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掌心之血
溪风楼——
纪宁和张珂带着萧铭来散心,附带一个乐呵呵见什么都稀罕的陆文轩。
店小二先为他们备了壶茶,弓腰问他们要点什么。
纪宁:“听说这儿的绿豆糕不错。”
张珂:“这儿的桃花酥也很好。”
纪宁:“桂花糖。”
张珂:“青团。”
陆文轩扒着桌子看他们,每听见一个名字,眼睛就亮一分。
只是听了半天,这两人也没定下来究竟要写什么。
陆文轩:“”
陆文轩将目光移到店小二身上:“劳烦,每样都来一份。”
眼睛冒光的成了店小二,连连点头:“好嘞好嘞。”
纪宁,张珂:“!”
纪宁不太好意思:“殿公子,这会不会太破费了。”
张珂也挠挠头:“是啊。”
陆文轩疑惑地啊了声:“这些很贵吗?还好吧。”
赤裸裸地富而不自知的语调。
两个穷人默默垂首不语。
陆文轩又道:“阿铭说了,今天的开销都由他付。”
纪宁,张珂:“???”
这这这,更惊悚了!
谁敢要小侯爷破费!
深藏功与名的萧铭淡然饮茶,并点头示意:是我付钱,放心吃。
纪宁与张珂惶惶不安。
但这股惶惶不安很快散去,馨香的糕点可以冲淡一切,哪怕是对小侯爷的惶恐。
他们几人要了包房,萧铭等着点心上来的功夫跑到窗边出神,手里那把折扇微微打开一些,有一搭没一搭的偶而扇动一下。
等到身后有动静时,萧铭回头望了一眼,漂亮可爱的点心放在精致的瓷盘中摆了满满一桌。
三个一直守在桌边的人,一致双眼冒光的盯着那些点心,还不忘招呼萧铭:“快来快来。”
萧铭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他不知在想什么,连糕点都没了兴趣,只倚在窗边看着行人来来往往。
等到再回头时,桌上的东西已经没了大半。
萧铭:“”
小侯爷觉得这几个人,八成有五天没吃饭。
“阿阿阿”陆文轩这时结结巴巴啊了几声,手上拿着的糕点啪地摔在桌上。
萧铭眉尖微挑,将折扇收回袖中,侧身一避躲开了身后气势汹汹砍来的剑刃。
那人从窗外飞进来,正好迎着陆文轩的面,被恪王殿下看了个一清二楚。
陆文轩忙不迭就要提醒萧铭。
结果紧张结巴半天,直到萧铭避开剑刃,恪王殿下这才“阿”完,心有余悸地喊:“阿铭。”
一旁的纪宁和张珂觉得,若是真等恪王这一声喊完,小侯爷尸骨都该凉透了。
造孽造孽,不该背后议论小侯爷。
两人又同时默默朝萧铭鞠了一躬。
萧铭:“?”
小侯爷现在很怀疑这几个人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被避开的黑衣人趁这时翻身而起,重新执剑朝萧铭劈来。
萧铭任由剑尖直至自己而来,在剑锋将近时,他足尖向后一点,施力腾空而起,跃至黑衣人身后。
那黑衣人功夫似乎并不怎么到家,在萧铭消失在自己眼前时甚至凝滞一瞬,没反应过来他人去了哪里。
直到萧铭从背后踹向他腿窝,黑衣人扑倒在地,萧铭单膝跪在地上,一只手掐住那人脖颈,另一只手欲要去夺他的剑。
被制住的黑衣人挣扎间,束紧的袖口往上滑了几分,露出手腕内侧一点朱砂似的红痕。
萧铭心下恍惚,欲要再看清楚些,黑衣人趁此机会,握紧手中的剑胡乱劈砍。
分神的萧铭没留心,竟真叫他划破了小臂。
天蓝色衣衫霎时渗出鲜血。
萧铭却不管不顾,重新摁住他,将剑夺过来扔到一边,平日无波无澜的目光此刻几乎算得上凶狠,威逼道:“你是谁?谁派你来的!”
黑衣人瞪着他,不言语。
萧铭反应迅速,一把掐住他下颚,阻止了他欲要吞毒的动作。
“帮个忙,”萧铭不再和黑衣人对峙,转头看向在一旁瑟缩良久的三人,“找绳子绑了他。”
“哦哦哦”
“啊啊啊”
“嗯嗯嗯”
三个人终于回了神,手忙脚乱地找绳子。
但一个饮茶吃点心的馆子哪里有麻绳,三人找了半天,最后陆文轩急中生智,找了花瓶递给他:“阿铭,直接打晕不就好了。”
黑衣人:“”
谁知,一向信奉不给敌人留后路的萧铭却摇头:“不行。”
为什么不行,陆文轩也没敢问他,只好又四处看了看,最后扯下窗边垂挂的纱帐,勉强充当绳子。
萧铭手指在不易察地发抖,见他拿纱帐过来也不挑剔,冲他点头示意:劳烦,帮忙捆一下。
恪王殿下哪里会这些,当下将求助的目光落在纪宁和张珂身上。
三人一起奋力将人捆起来。
萧铭骤然松了口气,背开他们,撑着墙角呕出一口鲜血。
陆元驹恰在此时赶到。
“遂遂!”他甚至顾不上这房间里的乱象,看到萧铭背影的那一刹,满心满眼只有这个人。
“那个人,”萧铭苍白的手沾染上血迹,格外刺目,他指着那个黑衣人,小声同陆元驹说,“带他回去,先别伤他。”
能让萧铭手下留情的人一定很重要。
陆元驹抱着他,取出帕子替他擦净唇角血迹:“好,我知道,咱们现在也先回去好不好。”
“抱歉”萧铭捂住唇,闷闷咳了几声,“又让你担心了。”
陆元驹挪开他的手,再次帮他擦了下唇角:“说什么傻话。”
======
萧铭醉春华再次毒发。
江泰和又被拎了过来。
陆元驹坐在萧铭榻前,望着他平静的睡颜,淡淡道:“他吐了血。”
江泰和却为这样淡然的语调感到心悸。
他诚惶诚恐地跪地行礼:“陛下可先放宽心,压制毒性的解药还在侯爷体内起着效用,暂时不会有大问题,其余的,还请陛下允准草民为小侯爷诊脉。”
陆元驹攥着萧铭手腕,示意他来。
江泰和喉间涌动,不安地做着吞咽的动作。
这种时候,冷静的陛下显然比生气的陛下要可怕得多。
陆元驹冷着眸子扫他一眼,催促道:“快些。”
江泰和忙道:“是。”
萧铭是心绪激荡太过,以至催发了醉春华药性,但所幸有那枚压制的解药暂时护着,没出什么大事。
“草民为侯爷开几副安神清心的方子,服用三日便好。”
“江泰和,”陆元驹毫无征兆地喊出这个名字。
江泰和整个人都抖了下。
陆元驹垂眸看他,声音冷如修罗:“朕没想起你是谁,但是朕猜到了另一件事。”
“镇北侯七岁那年,有人每隔三日就要给他灌碗毒药。”
陆元驹尾调没有一丝起伏:“那个人,是你。”
江泰和霎时就跪地磕头求饶。
陆元驹鞋尖抵在他肩膀上,语调又轻又冷,像是趴在耳边索命的无常:“噤声,扰了侯爷安枕,朕要你的脑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