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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泉愿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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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澄然最近自己在家要发霉了,跑来靳祎家,两个人玩了一周,每天醒来就是吃,吃完再躺下睡,无聊透顶。

    这天中午两人盖着夏凉被在床上睡觉,窗子紧闭,窗帘被拉的严严实实,透不进一点光亮,屋内只有空调发出的冰冷的机械声,两个人脸对脸看着彼此

    “咱们出去玩吧。”蒋澄然提议

    “去哪?”靳祎把头看向天花板,眼神空洞。

    “北溪镇怎么样?”蒋澄然手肘撑着床,微微起身看向她,等她答复。

    靳祎想了想,觉得这个地方很耳熟,总觉得这几天从谁的嘴里听到过,但没想起来。

    蒋澄然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

    “想什么呢。”

    靳祎回神看向她

    “可以,也不算很远,适合避暑。”

    蒋澄然拿起手机看了看天气,确认近几天都没有什么妖孽天气。

    又在六人群里发了个条消息

    橙子:这周谁有时间?

    付韫舟回的最快

    船夫:我有

    一:有

    妍姐:有啊

    大鸿:没有。

    紧接着付韫舟碰了碰江郴,问他这周有没有时间,示意他看手机。

    江郴捞过地毯上的手机,看了看

    神:有。

    他们在群昵称都是蒋澄然设的,很傻缺,但蒋澄然还规定了不能改,所以就那么傻缺的叫着。

    至于为什么江郴叫神,他们一群人都问过,蒋澄然的回答很中肯,不是神是什么,你见过哪个人物理原始分考满分的?

    橙子:想去北溪镇的举手。

    消息一发,四只手发过来,除了陆鸿齐。原因是陆鸿齐就在北溪镇。

    大鸿:我就在北溪镇啊。

    靳祎找到了那个熟悉的源头。

    橙子:???

    大鸿:老家。

    橙子:!!!

    大鸿:……

    橙子:那订个时间就出发。

    两天后,五人出现在了北溪镇。他们找了附近的民宿先安顿下来,又去找了陆鸿齐。

    陆鸿齐的奶奶知道他们要来,老人家兴奋的不行,早早就备好了菜和水果。

    这会热情的招呼他们进屋,老人家说了几句,就又去备菜了,走之前不忘嘱咐陆鸿齐好好招待他们。

    “留在这吃饭,别走了。”老人家在屋外喊道。

    五人看了看,又觉得给老人家添麻烦,想拒绝,陆鸿齐开口,说笑般

    “留下吧,你们要不留下,今天怕是走不了。”

    五人笑了笑。

    “那我们去帮帮奶奶吧。”蒋澄然说着要起身,又被陆鸿齐拦下来。

    老太太有个习惯,就是做饭最烦别人帮忙,能把在旁边帮忙的人骂个狗血淋头,总之嫌别人碍眼。

    蒋澄然听完后又讪讪的坐下了。

    “晚饭还早,带你们逛逛去。”陆鸿齐说着拿上钥匙出门。

    三个男生走在前面,女生跟在后面。

    这会的北溪镇来的人并不算多,等真正到了八月游客才渐渐多起来,现在在这的大多数本地人。

    陆鸿齐带他们来到了离家不远处的小镇上,这个镇子中间有一条曲水,水很清,水底飘着绿悠悠的一片芦苇。

    镇子很清凉,时不时有微风吹过,煽动着两岸的柳树,驱散周围的闷热的暑气。这条街有些年头了,留在这的人大多数老人,这会正坐在树下下棋乘凉。

    陆鸿齐走近看了一眼棋盘,伸手替大爷拿起象,走了个田字。

    “嘿,你这小子回来就不老实,坏了我的好棋,去去去 。”大爷抬手拍他肩。

    “哟,同学啊。”大爷看见身后一排年轻的面庞,脸上瞬间多了几分笑意。

    陆鸿齐叼着草,吊儿郎当的回答

    “带他们来逛逛。”

    五人冲大爷点头笑了笑

    大爷笑呵呵看着这群少年,再次感慨年轻真好,一个个长的都那么干净,想着又摸了摸自己皮松肉垮的老脸,长叹一口气

    “真是老了。”

    陆鸿齐知道这大爷总是爱感慨,他有时候在想人老了都这样吗?看见什么东西就容易感慨万千,接着就是叹气,于是安慰他

    “一点也不老,年轻着呢,你看哪个老头这岁数还有肱二头肌。”

    大爷被说的脸一热,笑呵呵的骂他没大没小。

    五人继续往前走,走着走着就各找个伴了,付韫舟去黏着蒋澄然,江郴和靳祎走着走着挨到一起,最后只剩下李嘉妍和陆鸿齐作伴。

    靳祎和江郴走在最后面聊着最近都近况。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陆鸿齐在这。”靳祎偏头问江郴。

    “之前给你说过,你又忘了。”江郴无奈的表情看着靳祎。

    靳祎尴尬的笑了笑,低头笑了笑

    “不好意思,忘了。”

    靳祎又讨好般挠了挠他的手指,下一秒被紧紧握住。

    “这样不好。”靳祎抿着嘴看他,担心被道路两旁的爷爷奶奶们看见。

    “惩罚。”江郴不管,依旧牵着她。

    靳祎没再拒绝,任由他们牵着。

    江郴给陆鸿齐发了条消息,随后便带着靳祎去了别处。

    “咱们去哪。”靳祎被她牵着继续往前走。

    “去带你许愿。”江郴之前来过北溪镇几次,但那时候年纪很小,大概七八岁,那时候周棠安每次都会带他去泉愿池扔硬币。然后会强迫他许愿。

    他其实不太相信这种东西,但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可能周围事与愿违的事情太多,就比如周棠安二胎难产,最后他们也没能和小妹妹见面。那时候江郴多么希望自己再许一个愿望。

    “你之前许过?灵吗?”靳祎的话把江郴拉回。

    “许过,你想的话可能就会灵。”江郴中肯的说。

    顺着青石板路一路向前,两个人很快来到泉愿池前。天色渐明渐暗,泉愿池被不停的有硬币投进,池子很高,泉口状的开口很小,要想扔进去其实不太容易,有些人没投进去,又不甘心的扔了一个。

    江郴取了硬币,递给靳祎。

    “我要扔了。”靳祎手里捂着硬币,深吸一口气,架势不小的样子,又看了一眼江郴。

    江郴站到一侧,为她让了让位置好施展身手,随后抬眼对上她的期待的双眸,那一刻江郴竟失了神,很少见靳祎有多这种表情,这姑娘平日里情绪稳定,性子冷淡,脸部表情从来不多,总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气场很强大,但这样期待什么事情发生的样子江郴没见过,就像小时候他盼着周棠安能够顺利生下小妹妹一般。

    一时间忘了回应她,被靳祎又叫了一声,他才晃过神,于是笑着鼓励她

    “扔吧。”

    靳祎作势要扔,但抬起的手又讪讪的放下来,又不放心的问了一句

    “要是扔不进去是不是这愿望就破碎了,会有什么不好的寓意吗?”

    江郴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睛,仿佛要看清她心里许的什么愿望,凑近她,再凑近一步,直到脚尖对着脚尖,不能再进一步。

    靳祎懵懵的,感受到他步步紧逼

    “怎么了?”

    江郴涩了涩嗓子开口

    “没有投进去也没有关系,幸福依旧会撒满地。”

    北溪镇天色暗的很快,明明是夏夜,但这里的夏夜的白昼比市里更短暂一点,路灯顺着微微的月色洒落在江郴身上,照亮他的面庞,脸部一半明一半暗,勾勒出深邃的眉眼和月色般皎洁的眸光。

    这次换靳祎愣在原地,像是自己的担忧的事情被稳稳的承托住,因为这句话她有了许愿的底气。或许,她一直都很幸福呢?她在心里想。

    随后她跳起双脚,奋力一扔。

    扔完她拉起江郴的双手就往外跑,头也没有回一下,也不知道是扔在了地上还是扔进了池子里,但这似乎不重要了。

    跑出泉愿池,靳祎停下来,微喘着气,手还攥着江郴的手。

    江郴任由她牵着,等她平复呼吸。

    “江郴,你想知道我许了什么愿望吗?”靳祎又牵着她的手往后走,这个点该回陆鸿齐奶奶那里吃饭了。

    江郴想了好久,没开口。他心里一直清楚靳祎整个人底色是孤独的,但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造就的,甚至比付韫舟还缺少安全感,但他一直没敢打扰她。

    良久,江郴开口

    “不想。”

    靳祎没有了下文。

    曲水两侧的路灯亮起,遛弯的老头老太太有说有笑,巷子里的猫猫狗狗起起伏伏的喊叫着,时不时还传来一阵饭香。

    巷子里的热闹不绝,行人的交谈,狗吠猫叫越发热烈,江郴的回答的声音并不大,只是用气音说了一句,但还是落入了靳祎的耳朵。

    她好像很执着知道答案,但又好像在犹豫,于是趁着喧闹问了原因

    “为什么?”

    江郴明白她的摇摆不定,她还是没有敞开,他也并不着急听到答案

    “等你真正想告诉我的时候我会知道。”

    靳祎停下来,撒开了他的右手,江郴转过身面对她。

    “你是不是有超能力。”靳祎先开口,声音弱弱的,听起来像是撒娇。

    江郴胸口软的一塌糊涂,礼貌的问了一句

    “能抱吗?”

    靳祎忽然觉得江郴是真的听自己的话,她说过自己可以接触他,但是他不可以随便接触自己,所以她知道为什么他会提前问自己

    她向前一步,示意可以抱。

    江郴揽过她,双手轻轻拍打的背,声音沙哑的问

    “你是不是一直不开心。”

    是不是一直这样冷淡, 是不是一直要强,是不是一直不坚定的面对自己。

    靳祎头贴了贴的肩膀,闷声说道

    “没有,就是有时候觉得不公平。”

    说完她哽咽起来,似乎是刚许愿她希望爱自己的人都能留在身边,陪自己久一点。她忽然觉得上天对他不友好,为什么偏偏没能满足她这个愿望。

    良久,她平复下来,可再次开口时她还是没忍住,哽咽着说

    “江郴,我想爸妈了,今天是我妈的生日,我刚才在泉愿池许的愿望是希望她能来陪我一天,但好像永远实现不了。”

    靳祎爸妈走后,家里人很少为他俩过生日,最主要的原因是靳祎不想,她不想做一个看起来很孤独的人。

    那天靳祎埋在他肩头哭了很久,直到眼睛哭肿了,这是第二次浸湿他的肩膀。他不知道怎么消化这件事情,要怎么去安慰好像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不能去想象那时的靳祎是怎么强迫自己接受这场意外,他不敢想,在现在看来这依旧是她内心的伤刺。

    他们没有回陆鸿齐奶奶家里,直接回了酒店,靳祎回了房间。

    听到敲门声,她开门眼睛依旧红肿,江郴递给她两个鸡蛋。

    “没有冰袋了,从食堂拿了两个鸡蛋。敷敷眼睛。”江郴开口解释。

    靳祎接过说了句谢谢。

    “进来吧。”靳祎招呼他进来坐。

    江郴这才抬脚进来。

    靳祎坐在床边,不说话,用鸡蛋敷着眼睛。

    江郴尝试几次开口,但都没有成功,他红了眼睛,人与人直接的坦诚相待似乎不是倾盖如故,是将自己的伤口赤裸裸的展现在你的面前,是无数次被浸湿的肩膀,他被她划为了亲近的,值得信任的人,直接依赖的人……

    他滚了滚喉结,沙哑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响起,他想了很久,这似乎是他能给靳祎唯一的答案

    “靳祎,以后每年这个时候我都在你身边。”

    不止是这个时候,是每每你需要我时,我会毫不犹豫的跑向你。

    两颗火热的心跳紧紧拥在一起,酒店的窗户开了一点小缝,夏夜的晚风吹过,槐花香飘进屋内,只觉得微风燥热,心也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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