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初雪
大课间
“岂无山歌与村笛，呕哑嘲哳难为听。”靳祎在给蒋澄然背琵琶行
付韫舟兴奋地跑进来给江郴说
“外面好冷，我看天气预报说要下雪，今年的第一场雪。”
正要叫蒋澄然，江郴抬手拦住他
“等一会，蒋澄然背琵琶行呢，还有最后两句，卡住了。”
江郴写题写累了，一直在这听着，就当自己再背一遍了。
付韫舟也不说话了，静静等着她两个。
“给点提示吗？”靳祎看她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不用不用，就在嘴边了”
这种感觉太难受了，蒋澄然坚决不能功亏一篑，好不容易被到最后了，就卡在最后两句上了。
又静默了两秒
蒋澄然一个激灵想起来，快速地说
“凄凄不似向前声，满座重闻皆掩泣。座中泣下谁最多？江州司马青山湿。”一口气说完后长叹一口气
“可憋死我了。”
“憋得我也挺难受。”靳祎很想给她点提示，替她着急。
付韫舟坐在靳祎的位置上，晃了晃蒋澄然的椅子
“背完了？”
蒋澄然侧头回答他
“昂，背完了，你刚进来说今天要下雪啊。”
说着站起身来和靳祎换位置
“一心二用啊。”
窗户一直没关，这会寒风一阵阵的往里灌，靳祎穿上外套，起身去关窗。
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靳祎把手伸出窗外，感受到几片晶莹的雪花，是下雪了。
“澄然，下雪了。”靳祎回头喊她。
蒋澄然兴奋的跑过来，和她趴在窗边往外看
“真的哎，今年第一场雪啊”
“付韫舟，真下雪了。”蒋澄然回头叫他。
“真的啊，天气预报诚不欺我。”付韫舟起身来窗户边上看。
靳祎往反方向回身，撞上他的目光,眉眼带笑，靳祎总觉得那是一个不明不白的眼神，这个想法只在脑中一闪而过，毕竟他这双眼睛看谁都深情。
江郴一直在看她，看她穿上外套，去关窗，去伸手感受雪花，看她回头，仿佛就像早就预料到她会回头一样。
靳祎也冲他笑，歪歪头：不过来看
江郴起身过来。
忽然间，雪簌簌地下起来，地面很快铺上了一片白。
班级里有人注意到了，兴奋地欢呼起来
很快班里没有了人
付韫舟和蒋澄然也出去看了。
教室陷入了沉寂，与走廊外的欢呼沸腾截然不同
两个人靠在窗边，先是谁都没说话。
“冷吗，冷的话就关窗。”江郴转头看她。
“还好，先别关了。”靳祎抬眼再次撞上他眼睛，又快速避开。
从后面看，两个人是肩靠肩的，距离很近。
“你最喜欢哪个季节？”靳祎问他
江郴想了想，回答说
“夏天。”
靳祎问为什么，她和蒋澄然都觉得东城的夏天不是人能受得了。
又热又燥，不常下雨。
江郴看向她真诚发问的眼睛，干净又澄澈
“没有理由，就是单纯喜欢。”
“好吧。”
“你呢？”
靳祎低头沉默了几秒，想了想
“春天吧，总觉得它是开始，新的开始。”说完，伸手抓了一下窗外飘落的雪花，放在手心，看它们慢慢融化，眼里闪过不一样的情绪，但很快又消失了。
江郴捕捉到了，但没再继续往下问。
“应该快上课了吧，关窗了？”靳祎被风吹的头疼。
江郴抬眼看了看手表
“还有三分钟，关上吧。”
说完把窗户关上。
随后走廊里传来年级主任和老王的驱赶声
“都散了，回去上课了。”
又是一阵唉声叹气
这一节是数学课，24班作为火箭班，进度比平行班快很多，并且有些学生的自学性高，已经学到了高二的知识。对此老王上课的时候会出现一半学生在听，一半学生在自学。
这里面自学的人就包括江郴和靳祎
两个人现在因为一道数学题快吵起来了
“对呀，可是它就是先构造出这个函数来啊，你不构造怎么算？”靳祎问他。
“到这一步是先构造函数，但是你上边这个已经错了，再构造也是错的。”江郴耐心解释。
“你看看这一步，你就已经换元了，这个地方思路就错了。”
江郴给她进一步解释。
“这个地方就得换元啊，你不换元怎么能得出下边这个式子。”
靳祎拿过笔来，边算边给他解释。
江郴看她写到不对的地方开始反驳她，靳祎觉得她最后能算出来，两个人一直在争论，声音在空旷的教室显得越来越大。
付韫舟和蒋澄然频频回头看她俩想给他们点提醒，奈何两人讨论的过于激烈，根本无济于事。
老王自然看见了，原本想两个人讨论一会就停下了，但看这架势一时半会是讨论不出结果来了。
老王走到她俩身边的时候两个人都没注意，敲了敲江郴桌子。
“讨论哪道题呢，讨论归讨论，别激动”
两个人这才意识到自己声音有点大了，坐直不说话了。
两人多少心里都有不服，刚才的争论确实挺激烈的。
熬到下课
付韫舟和蒋澄然好奇的回过头来八卦
“你俩上课讨论哪个题啊，那么激烈。”
“一道竞赛题。”靳祎举给她看，蔫蔫的回答。
江郴看她泄气的样子，无奈地笑了笑。
靳祎把脸搁在试卷上转头对江郴说
“你笑什么。”
江郴看她脸被压得变形，像个小团子，忽然间笑得不行
他拿起试卷来挡住脸，懒散的靠在椅背上，还往后撤了一点距离，试图掩盖，但那一颤一颤的肩膀骗不了人。
靳祎装作一脸委屈,和前面两个告状
“你看看他，嘲笑我。”
前面两个人也护着她
“江郴，你干嘛呢，嘲笑我家靳祎。”蒋澄然帮腔
“就是就是。”付韫舟附和
江郴把试卷往下撤，露出眼睛，歪了歪头，依旧笑着问靳祎
“还讨论吗？”听起来是故意问的。
“你自己讨论去吧，我们玩雪去了。”
三人转身就走，留下江郴一人在位置上傻笑。
付韫舟走到后门时撤回来喊他
“走啊，江老师。”
“来了。”
江郴走出教室时嘴角还挂着笑，付韫舟攀上他的肩膀
“有那么好笑吗。”
江郴歪头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好像在说：你不懂
两个人说着出了教学楼，外面积雪已经足够厚了。空中还时不时落下几片雪花，食堂台阶上，操场上，树枝上都盖上白茫茫的一片。
下来玩雪的不只有他们，还有好多好多，时不时传来欢呼声
“付韫舟，回头。”蒋澄然喊她
下一秒，付韫舟毫无防备的被雪球砸中了。
靳祎抓起一个雪球，想扔向靳祎，但看她和付韫舟已经玩起来了，便想着攻击江郴，抬眼寻找目标。
靳祎此时站在树下，不知道哪个班的男生忽然被逼到树下，狠狠地撞向面前那棵树。
靳祎还没来得及反应，本以为会被树上的积雪淋上一身，但此时并没有。但比淋雪更狼狈。
江郴本来在离她后面，离她不远，想抓一个雪球扔她，但一抬头便看见这一幕，比大脑先反应过来的是身体，他快速冲过去，抓起靳祎就跑，但靳祎根本没反应过来，跑了两步被积雪绊倒了。
等等，我身下压得好像不是积雪。
睁眼，靳祎感受到他温暖的呼吸洒在自己脸上，身上带着淡淡皂香味，很好闻。
两人目光相撞，电光火石，又迅速避开。
靳祎腾的一下爬起来，回过头去整理衣服和头发。
心想：该死啊，这种万年老梗的小说情节竟然落在自己身上了，好尴尬啊，怎么说啊，回头怎么说啊，蒋澄然快来救我！
江郴看她整理好，问她“没事吧”
靳祎整理好表情回头
“没事，你没伤到脑袋吧。”
江郴弯腰低头去找她慌乱的眼睛
“没事。”
声音干净清冽，穿越寒风，吹进靳祎的耳朵里，耳朵麻麻的。
雪簌簌地往下落，冷风吹过彼此的发梢，灌进肥大的校服里，却不灭彼此心中的烈火。
靳祎抬头，对上他漆黑发亮的眼睛，距离太近，靳祎呼吸开始错乱，想往后退一步。
还没进行这一动作，江郴抬手便拿下她头上的树枝，退后一步。
“刚才头上有树枝。”
靳祎只觉得自己身体里某处重重地跳了一下，血液随之上涌，“peng”那束烟花在心底绽放。
付韫舟的一声大喊将靳祎那根紧绷的神经拉回。
“江郴快来帮我。”
蒋澄然也在喊靳祎
“靳祎，来帮我打他。”
东城的这个冬天，好像有点不一样，但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身边多了两个异性朋友——江郴 付韫舟
一个阳光沉稳，一个热闹活泼。
还有她的小丸子，永远笑得甜甜的。
12岁父母双亡后，靳祎感受到的爱好像越来越多，小姨和小姨夫的关心照顾，齐峥拿她当亲妹妹，如今还有他们。
靳祎抬头望着片片雪花，无声的说
“爸妈，我过的很好，你们不用担心我。”
大雪纷飞，寒冷的冬天开始了，春天也就不远了。