绿松石看向阎栢采的神色微妙,她并不能理解这样的一个普通的科研者能够有任何拆解攻击的手段。
“阎栢采,你到底想做什么,不要挑衅学院的耐性,魔法少女并不都是完全温和的家伙,不要到事情无可挽回的时候,才追悔莫及。”绿松石看着远处轻松的阎栢采,她第一次对于对方的评估带上了一份偏差,那对仿佛能够洞悉一切的鉴识眼,此刻轻启了一道缝隙,视线落在了那笑容间。
“你所研究的人工缔造魔法少女的项目,完全是不可理喻的,而你人为地制造灾兽,更是一种反社会的危险行为。从何种角度上来看,你都不会成功的,魔法少女是来自于天生”
出乎意料的是。
关于这一点上面,阎栢采的笑容变淡,甚至变成了一种撇着嘴,严肃的不满感。
“是来自于星之内海,对吧?”
那被其中断的话语停在嘴边,绿松石和靛青的表情同样变得严肃起来。
“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些?”靛青的手搭在了茵柠的肩头上,缓慢地渡让着体内仅剩无几的魔力,让少女从那痛苦之中缓缓走出,不过这也是情急之下的无奈之举,并不能解决什么。
阎栢采插着兜,以一种严肃、刻板的研究者的形象,开始简述起了这样的一段话语。
“魔法少女是来自于星之内海之中,特殊的生命形式,一面上,她们遵从着正常普通的人类的任何身体的性质,另外一方面,其本质上的存在又违背了物质界中的具体的物质存在形式,以灵魂与意识作为其本身存在意义的主导,从而以一种逆熵的性质对抗其物质界中本身普而存在的“结局”。”
“某种意义上来说,你们确实是一种希望。”
“可是,灾兽存在的性质不就是和你们魔法少女一样么,同样是来自于世界里侧之中的存在,对于我来说,你们与灾兽的区别只不过是一个的编码组是正确的输出形式,一个编码组则是自带着bug的存在罢了,实际上两种内容都是出自一样的地方。”
“什么?”绿松石显然不是那种熟悉研究者的术语的家伙,对于这一种令人云里雾里的话语,只能是趋向一种沉默的态度。
可是靛青却大概能够理解那份意思。
大差不差
和学院里面的主流研究起源导论的说法并没有太大的偏差,只是用别样的话语展示了出来就是了。
不过灾兽上面除外,学院里面根本不会进行这样的研究。
紫苑多次提出的理论也被主流的魔法少女的观念所驳回。
但是,理解不代表接受,为什么阎栢采会知道这些甚至是一般的魔法少女都不会涉及到的本源的事情,这一点还尤为怪异。
“为什么你会知道,我不相信正常的人类研究者能够明白这些,就算是血族那边,也绝不可能为你提供这样的研究资料,究竟是谁告诉你的?”靛青的话语趋向于一种质问,她似乎隐隐察觉到,有什么事情正在取代于过去的世界观念,如同庞然巨物一样,浮现而出。
“祖母绿告诉我的。”阎栢采微笑,似乎对于绿松石那份窥探自己的表情还击一般,轻描淡写地说出了那个名字。
“谁?”绿松石在一时间的表情变得松弛起来,如同陷入了呆滞一般。“你说谁?”
祖母绿。
前代绿院院长,前任彩虹议会绿席。
于会议制管理的魔法少女学院里面,毫无疑问的是七首之一。
这样的人,怎么会和阎佰采这样的一个疯狂的人类科研者有什么勾连,特别是身为祖母绿的徒弟,作为接过了绿院的绿松石来说,这样的一种话语更加具备着一种冲击性的打击。
“阎栢采,祖母绿是一位备受尊重的前辈,不管你是从哪里听来的”靛青眯起眼,话语中充斥的信息已经让她足够察觉到事态的失控了。
“很巧,我其实也是祖母绿培养出来的学生,我听说过你,绿松石,某种意义上,我也许可能是你的师妹之类的存在。”阎栢采谈及到,那话语里面充斥着轻松的感觉,不像是有什么恶意,而是一种日常的闲谈一般。
“不许你玷污祖母绿。”绿松石的眼眸已经完全打开,那双眼中,此刻充斥着的是一种完全的怒意。
不受控的魔力起伏印证着绿松石目前的情绪状态。
出乎意料的是,在这种剑拔弩张的场面下。
阎栢采却像是怀旧一般的说起。
“生乃一条无尽危路,唯有死在尽头驻足。”
勾连起来的却是绿松石的记忆。
在五年战役之中
为了截断血族的征讨路线,祖母绿同样在那场战役里面音讯全无。
最后留下的只是在与绿松石最后所说出的这一句话。
那对充斥着怒火的眸子,现在因那过往的话语而微微有些停滞,失措的情绪开始上涌。
绿松石焦急地追问着。
“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个,祖母绿,不会的,你说的这些根本没有依据。”
换来的却是阎栢采平淡的答复。
“我说过了,我是她的同僚,她的学生,这是我们的教义的一部分,祖母绿亲笔写下的。”
按住了气愤中的绿松石,自己现在虚弱的状态也并不好受的靛青小声的点醒绿松石。
“别冲动,绿松石,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打破现状的,还是属于茵柠的闷哼声,少女的表情因为痛苦而扭曲成紧皱着的样子,正在抵抗着那份莫名的痛苦而缓缓地喘息着。
“把,那个女孩还回来,阎”
治书奴无往不利的刀尖尖锐地刮过地面,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同样的一种处境,魔力仿佛在身上莫名地流逝了一般,茵柠从心之楔上面感到了莫大的痛苦。
可对于这一幕。
阎栢采却像是达成了什么似的,抽出了兜里面的的一件东西,看了一眼,而后才露出满意的笑容,朝着这边开口。
“不错,茵柠,比之前恢复的要快很多,里面还带着其他的东西么?”
而后自顾自的,那身体像是在月台的尽头慢慢变淡一样,开始在空气之中消逝。
阎栢采朝着三位少女挥手致别,像是什么游戏的通关cg一样,给人一种偏差于现实的怪异的感觉倾向。
“放心好了,那个女孩对我现在还有大用,我不会对她怎么样的,伤脑筋的就是我做饭可能真的不太合她的胃口吧,呵呵。”
“那么,这一次就先到这里吧,我要的东西已经拿到了,期待着与你们的下一次再会,希望你们会喜欢你们今天的工作。”
是的,工作。
像是之前茵柠受阎栢采的命令去清理那些拟态灾兽一样,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好像对于对方来说也只不过是一场设计好的游戏,其目的就是为了让几人达成“目标”。
“开什么玩笑,阎栢采!”绿松石察觉到了对方想要离开的意思,抬手扬出的术式足足有着七层相抵的出力强度,甚至一度让周围的空气都开始扭曲起来。
可那恐怖的魔力输出之中,所化成的术式也在无形之中消解拆分,最后无力地飘散成一粒粒纯粹的以太光点。
从这种程度上,靛青才意识到了“培养皿”的可怕。
这分明就是一个固态的领域
恐怕在这之中,阎栢采自身就是其本质性的控制者吧。
最后在光影中,阎栢采轻轻地抛下一句话,而后消散。
“记住,我们之间其实并不需要完全的敌对,我们是逆熵,我们无处不在,我们就是你们。”
没头没尾的话语像是其出现的目的一样让人难以理解其意。
可是空气之中,那种空间的扭曲也似乎随着对方的离去而散去了,似乎那个“培养皿”的世界,也伴随着对方的离开,而取消了对于整个轻轨站的覆盖。
看着因为痛苦而稍微进入了昏厥的茵柠,还有对于刚刚的一切耿耿于怀的绿松石。
靛青也意识到了。
似乎站在他们对面的,也许并不是血族,而是更加具备隐匿性的一个特殊组织。
为此
她们需要联合起来了,这件事情远远不止是表面上所见的那么简单。
“绿松石我们得回去,必须搞清楚这一切,无论是现在,还是关于祖母绿的事情。”
看了一眼昏迷过去的茵柠,原本一直都习惯于掌控局势,冷静的绿松石,也终于忍不住在靛青的面前露出了自己稍显得脆弱的一面。
“抱歉”绿松石的叹息像是秋天的风,落寂,无力,带着一份透彻心扉的冷意。
“没关系,绿松石,我能理解你的心情。”靛青轻轻地拍了拍绿松石的背脊,她的目光仍然停留在阎栢采消失的地方,仿佛与其隔空对视。
只满足于平稳的现状,是一种错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